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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执拗 ...

  •   时值正午,细雨绵延。

      热闹的人间城池中,一男一女自街头回转,踏入客栈大堂。

      一路走来,少年总是微微将伞倾向另一边,因而右肩湿了一片。直到进门,少女才发觉这一点,不由亲昵数落道:“我不是说了,要你好好打伞……”

      堂中白发老人见两人进门,刚要迎上去,一见此景,立即躲到一根丹柱后面,只听那少年好脾气道:“伞太小了,我怕淋到你。”
      少女含笑道:“你呀。”

      郎才女貌,着实让人不愿上前打扰,寂归愚心中欣喜,一摸袖子才记起有正事要办,遂现身道:“苍庚小友,快来。”

      苍庚抬眼,见老人手心托着一只精致纸鸟,双目一亮:“回信到了吗?”
      愚翁颔首道:“正是。”

      三人拣了张桌子坐下,老翁递过一个纸卷,道:“老朽故交传来消息,确有凫徯君行踪。”

      纸卷看似只有指节长,展开来却有棋盘大小,苍庚道:“这是?”

      显而易见,是一张地图,其中标明两点,一处为红,一处为黑。寂归愚指着那较远的黑点道:“此处为上清宫,宫主乃老朽旧识。”又指红点,“此处为祸首信徒新建的庙宇,两方水火不容,常有冲突。”
      偏生红点在黑点前,也就是说,想要到达上清宫,必须先经过祸首的地盘。寂归愚在纸上画一道圈,围住红黑两处,道:“几日前凫徯就在此处,但行踪未定,亦不能确定现下是否还在。”
      “你可要去?”

      苍庚凝视地图片刻,收在怀中,郑重点头。

      既有了线索,他不愿在耽搁,说走就走,上楼找狐狸,房门紧锁,敲了三道,才有人应门。只听一人凑到门前,神秘兮兮道:“来者何人?”
      少年道:“是我。”
      门开了一道缝,妄清宵向外瞄了一眼,见没有别人,方闪开身子,待苍庚进门,立即又落锁。

      一人身着红袍,正往下扯满脸纸条,回身道:“哎,回来的正好,一起玩吗?两人玩太没意思了。”
      寂归愚每日安排苍庚与寂花时独处,妄清宵虽有意见,只能往肚子里吞,不仅不能表现出不满,还要尽量不露面,免得碍人眼。丹苏是狐形,不便四处跑动,一人一狐待着无聊,索性寻了副骨牌来,又怕被人听见动静,牌打得无声无息,不敢大声张扬。

      一来二去,人狐关系迅速熟络,此时已经称兄道弟了。整日打牌虽也腻歪,总比枯坐着好些,虽然丹苏总觉得有点不对——他满脸纸条,妄清宵脸上却干干净净,一回也未曾输过。

      苍庚谢绝了邀请:“回信到了,我们现在就走。”
      除了脖子上的芥子袋,狐狸没什么盘缠,因此苍庚背上他的小包袱,就算收拾好了。

      “这么快?”丹苏意犹未尽,扯下最后一片纸,“有凫徯的消息吗?”

      苍庚点点头:“他前几日还在那里。”

      “好嘞。”狐狸闻言,即刻化为毛团儿,跳到他怀里,耳朵一伏,又变成一副呆傻的兽相。妄清宵便匆忙收起牌九,塞进柜中。

      苍庚一心想尽快出发,这几日虽未表现在脸上,周围人却看得出他心中焦急。他下到大堂,向寂归愚微一躬身道:“多谢愚翁照拂。”

      “无妨。”老人摆摆手,慈眉善目道,“此去山高水长,务必小心。”

      “我明白。”

      “小友生性沉稳,原本不必担心。”寂归愚瞄了一眼身后玄衣青年,状似无意道,“但毕竟是独身上路,总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

      妄清宵立即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殷切上前:“苍庚小友如不嫌弃,在下愿一路同行。”
      苍庚讶然道:“这未免太麻烦你了。”
      老翁含笑道:“他愿意去,你就让他跟着罢。”
      青年忙道:“伯父说的是,不麻烦,完全不麻烦。”

