《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75、春兰出嫁一

　　腊月十六，石柱赶回家中，石家全家都非常惊喜。石柱十一月报平安的信中说说他跟随西府的县令在年中一起调往受灾最重的江南赈灾，可能无法及时参加春兰的婚礼，现见他竟是赶了回来，很是惊喜。特别是春兰，本来还挺遗憾自己出嫁，大哥不在家中，这会儿见着又黑又瘦的石柱，一看就是日夜兼程，两眼已是湿了。

　　石柱刚进家门，秋菊娘就心疼了，大儿子虽身高猛长，已是超过他爹，但整个人又黑又瘦，再看不见未离家前玉面书生的影子，可见在外面没少吃苦。石柱梳洗过后才向坐在堂屋内的家人说起这两年的经历，他先是在鹿山书院读书一年，其间与书院内来自全国的优秀学子们交往密切，学他人之长补自己所见之短，且上京路上的所见所闻及京城的一切都打开了他的眼界。第二年就带着镇纸去往西府名临安的小县，在现任县令手下暂充做师爷一名，在今年长河南岸发生大规模旱灾后，因临安县令被紧急调任至长河南岸任长平县县令，所以他也跟着前往，协助县令为长平县赈灾，在长平县一待就是半年，如果年后灾情还没解决，他还将前去。

　　听到石柱还打算年后再去灾区，秋菊爹娘都有些于心不忍，秋菊娘担心的道：“听说那长平县是受灾最重之地，那边早已十室九空，你年后还要为明年的上京春闺备考，不如等你考完春闺再去？”秋菊爹在旁边直点头，秋菊爷爷神色凝重，奶奶更是说道：“你可不能去啊，看你这回来瘦的，还好没出事，明年你要是万一在那天出个什么事，叫你爹娘怎么办？”

　　“娘，我没去之前也想过受灾情况严重是什么样子，可当自己亲眼目睹后，才发现自己的想像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我第一见灾民的那一幕，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说到这里，石柱有些痛苦的闭闭眼，接着说道：“那里的灾民们因当地官府的不作为和私饱中馕灾民的救济粮，不但灾民饿死大半，有些地方更是发生易子而食之事。我和张县令到时，灾区因夏季温度升高，饿死之人处理不当，已是发生疫情，张县令带着大家经过半年日以继夜的救治才将疫情控制住，现在朝庭的救济粮终于运到长平县，这样张县令在得知家姐要出嫁，才特地让我赶回家来为家姐贺喜并跟大家过个团圆年”，说到这儿，石柱起身给自己爹娘磕个头才道：“爹，娘，请恕孩儿不孝，让我为灾区那些食不裹腹的百姓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让孩子去吧！我们是从灾区过来的，那边的情况真不是坐在家中想像就可想像出来的”，外公长叹一声劝着女儿道。

　　“嗯，不错，他既有这番心，可见这两年在外的游历让他长进不少，年后就让他去吧！”佟掌柜也在一边点头。

　　秋菊娘看看大家，又望向虽满脸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儿子，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同意，这样石柱年后重去灾区长平县的事就决定下来。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七，这是春兰出嫁的前一日，秋菊娘一早带着夏荷秋菊又检查了一次春兰的嫁妆，家里门窗房间到处检视一遍，全部都有贴上喜庆的双喜字和挂上红布帐幔，见一应事体都算齐全，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前院正屋与秋菊爹商量明儿的一应事体。

　　“席面上我今儿一早又与百味楼确认过一次，明儿准点能送来，我怕明儿来人过多，所以就多预订了两席，一共是二十八席。家里的亲朋好友都全部通知过一次，你叮嘱一定要请的咱镇上的程掌柜我也专程去请了，她回说明儿一定上门先来我家贺喜，下午再去程家本家那边吃酒，赵泽通知的各家也都回复明儿一定会来”，秋菊爹对娘汇报道。

　　“嗯，这就好，那明儿让石林和大富送轿的事，大伯大嫂和二伯二嫂可同意？”秋菊娘接着的问道？

　　“大富那边倒是没问题，二嫂还问给多少红包，听说有二两银子，立马就说明天一早一定将大富打扮得喜喜庆庆的带来。至于石林，大伯和大嫂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石林好像有些不乐意，还是大伯训了他一顿，他才同意来的”，秋菊爹越说越小声，后面都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家娘子。

　　秋菊娘朝他一笑道：“能来就好，估计那孩子还记着佟掌柜的事呢，明年开春后，你带着大哥和石林再跑一趟悟思堂，哪怕考不进悟思堂，也可问一问刘夫子，像石林这情况寻个什么样的老师最合适？”

