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书》鹿死星辰

2、第 2 章

　　Pullman直接开回了池程的别墅，他一路给霍晨曦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池程坐进家里沙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刚过午饭时间，霍小少爷的确应该还没起床。他顺手给徐晚风打了过去，徐晚风一如既往的靠谱，几下铃声后就接了起来。
　　“池哥？有事吗？”他电话那边一片嘈杂喧闹。
　　“晚风，你们家霍少呢？”
　　“明天的花束订单客人要求用CELINE pvc透明手袋和CHANEL shopping tote装……对，雪山玫瑰已经拍到快3块钱一支了，她们哪是送花，就是给老师送包的，快去吧……”徐晚风似乎是在对身边嘈杂的人群里疾声叮嘱着，继而他一手塞着耳朵，对着电话说道：“喂，池哥，你刚说什么？霍晨曦？他死了！对！昨天的事！”
　　池程：“……”
　　程锦年挽起袖子，接过池家的保姆九姨刚泡好的红茶搁在池程面前。回到别墅后程锦年已经将风衣外套脱了，他将领带解松后，把尾部虚虚地卷了卷塞进了解开两颗扣的衬衣里，露出了衬衣里一点点腹肌。
　　池程看了他一眼，程锦年的左眼因为视力不济，一直都看上去有些失焦没什么神采，池程每次看他都觉得程锦年没在回看自己，于是转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故作淡定对电话里的徐晚风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徐晚风的店里应该是熙熙攘攘挤了不少人，他开始扯着嗓子喊道：“池哥，我先不跟你说了，晨韵大道路口那家Breeze花店是我的店，以后要给盼姿姐那里送花你直接告诉我就行。霍晨曦昨天一晚没回来，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一会儿忙完我回家看看，让他给你回电话吗？”
　　程锦年听到了池程电话里声音，在桌上的便签上写下两个数字“9.10”，池程反应过来明天是教师节，晨韵大道附近就是融州最贵也最难进的晨天国际学校。
　　“不用了，我晚点再打给他。”池程挂完电话把眼神从程锦年那颗没扣紧的扣子上挪开，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刚刚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是他自己。
　　程锦年在沙发另一侧坐下：“霍总没联系上？”
　　“嗯，说是昨晚没回家，晚点给他打吧，他今天又得被徐晚风收拾了。”

　　九姨这时小步走出来轻声问：“锦年中午在这儿吃吗？”
　　未待程锦年说话，池程便关照道：“吃的，再煮点粥吧。”
　　“哎，知道，煮点海参小米粥吧。”九姨捞起围兜擦了擦手便回了厨房。
　　池程：“他不吃海参……”
　　九姨摆摆手，让池程放心：“我知道的，我会把海参捞出来。”
　　程锦年谢过九姨，对池程道：“托运卸下来的行李还在机场，一会儿我去处理下……”
　　池程端起茶杯抬了下眼镜：“下午我不回公司了，你吃完晚饭过来，跟Samantha的视频会议继续。”
　　池程喝完茶继续道：“晚上一起去见晨曦。”
　　“你确定今天见得到霍总？”
　　池程被一口茶呛着：“咳咳咳，见得到，能找到徐晚风就能见到霍晨曦，咳咳……”程锦年抽了张纸给他，池程接着说：“你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吧？”
　　程锦年十指交错，手臂搁在膝盖上，低头轻轻“嗯”了一声。池程知道只要是提及他们俩过去有交集的人和事，总是会瞬间在他们中间画出一面墙——添堵。
　　池程：“秋凉了，外套穿起来。”遂起身回房间。