      多一人多一份保障,苍庚听他这样说,便不再推辞,颔首道:“多谢妄公子。”

      几人走到门外,四下雨霁风徐,云后落下柔和日光,正适合赶路。
      临行前最后一言,寂归愚放下前辈架子,如一个慈祥的长辈,握着苍庚的手,亲切道:“待你此行事毕,可随时来药王谷做客。不过,可别耽搁太久,不然时儿恐怕要等的心焦了。”

      他若不去,花时姐姐为什么心焦?苍庚心下不解,但他急着启程,没有多问,颔首道:“一定。”

      愚翁喜笑颜开:“那就在此别过吧。老夫也要带时儿回家了。”
      虽是离别,但气氛正好,他身后少女却冷然道:“我不回。”

      老翁笑容凝在脸上,回头道:“什么?”
      寂花时站在原地,倔强道:“我说,我不回家。”
      “……”老翁面色尴尬,强笑道,“你这孩子,又耍什么小性子?你不回去,是要去哪?”

      寂花时凝视对面,道:“我要和他一起。”

      这个“他”显然不是指苍庚,而是苍庚身后满面受宠若惊的黑衣青年。

      “……”寂归愚如遭雷劈。
      两个少年人整日待在一处,分明言笑晏晏情投意合,他连将来外孙的乳名都拟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再看苍庚,满面茫然呆立原地,想来是一番心意落空,正不知所措。他不由心生愧意,道:“苍庚小友——”
      苍庚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老人满面歉然,忙道:“无妨,无妨。”

      寂归愚更加愧疚,怒道:“寂花时,你今日走是不走?!”

      寂花时分毫不顾他话中威胁,匆匆几步返回楼上,回身道:“死也不走!”言罢,“哐当”一声,大力合上房门。

      果然是父女,怒时语气、神态无不相似。苍庚在旁暗自观察,老翁回身,面色复杂道:“小女顽劣,让小友见笑了。咳咳——”
      妄清宵忙道:“伯父,息怒。”
      一见这罪魁祸首,寂归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青年识趣地缩回手,讪笑道:“你们聊。”

      苍庚不知应作何反应,轻咬着下唇,茫然道:“我去劝一劝花时……”
      他私下总是称呼寂花时“姐姐”的,但想起少女嘱咐他,千万不可在老人面前这么说,话到一半就收住了。

      然而这一回,寂花时似乎打定了主意,任谁敲门也不露面。

      “……算了。”折腾了半个时辰,老人终于放弃了,叹了口气,拉苍庚到一旁。
      知子莫若父,他最了解女儿秉性,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叹道,“时儿从小便性子执拗,她认定的事,是说破天也没用。”

      “那该如何?”

      谈话间,老人似乎已有了新打算,转而应道:“既然她不愿和老夫走,也只能劳烦小友照拂了。”
      顺水推舟,亦为妙计。俗话说:日久见人心,那妄清宵本质是个泼皮,越是相处、越显出短处,又有苍庚这样的好儿郎从旁对比,他不信寂花时看不出谁才是良人。

      既然多了一个妄清宵,再添一人也无妨,花时姐姐对他又甚是亲切,苍庚如此想着,点头道:“也好。”

      但狐狸一听,便不高兴了。原本以为告别了老东西,终于不用再隐藏真身,寂花时要跟上来,他不知道要维持原形到何时。
      毛团儿抖一抖耳朵,不满地呼噜一声。

      寂归愚眼神如电,凌厉扫过:“是了,还有你这妖孽。”
      狐狸痴痴傻傻,作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兽相。
      老人冷笑道:“无需伪装,老夫知道你虽化成原形,亦通灵智。”

      丹苏见打发不过去,这才抬头,细长的狐狸眼眯成两条谄媚的弧线:“您老真是慧眼如炬。”

      愚翁不为所动,乜斜他一眼:“你这一路最好安生些,不要自找麻烦。”

      可恶的老东西,若不是本大王妖元被封……狐狸心里想着一回事,面上又是另一回事。他向苍庚怀中缩了缩,两只前爪乖巧并起,殷切道: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别人的父母。小狐以后还要在江湖上混,哪敢忤您老的意思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愚翁:老夫推的cp必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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