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奇女子》申昱

95、风雨欲来

　　金国自始至终密切关注着宋朝，大宋的一系列弊病在双方灭辽的合作中被金国看得一清二楚。金国看到了大宋朝的腐败，同时也看清了宋朝军事上的无能，宋军羸弱，他们对宋朝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从尊敬变得强硬傲慢，他们不再把宋朝看得强大尊贵，而是不屑一顾。

　　金国开始重新审视自身的力量，发现自己实力雄厚，足以和大宋打一仗，再加上大宋朝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富庶的资源，这一切促使金国野心膨胀有了灭辽之后进一步灭宋的念头。

　　发动战争需要合理的借口，金国在寻找时机，寻找借口。为此金国派完颜阿利来宋朝京都汴梁看看，摸摸情况，获得更多的信息，好为金的进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李明益一直想知道，完颜阿利来汴京的目的，他到底干什么来了？但完颜阿利对这事情一直守口如瓶，不曾有分毫透露。

　　完颜阿利醉酒后，李明益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闲话，说着说着，完颜阿利就把他来汴京的目的说了出来。
　　“主人，相国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不是相国，是宗翰……”

　　“宗翰？”

　　“宗翰命我来探听虚实。”

　　“这里有什么虚实可探的？”

　　“你哪里会知道……嗯嘘……”他呼出一口长气，醉眼朦胧地道：“宗翰再三进谏，力主出兵南下，天时人事，不可失也。国主召开了会议，达成进兵……”

　　“既如此，我们来汴京何意？”

　　“探查探查，有个问题，我们不知虚实，听说大宋有八十万禁军，我是来大宋求证的。我探查到……哼，大宋徒有虚名，名不符实，疏忽懈怠，我大金国兵强马壮，灭宋不费吹灰之力，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南下开战……”

　　李明益心中咯噔一下，焦急万分。他知道完颜宗翰是金国少有的内能治国，外能谋敌的人物，是金国灭辽国的战略制定者和执行者，是金国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他为金国的发展强大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现在权利非常大，他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大宋，金国皇上肯定听他的。李明益也知道宋军上下没有做任何防范，战事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他怎能不焦急万分？。

　　完颜阿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许多秘密，看了李明益一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也是宋人。”

　　李明益立刻摇头，脸上一副很惶恐的模样。看他满身的绫罗绸缎，想他当初差点冻死的落魄的情形，完颜阿利放心了，这个人现在恐怕一心想着的只有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了。

　　过了两天，完颜阿利告诉李明益该了解的都了解清楚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要立刻动身回去，不能在这里再逗留了，至于美人也只好作罢，想起天上人间心里不免遗憾。他“哼”了一声，“以后打下汴京不愁没有美人。”

　　不知道为什么，顾小然的眼皮今天老是跳个不停。花想容道：“许是昨晚上没休息好，去睡会儿就会好了。”

　　顾小然向来浅眠，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伺候她的锦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柔声道：“姑娘，李公子来了。”

　　顾小然皱皱眉头，坐起身来，锦乐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中。顾小然道：“他来干什么？真是讨人厌啊！”

　　顾小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突然来找她，有点儿心烦。

　　到了厅内，顾小然打量了一眼李明益，见他穿着一身青色绸缎袍，袖口镶着银边，背脊挺直，一副贵公子派头，他的表情似喜似忧，让人好不奇怪。

　　李明益凝神端详着顾小然，心中不由涌起酸甜苦辣。

　　她小时候是多么无忧无虑，那种美好一去不复返，她再也不曾拥有了，甚至是无法想象的，她经历了多少世间的辛酸，背负起多少生活的重担。这些事深深刺痛了李明益。

　　她依旧美丽可爱，想也知道，无论遇到怎样艰难困苦，她都挺了过来，她远比他想像中要坚强的多。

　　顾小然冲他淡淡笑笑，点点头。

　　蓦然，李明益鼻子一酸，突然意识到她还在旁边看着，硬生生地逼回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坐下来，心中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坏了计划。他有极其重要的话要说，不能耽搁时间长。他努力掩饰了激动痛苦的心情，可是心情还是那么沉重。

　　顾小然显然看出了他的情绪低落，不由诧异地问道：“不知李公子为何如此哀伤？”