　　“哎，好，好，过完正月我就去办”，秋菊爹有些惊喜的说道。当晚吃完晚饭后秋菊娘就支开在春兰房里说话的夏荷与秋菊，说是今晚陪着春兰睡一晚。夏荷一听也吵着要跟大姐一起睡，被秋菊强拉回自己房内，至于秋菊娘则关好门窗，给即将出嫁的大女儿上起婚前新嫁娘教育课程。

　　现在虽是腊月，但似乎老天还是不给人活路，立冬后无雨水不说，连一点下雪的迹像都没有，青阳县的百姓出门前总是会习惯的望望天，但看到依然睛朗的天空，都会叹息一声摇摇头。可腊月十八这天却不一样，习惯早起的人一打门，抬头一望天，望着灰蒙蒙越来越暗的天空，感受着越来越大的风，突然就不知该惊喜还是该掉泪。要下雪了，这个抬头就知的消息让全县的百姓惊喜交加，有那信佛之人立马给日夜上香的菩萨上柱香，祈祷雪下大些。

　　秋菊一家今儿一早全部早起打扮好，今儿是春兰出嫁的大日子，可开门看到要下雪的天空，更是惊喜。这种久旱后天降瑞雪，又是在今儿这种大喜的日子里那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秋菊娘一开心，宣布这个月所有下人的月钱都加一倍，包括工厂那边的工人们，下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差点欢呼起来，个个笑容满面喜气洋洋各司其职的按照主人吩咐办起事来。

　　早饭还没吃完，雪就开始洋洋洒洒的洋洋洒洒的飘下来，好多的百姓看着大片的雪花，都流下激动的泪水，更有那开心的老农，跑来雪中，昂头望着雪花傻笑。秋菊家也开始宾客盈门起来。温言夫妇是最早到来的，还有周夫人及小姑姑等也是一早就到。

　　周夫人一进门，就拂拂身上的雪对秋菊娘笑道：“今儿贵府春兰姑娘这大喜的日子，又有这样的祥兆，可见以后春兰姑娘必是事事顺心，万事顺意的”。

　　秋菊娘亲手扶着她笑道：“那就借您的金口吉言，希望这孩子嫁后夫妇和睦，这就比什么都强”。

　　“那肯定，听说程家公子为了这门亲事，连解元都考下来，可见有多重视您家的大姑娘，这好不容易等到春兰姑娘成年，您家也松口许嫁，那还不得天天供在房里啊！”周夫人笑着坐下与客厅内的众人说笑道。

　　厅内的小姑姑与温夫人，还有两个舅娘都笑着附和起来，纷纷夸赞春兰的福气。秋菊娘这会儿也顾不上与人说话，陪着说了几句，又要去门口接待上门的各府来宾。两个舅娘则从旁协助招待厅内的女客们。今天夏荷与秋菊的任务最重，夏荷负责带着陈柳儿一起处理检视家事和下人的司职，秋菊负责接待照顾各府姑娘们，秋菊爹带着石柱石栓接待男客，赵泽带着练过武的家丁们维持秩序。所有的来宾们对于石家的第一印像不是石家院子的精致，也不是石家双举人经过精心收拾后俊美的容颜，而是下人的穿着。今天秋菊家所有下人分男女统一着装，男子头上束深青布料发带，上身着深青布短衫，下着同色束脚裤，脚着同色布面布鞋；女子无论丫头还是婆子，头上都戴一朵大红色新式绢花，上身着浅红冬衫，下着浅粉裙，外罩一件深蓝比甲。无论男女下人最显眼的就是腰间的那条大红束腰带，行走间，腰带飘动，又是统一的着装，刹时给石府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引得来客频频注目。

　　赵泽今天也是一身青蓝色劲装，腰间也是大红的束腰带一条，他这一身是温夫人特地为他制的，当他穿好往石家众人面前一站时，众人眼都看直了。秋菊感觉一股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心想这要是再长大点，不知要祸害多少闺中少女。今天也有些来贺的宾客夫人们带了自家未结亲的姑娘来秋菊家吃酒，这些人在前院见到赵泽时，就有好几个少女满面飞上红霞，娇羞的不敢多看一眼。

　　今天来石家贺喜的宾客今天都一次跑两家，上午先去程府送贺礼，恭贺两句，言明要先到秋菊家吃中午的喜酒，下午随着新娘子婚轿出发后，再来程府吃拜堂酒。这不，就有那坐在厅堂间的夫人跟大舅娘打听赵泽，大舅娘虽不知赵泽的身世，却也被自家相公叮嘱不可对外人乱说，所以只好打个马虎眼表示具体不太清楚，只知听说是婆婆老家的远亲。这些夫人一时又找不着忙得团团转的秋菊娘，只好歇了继续打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