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排队为我殉情[快穿]》鹿知更

25、江湖夜雨十年灯13

　　“烽爷？”金牙彪叫道。

　　黑色的庞蒂克汽车，驶过拥挤的石板街道。车身擦得光亮，车头立着一个精致的圆形车标，两个琥珀黄的大车灯，像这造型优美的铁壳怪兽的眼睛。这辆车哪怕在洪城这样的大都市也难见一次，恐怕不会少有金主买得起。

　　“烽爷？快到地方了。”

　　“嗯……”汽车后座，骆烽回神，睁开眼睛，抬起头。

　　“烽爷，我们快到洪崖咀了。”

　　骆烽看向窗外：“兄弟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金牙彪说：“都已经到到位了 ，我们随时可以开干。”

　　前方是街市交口，商圈地带，一向车马繁闹。
　　不过今天不待客，提前封了场。三轮车、轿车停了满街，几乎快没有留下过道的空隙 。

　　人群中，有纹大花臂的，戴金链子的，拿着铁棍的，执砍刀的，总之洪城各路妖魔鬼怪的聚齐了。外围还不乏有好事群众围观。

　　“兄弟这么多人，围这儿是要干什么呢？”车夫手上还拿着咬了半口的烧饼，问旁边的光头。

　　“江湖有事。你们闲人走远一点吧。当心惹祸上身。”
　　光头回头瞥了一眼车夫，恰巧看见人群自动分道，庞蒂克车颠颠晃晃驶进来，激动难掩，“正主来了。”

　　庞蒂克汽车还没停稳，对过一声枪响，将汽车的车胎打爆。

　　贺龙站在马路中央，周围簇拥着一大帮黑面打手，他双手持枪，又连开数枪。
　　那价值连城的汽车，光洁的车门上登时出现数个弹孔，贺龙将子弹打完，吹了吹枪口的白烟，这才罢手。

　　骆烽打开惨不忍睹的车门，走下来，神色不改：“龙爷今天好大火气呀。”

　　贺龙面如黑炭，将手|枪随手扔给手下，说：“哼，我火气再大，也比不上烽爷胃口大。你好不容易当上这青龙堂老大，我们之前生意谈的得好好的，还拜了关公，怎么现在翻脸不认账。我半点好处没得，反被你倒打一耙，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贺龙扶骆烽上位，本是想扶个傀儡龙头当自己小弟，以为骆先生死了，按说洪城该由他当话事人了，可没想到，骆烽一上位，手段层出不穷，打得他措手不及，鸿鹤堂地盘丢了一大半。

　　“龙爷不要生气。什么胃口大不大的……胃口大，也得有肚量装才行。”骆烽一摊手，“不过是做生意嘛，有钱大家一起赚，不然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跟龙爷商量日后发展。”

　　贺龙怒说：“之前都谈好了，现在又要重新谈？你脸是有多大？老子今天不是来谈生意的!老子今天是来量量你这小王八蛋，脸皮有多厚的！”

　　骆烽身侧的金牙彪，回呛道：“嘴巴放清爽点，龙爷，别给脸不要脸！”

　　贺龙飞快掏出腰间的枪，转到手中，正对一枪，打飞金牙彪的帽子，说：“老子训你老大的时候，没你插嘴的份儿。”

　　贺龙说罢，又朝天上连开数枪。
　　街市各暗巷、窗口早已埋伏的混混，纷纷现身，各执武器，依次排开站立在贺龙身后，看样子少说有五六百人。

　　骆烽依旧侧立于车旁，身边只跟着金牙彪，他说：“龙爷这架势过于隆重了，看样子你们鸿鹤堂全员出动了是吧。”

　　“这洪崖咀是我鸿鹤堂最摇钱的地方，随便一天的税收，就够普通家庭霍霍一辈子了。是你骆烽做得太绝，我也是迫不得已。”贺龙道，“你想要洪崖咀，可以，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骆烽说：“龙爷言重了。你这傲岸的身板，可没人敢从您身上跨过去。”

　　贺龙摆手说：“既然不敢，那就赶紧滚蛋吧。”
　　他身后的手下们，一步步朝这边逼过来。

　　那在外围看戏的车夫，小声问旁边的光头兄弟，说:"这青龙堂新龙头，也太好说话了吧。人家唾沫星子都喷到脸上了，还在这儿面不改色呢？"

　　那光头是个附近小社团的混混，听见这话，吓得想要动手捂车夫的嘴，厉声说：“小声点。不是什么人都说的，大人物的心思是你能揣度的吗？”

　　骆烽孤身前来，打手离他眼看只有几步之遥了。
　　骆烽朗声道：“各位再不现身，我可快被龙爷给吃了。”

　　街道上停泊的数部轿车，车门应声打开。

　　一位荆钗衣裙，却难掩艳色的中年妇女，款款走到骆烽身后，身后带领的人，男女各半，皆抄家什拿武器，不是善茬儿。

　　光头给车夫解释道：“苗凤仙。这是＇地头帮＇的大姐头，以前地头帮老大是她老公，她在帮里做总管账，后来她老公吞烟嗨死了，这帮会自然而然归到她手下。她会一手八卦拳脚，很多吧女，皮肉生意不做了，专投奔到她门下。”

　　一位八字眉，三角眼的老头，被手下扶着走出一辆老爷车门，拄着白手杖，一步一步颠到骆烽身边。

　　“这位是＇新何记＇的龙头。＇新何记＇在他手下已经有四五十年时间，期间不知道，倒了大大小小多少帮会，可新何记闷声发财，一直活得好好。”

