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开满地》上陌花开

143、救人

　　出发去外婆家的时间越来越近，秋菊一家因近期手头紧，倒也没上街去买什么东西。不过家里年前和年后都有收到不少礼物，这些东西除了自家用了些，还有很多都存放了起来。秋菊娘带着三个女儿将所有存货都搬了出来，清点后，选了一些出来打算带回娘家去，又想到前两年接到家信，知道自家两个弟弟已是成了婚，就多捡了些好的笔墨纸砚，又将小六仔收到的大银锁拿了两个，又熔了两个，重打了两支大银钗，又将自个儿的首饰厘子打开寻了寻，挑了些打算各大户上门时送人的小首饰备了几样，并秋菊爹上街寻了医馆，买了些制成药丸的小儿常用药备了，将这些东西细细收好一并带上。秋菊爹也早早去了青阳县大河的码头，订了一艘要运货去下游江府的商船。秋菊爹又去县衙给家人办理了出行的身份文书等，特别是这几天收拾时，刚好赶上许大从京城回来了，报了石柱已到京城鹿山书院安顿下来了，路上一切顺利，并带回了平安信，且自己回来也是跟着回转的商队回来的。

　　看了石柱报平安的信，家里人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正好安排了许大夫妇和陈柳儿在家看家，秋菊爹带着娘四个和许草儿一起去往娘家走一趟。

　　出发那天，石小姑特地来城外青阳县的码头来送了秋菊一家，看着他们一家凳上船去后，才回转去了自家。

　　秋菊一家凳的这艘船是上游州府出发去江府的商船，船上大半地方都放了货物，但也有一些货仓空着，所以船家干脆就给改成了民仓，租给顺路的客人。秋菊一家租了两间，一间是秋菊爹娘带着小六仔居住，一间则是三个女儿带着许草儿居住。船仓狭窄，放了床后就没了多大地方，所以春兰几人都不愿在船仓里多待，放了行李后就在甲板上看起河景来，只夏荷也不幸的待了没一会就说自己头晕，胸口不舒服，秋菊一看这是晕船了，忙扶了她回仓让她躺床上睡会，自己则和春兰俩人在甲板上看风景。、

　　秋菊娘也有些晕船，且六仔又小，秋菊爹只好在船仓里带着六仔，顺便照顾自家娘子。船上倒也没什么人，除了秋菊一家，只有船主和几个伙计，并带着一个煮饭的老婆婆。船主是个壮实的黝黑的中年汉子，对于站在甲板上看两岸风景的春兰俩姐妹只让她们注意安全，不可靠船边栏太近等。

　　春兰俩人乖巧的答应了，只站在甲板中间看一看。秋菊等船主走去后仓，忙开心的与春兰讨论起沿岸的风景来，还感慨要是能坐在船边一边走一边钓鱼那该多好。春兰打她一下，让她老实些，她们又不会水，万一要是掉倒了河里怎么办，还钓鱼，鱼吃了她还差不多。

　　秋菊朝春兰吐吐舌头，她可不好跟春兰说自己会水，前世自己在游泳馆也打过工，钱没挣多少，倒是学会了游泳。

　　晚上的晚餐是老婆婆送来的，主要是几样江水里的鱼做菜，手艺一般般，但架不住鱼儿新鲜，听老婆婆说是船主昨晚靠岸停船时，下了网今儿一早上起的。

　　吃完了晚饭，三姐妹带许草儿说了没一会，就打算睡觉，今天晚上船儿停在了江水岸边，因为刚好这一路都没有码头，要等明儿晚上才能找到停靠的地方。

　　在船儿摇摇晃晃中众人倒时睡得很快，半夜，秋菊起床解决了个人问题，也不知怎的没上床，反而去了甲板上。甲板上一片被月光照得朦朦的，船头船尾挂了两盏风灯，照亮了些许地方，倒也让人不那么害怕。

　　秋菊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满脑子似乎都是以前的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夜风渐渐冷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终是决定回仓去睡觉。

　　刚举步，突听道有“划啦，划啦”的声音传来，声音很轻，似乎是有人拉住了什么不停的在摇晃。

　　秋菊本以为自己听错了，静立了会，终是确定没听错，忙走了船沿边，探头又仔细听了会，确字一在哪个方向，忙转到那边看去。

　　船沿下面一面漆黑，还好今儿是二十多，晚上月儿虽不大倒也有些许亮光，秋菊努务在船下水边寻找，终是发现船头抛锚的绳子边，似乎有一个手臂在摇晃它，但那个手臂以下都在水里，一片漆黑又看不清。秋菊有些吓住了，手捂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后，终是大着胆子朝下喊了声：“有人嘛，是不是有人，有人你就晃几下”，这样喊了几声后，那个绳子轻微的动了几下，秋菊忙跑回仓叫醒了自家爹娘，说了情况。

　　秋菊爹听说有人在船下，不敢耽误，去船边看了一眼后，忙去底仓叫醒了船主和船上的人。听了秋菊爹的描述，船主也去看了一眼，那个绳子已是不晃了，但却有个清晰的手臂还是拽在绳子上没松开。