　　霍晨曦的手机再次闪出池程的号码时是晚上十点多，电话是徐晚风接的，池程还没说话，徐晚风就率先亮出怒气十足的嗓子：“池哥，我今天正式通知你，我跟霍晨曦要离婚！”
　　池程抹了把脸：“晚风，你俩结婚多少年了，说离婚没有200次也有180次，下次你们离婚不要通知我了，行吗？”
　　徐晚风坚持道：“那不行，你是证婚人，证婚人同意我们离婚我才会离婚，这是我心里的规矩。”
　　池程硬憋着笑维持住镇定的冷漠脸，就徐晚风这拐弯抹角给霍晨曦找台阶下的性子，活该被他吃定。
　　“没这个说法！池程，你别听他瞎说！”霍晨曦的声音终于撕心裂肺地钻进手机里，带着一股胸口被挤压的闷哼。池程叹了口气，霍少爷总算是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承受着什么体位的折磨。
　　“你给我趴好了！谁让你说话了！”徐晚风在电话里叫嚣道。
　　池程脑补着徐晚风举着皮鞭把霍晨曦压制在下的样子，吞了口惊悚的口水，对他说：“晚风，看在哥的面子上，把电话给他，我有正事，就讲半分钟行吗？”
　　停了两秒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电话举到了霍晨曦耳边，池程压低声音：“给你一个小时解决战斗，够不够？”
　　霍晨曦轻轻喘着：“够了。”
　　“那行，我和锦年在你们家十楼等你，速度！”

　　挂完电话，徐晚风在家里的客厅里退后两步望着霍晨曦。
　　此时的霍总并没有被压制在床上，而是穿着居家服维持着一个荡漾的姿势——面朝墙壁，左脚着地，右脚抬起微屈，双手大张，全身以一个壁虎爬墙的姿势被徐晚风勒令贴在了墙上，这是徐晚风老家小时候惩罚孩子的招儿。这个姿势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难度，其实执行起来非常累，霍总把脸也贴在了墙上，累地呼吸颤动着直哼哼：“baby，我……我的脚抬不起来了，能放下来了吗？”
　　“不能！”
　　“那，那能把我肚子那边那个苹果拿走吗？我又没有小肚腩凸出来，夹不住的。”霍晨曦的腹部和墙壁之间被徐晚风搁了个苹果，说是苹果掉下来的话就马上回美国离婚。
　　“你给我趴好了！往下掉是吧？你那玩意儿不是挺管用吗？打棒球会吗？”
　　“我……操……”霍晨曦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他微微缓下声音，翻着夸张的白眼道：“哎，我……哎哟，好疼！”
　　徐晚风抱着手臂靠在沙发扶手上，听到他叫唤，微微皱眉直起身：“别作妖！你怎么啦？”
　　霍晨曦眉头紧皱没说话，脸色煞白。
　　“晨曦！你怎么了？”徐晚风一步冲了上去抱住他半边身子。
　　谁知霍晨曦一个反手将徐晚风箍紧在怀里一起贴到了墙上，徐晚风拼命挣扎着：“你！你个神经病！放开我！”他一肘子砸在霍晨曦胸前，被霍总一手抓住抱得更紧了。
　　霍晨曦轻轻笑着舔了下嘴唇，一下吻住徐晚风的侧颈，滚烫的气息喷在徐晚风脸颊，他趴在徐晚风耳边说：“昨晚派对真的喝多了，在Dick家沙发上睡着的，真的什么都没干！昨天去的都是不熟悉的朋友，没一个能看的，你相信我！”
　　徐晚风柔着嗓子哼哼：“鬼才相信你！没一个能看的你都喝成那样，有能看的你想干什么！”
　　霍晨曦歪起嘴角笑了笑：“这世界上除了你没人能看！宝贝，池程有事在等，我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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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是这样，池程总想着徐晚风能不能哪次雄起一下真把霍少收拾了，但徐晚风每次都作死作到自己头上，被霍晨曦吃得死死的。