　　李明益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是想到国家即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顾小然眨眨眼睛，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知他要说什么。

　　李明益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姑娘，我有一事相求……”他忽然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眼里不禁泪意汹涌，却是站起弯下腰来对着顾小然深深一躬。

　　顾小然扬起头，凝目看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迟疑片刻后她取过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李公子请坐，请喝水。”他需要平静一下。

　　李明益竟是一声哽咽，欲言又止，又说不下去了。顾小然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李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李明益强忍着心里深深的痛苦，叹息一声，“我并非有什么个人琐事，却是为了国事。”

　　“国事？”

　　李明益说着端起茶盏喝水，他喝得很慢，像是在感受茶水的甘甜。茶水使他稳定了情绪，语声也变得平缓，“金国要对咱们发兵，想，想攻打咱们大宋……国家有难，请姑娘帮忙。”

　　顾小然不禁猛然一惊，退后一步道：“什么？李公子何出此言？”

　　天上人间原是各种消息多如牛毛的地方，顾小然她们对国家的大事自然知晓，然而对金国要攻打大宋的事情却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如今乍一听说，不禁心中便是惶惶然，竟是无所适从。“我们两国不是邦交友好吗？金国为什么要攻打我们？”

　　李明益道，“情况紧急，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金国已经做好准备了，只差一个由头，随时都有可能发兵……”

　　顾小然眼中惊疑不定，讷讷地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也不敢拿这种天大的事情开玩笑。那金人叫完颜阿利，是完颜宗翰的侄子，完颜宗翰在金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人物，连金皇都对他言听计从。”

　　“完颜宗翰？”

　　“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这个完颜宗翰领兵打败辽国，攻占辽国都城西京。现在他野心勃勃想要与我大宋开战。完颜阿利此次来汴京就是完颜宗翰派来秘密查看宋军的防范。只可惜，宋军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机……”

　　“你不是金人的……”走狗两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是这边的人，隐姓埋名，我……请姑娘相信我。”

　　这就是说，他绝不是在说胡话。“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会告诉我？”顾小然瞪大眼睛，不免觉得很意外，心想难道他以为这事跟她说就能解决问题吗？他是不是急糊涂了。

　　李明益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金国乃虎狼之国，比之辽国有之过而无不及，一旦交战，后果不堪设想。”

　　闻听此言，如清朗的天空忽然布满了阴云，顿时连心里也生出阵阵凉意。顾小然脸上出现惶恐，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金国怎么忽然会与大宋为敌？辽国已经这么难对付，要是真的和金国打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想着想着，心中更加恐惧起来。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送给当权者知道。”

　　顾小然一愣，“什么？”她刚想再说什么，忽又停住，看向对面道：“李公子有什么想法吗？”

　　李明益语气亲切柔和地道：“你也不必担心、害怕，有我们在呢！”

　　原来他在安慰她，顾小然有些感动，还是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一风尘女子如何效力？这种军国大事，我又能做什么呢？恐怕不行！”

　　“难道你不愿意救国救民？”

　　“救国救民，我肯定愿意!”顾小然站起来，“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李明益苦笑一声，道：“我相信姑娘可以把这个消息传给有用的人。”

　　“相信我？”顾小然眉尖一跳，喃喃低语，“有用的人！好，我想一想。”

　　顾小然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一道曙光，“我把消息传给红玉就行了。”

　　“红玉是谁？”

　　“梁红玉，她是我的姐妹，就是……就是西军韩世忠夫人。”

　　“哦！韩世忠！太好了，金人仔细研究过的我大宋将领中，就有韩世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是好人，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就行了。”

　　当然，顾小然早就猜出他不是一般人，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李明益眯了眯眼睛，目光中充满关心，“你是个好姑娘，谢谢你！”

　　“你也太小看我了，难得有为国为民效力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商量妥当，李明益往门口走去，手刚触碰到门锁，一个念头倏忽闪过，他停下来，慢慢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银票，“我无亲无故，哦！我曾经有个妹妹，后来丢，丢了……”痛苦而缓慢的声音顿了顿，“我跟你有缘，把你当妹妹看了，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以后找个知心知意的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顾小然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愣在那里，待反应过来倒也感动的珠泪盈盈。

　　似乎看到他眼角湿润，只是这人怎会这么容易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