　　秋菊爹催着船主下去救人，船主看了一眼秋菊爹说道：“也不是我不下去救人，只是这人救上来能不能救活是个未知数，一般碰到这种情况，船上规距为了少惹事端和避嫌，我们一般都不会理的，除非是船上的人员落了水”。

　　秋菊爹听了这话，一时倒也不好直接让船主去救人了，毕竟这是人家讨生活的船，秋菊爹看看下面的人，打算自己脱了衣服下去。秋菊忙伸手拦了她爹，对船主说道：“船主大叔，这人您派人下去救上来，我们出五两银子，人上来后是死是活都与船家无关，您看怎样？”
　　秋菊只所以拦着她爹，主要还是她爹只一个人，水下的情况她爹又不熟悉，怕她爹人没救上来，倒自个儿出了危险。

　　船主看看下面的人，又听了秋菊的话，终是不忍心同意了，指了三个水性好的，跳了下去，又放了绳子下去，在三人的配合下将人拉了上来。

　　救上来的是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人，这时已两眼紧闭，脸色已是有些青色了。船主让船工将其放膝盖上倒水，可倒了一些水后，少年还是两眼紧闭脸色越来越青，看他那样子，船主就说人没救了，这样儿一般都救不活。秋菊忙上前摸了把少年的脉搏，感受倒了一丝跳动后，忙指示救人的船工将人平放下来，并仰头举颌，打开少年的嘴巴，指示船工对其口腔的杂物进行了清理，并对其进行胸外按压和嘴对嘴吹气。毕竟是一条人命，船主看小姑娘有方法，也命船工好好照做，最终在船工做了几十下胸外按压和嘴对嘴吹气二十下左右后，少年在一声呛咳后，吐出了不少水出来。船主一看这样，忙道：“吐了水就好，吐了水就好”。

　　秋菊看少年人在吐水后，脸色好了很多，忙让船主收拾了一间仓房出来，暂时安置了这个少年。秋菊爹又回房找了些自己的衣服暂时帮那个少年换了，并帮其盖好了被子。少年在秋菊爹摆弄他的整个过程中，只睁着无神的眼看了几眼秋菊爹，和忙进忙出的秋菊，后抵不上身体的疲惫，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秋菊爹不放心，在秋菊去睡后，就自己搬了一套被褥睡在了少年身边，看护了他一夜。天还没亮，秋菊又被他爹吵了起来，原来少年夜里就发起了烧，这会儿已是烧得很烫了。秋菊来了床前摸了下他的额头，很烫估计足有三十九度多。这在船上现在也没很多的办法想，想到这是受凉和肺部进水引起的炎症，又没有消炎和退烧的药，只能将给小六仔备的药捡了捡，给喂了增强身体机能的丸药下去，其余只能靠物理降温了。秋菊指挥着她爹，拿温水帮忙少年降温，自个人也进进出出的帮忙去厨房烧了开水。春兰和夏荷在早上醒后，也听了自家娘说了昨晚的事，所以一早也是过来看望了下少年。见自家爹和秋菊在忙，自己也帮不上忙只好回了船仓陪还有些晕船的自家娘，并看顾着小六仔。

　　忙到晚上快子时了，终于少年的体温开始有所下降，秋菊和她爹都松了口气。秋菊又被她爹赶回去睡觉了。第二天天亮后，秋菊三姐妹再来时，秋菊爹已是在给靠在床上的少年喂起了米粥。

　　见三姐妹进来，床上的少年转头看了过去。秋菊三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若说石柱是明玉，秦公子是冷月，程朗是耀眼的太阳，那么这个少年就是高山尖上的冷雪，并带着凌厉的寒风。少年望着三人中间的秋菊，并未开口说话。秋菊就问了他爹情况如何，秋菊爹说还好处理得当，一早烧就退了人也就醒了来，只是目前精神还不太好，胃口也不好。

　　秋菊点点头，看少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终是跟姐姐们不好多待，三人就退出了仓房，寻了她娘一起吃了早饭。今儿下午她们就要下船了，秋菊三姐妹并许草儿就一起帮着她娘整理好行李，打算等船一靠岸就让秋菊爹去车马行雇个马车，往外婆家赶去。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少年，看样子这马车也要多雇一辆了。

　　中午商船就靠在了南岸码头上，比预计还早了一些儿，秋菊爹跟船主打听一番后，忙下船去船主介绍的车马行雇了两辆马车。在吃过午饭后，两辆马车就来了码头接秋菊一家。秋菊一家的船钱上船就给过的，这会儿秋菊又拿了五两五百钱出来让自家爹与了船主，这是前几天说好救人的钱和这几天少年住的仓房钱，并让她爹与船主说明了，任何人打听救人的事都不许说。船主接了钱倒也爽快的应了，并说自己的船常年在江河上跑，居无定所，有人打听也打听不到他们，秋菊一家才略放心的下了船。

　　少年是秋菊爹背着放在马车上的，幸好自家考虑到要走两天陆路，所以也备了被子等物，少年就半躺在马车上，身边由秋菊爹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