　　“这一位是我们鱼水堂的老大，比烽爷大不了几岁，也算年轻有为。”光头挤开人群，“兄弟，不说了，我得过去了。”

　　骆烽那辆庞蒂克上，又下来一人，竟然是多日不曾出现的邢家主。

　　骆烽身边站了十来个人，皆是洪城有名有姓的江湖巨擘。
　　他孤身前来，没带什么人来。可现在身后的弟兄如蚁聚，越涌越多，比起贺龙带来的人马，也只多不少了。

　　苗凤仙朝贺龙恭手：“地头帮。”
　　其他几位龙头一一自报家门：
　　“鱼水堂”，“新何记”，“勇义联”，“破刀盟”，“竹帘帮”……

　　贺龙脸色越发难看，连对骆烽的称呼都变了：“骆烽，你请这么多人来，这是要以势压我？”

　　苗凤仙笑道:"贺老哥何来的话呀？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现在有人出来主事，以后这洪城乱子也少些，大家安心发财，是好事呀。我们当然支持。"

　　贺龙冷哼一声说：“你们一群胆小鼠辈，势利之徒。老何，这小子他爹话事的时候，都没见你表态。骆烽他何德何能，竟请动了你。”

　　新何记的龙头，摸了摸花白的山羊胡，说：“哎，贺老弟，现在这江湖，是他们年轻人的江湖了。我们不得不服老啊。”

　　鱼水帮帮主附和道：“龙爷，乱世里生意不好做，我们正准备多家合一，请烽爷做大龙头，就等着您入伙呢。只是手下弟兄需要重新调配，其余该赚多少钱，少不了你的。您现在过来，我们还是一家人。”

　　贺龙眼目暗沉，指着骆烽鼻子说：“就他这种背信弃义、谋害亲人的混蛋，你们请他话事？我看都是失心疯了吧！”

　　金牙彪说：“贺龙！你说话要有证据。”

　　“骆烽，今天你能有这样的局面，少不了一半是我的功劳，我帮你搅浑了你爹的寿宴，又帮你搞定你大哥的靠山邢家。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贺龙面容已经狰狞扭曲，拍了拍手。
　　“证据？我这儿还留了一个你的故人，不知道你还认不认他。”

　　贺龙话音未落。其手下从身后汽车后箱中，抬出一个面白如纸，陷入昏迷的青年——乔羽琛。

　　乔羽琛如一个脱线木偶，全然由那两人摆布，几乎是被架着拖着，走到双方人马的中间。

　　贺龙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选的龙头，是个玩儿男人的屎忽佬。哈哈哈……传出去是也天大的笑话。”

　　那几个事头，面色皆一变。他们虽然对利益有渴求，可也是要脸的人。
　　若他们支持的人，竟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对他们来说，也实在是个不小的恶名，哪怕他们没意见，手下的人也会不满意。

　　“哈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洪城最大的帮会龙头，竟然是个屎忽佬。”贺龙笑得眼泪直流，一边捶胸，一边回头问自己身后的手下。
　　手下只将头埋低，不敢出声。

　　骆烽仍旧无动于衷，只是瞳孔底的颜色阒黑一片，深得吓人。
　　金牙彪没老大沉得住气，已经有些腿抖了。

　　新何记的老帮主，问：“贺老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半死不活的孩子，不是你随便找来的，而是烽爷的……额，烽爷的情人。”

　　“这小子叫乔奕明，他手臂上有纹身，刻了一个烽字，骆烽手上纹了个明字，大家不信让骆烽将袖口撩开，让各位看看。”

　　骆烽笑道：“我纹个明字怎么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想请神明保佑，纹这么个字，多正常的事。”

　　“那他身上的烽字，你又怎么解释？……咦？”贺龙掀开乔羽琛的袖子，不禁皱起眉头。

　　乔羽琛头颅低垂，身子被两个壮汉架着，自由摇晃，像一具尸体，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是他鬓角额发被打湿，仍不停冒着冷汗。

　　他右臂的袖子被撩起，只见那细白小臂上，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疤，还没有结痂，翻烂的红肉化了脓，伤口边缘的皮肤呈锯齿状，触目惊心，像是什么人狠心到不断用手指将那层皮肉抠下来的。

　　骆烽无动于衷道：“这人我倒是认识，人家是巡捕房乔总督的公子，可由不得你诬蔑。龙爷好歹也是大帮派的主子，怎么绑了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还将人家手臂划拉这么大一口子。如果是单纯构陷我的话，没必要呀，是不是你胆儿大到要威胁官家？”

　　金牙彪不忍看乔羽琛的惨状，低下头，却看见骆烽紧攥着拳头，指尖用力发白，戳进手心里。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出来，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贺龙被逼入绝境，面容狰狞，掏出左轮手|枪，往轮盘中塞了三枚子弹，对着地上嗙嗙嗙开了三枪，其中有两次空弹，最后一次是实弹，打得石板瞬间开裂，火星迸射。

　　贺龙将枪对准乔羽琛的太阳穴，说：“这枪总共六发，我开了三发，现在还剩三发，其中还有两枚子弹。骆二爷，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现在想请你看这小孩脑袋开花，你说他有没有这中奖的运气。”

　　骆烽脸色阴晴不定，僵在原地，闭口没了言语。

　　贺龙太过用力，枪口将乔羽琛的脑袋抵偏到一边。
　　“你要么现在滚，要么就看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