　　霍晨曦和徐晚风下楼到Horizon的酒吧时已经过了十一点。Horizon是霍总家开在万昊大道上的十二层商业大厦，他和徐晚风就住在顶楼唯一的平层公寓，晚上十点以后Horizon只有10楼的私人酒吧营业，招待的也基本上是霍家商场上的熟客。
　　池程见徐晚风进门时撑着腰一副要死的样子，两人头发都刚洗过湿漉漉的，就知道霍晨曦已经快刀斩乱麻地搞定了，面无表情在桌底下给霍晨曦竖了个大拇指。霍晨曦一张偶像剧霸道总裁的桃花脸，套着宽松的黑色潮牌卫衣微微朝池程一眨眼，随即看向了坐在池程身边的程锦年。
　　“锦年！好多年不见了！”霍晨曦扑闪着明亮的眼睛，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伸出了手。
　　程锦年稍起身：“霍总，好久不见。”程锦年语气淡淡的，他本来与霍晨曦也不熟。
　　霍家跟池家是世交，霍晨曦跟程锦年同年，都比池程小三岁，那年程锦年和池程住在出租屋时，霍晨曦曾经来看过池程，他们也就只见过几次，但是他捏着鼻子数落出租屋环境时的贱样程锦年倒是记得很清楚。
　　霍晨曦揽着徐晚风坐下：“锦年还是这么……客气啊，呵呵，”霍总本来想说“冷淡”来着，看了一眼池程，识趣得没敢说出口，随即朝程锦年和徐晚风互相介绍，“程锦年，池程的，呃……秘书。徐晚风，Chris，我爱人。”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程锦年打量着徐晚风——大眼睛，嘴唇粉嫩，皮肤白到透明，头发染成了褐色，穿着蓬松的灰色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长得像漫画里的美少年，整个人都松松柔柔的，看得出来从家里匆匆下楼没好好收拾。如果不是池程介绍徐晚风只比池程小几个月，程锦年几乎要以为徐晚风刚毕业没多久。
　　程锦年和徐晚风端着杯子坐到了落地窗边的座位上聊天。

　　这边厢，池程喝了一口酒，问霍晨曦：“你回来怎么没告诉我！”
　　“也没多久，主要是晚风想回来，而且云叔被我爸叫回美国以后，这边生意的确也需要人打理，就把我打发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大哥在美国等着掌门，把我踢回国，他们都高兴——诶，我可不算没通知你啊，我回来以后除了给晚风开了两家店，可什么生意都没接呢！”
　　“你有句实话吗？连我都骗，可想而知晚风得被你骗成什么样！”
　　霍晨曦含着口酒闷闷地笑着，咽下去后轻轻咳了咳：“别胡说，我可不敢骗我们家祖宗！他可是你塞给我的，我天天当神供着呢，要东面的星星绝不敢摘西面的月亮糊弄！每天东市买套套，西市买手铐地伺候着，销魂美利坚，枪战每一天，你懂的。”
　　“滚滚滚，没兴趣听你们床上的事！我想问你陈启明的事。”池程一扬手打断他。
　　霍晨曦掀起眼皮：“陈启明？你是说你姑父？”
　　“对，他是不是打算把旗源和禾禧打包卖给你们？”
　　“没错啊……怎么惹着你了？不对啊，你爸和你姑姑不是几年前分家了吗？这两家公司都是给你姑姑的，池俪死了，陈启明不想再经营，想卖了套现逍遥下半生去，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旗源给你没问题，但禾禧你转给我，价钱你开。”
　　“什么！”霍晨曦放下酒杯，歪头看了池程一眼：“你应该知道我爸要旗源和禾禧的目的吧？旗源是文旅产业，禾禧还有旗下10来家连锁酒店，我爸看上的是这两家的地产，谁要禾禧这么个破酒店！”
　　池程抿了口酒，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前夜幕下程锦年和徐晚风坐的位置，回过神定定地看着霍晨曦：“这事没得商量，你去搞定你爸，禾禧我必须拿回来，这最初是我妈的酒店，当初我爸跟我姑姑分家不是因为感情破裂，纯商业行为而已，禾禧分给了我姑姑，至少还在池家手里。禾禧这两年经营得不太好，我爸本来也打算挑个合适的时机买回来的。但是一旦给了你们，那未来就难说了，毕竟珑西还不是你当家。我妈的产业不能流出去，我得护着。”

　　落地窗上，万昊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河和玻璃反射出的酒吧映出一幅真正的灯红酒绿，程锦年握着酒杯看着窗外发呆。徐晚风轻轻笑了笑，盯着程锦年片刻后说：“你跟池哥，是不是挺早就认识了？”
　　“嗯？什么？”程锦年回过神时其实只听到了“认识”两个字。
　　徐晚风笑笑没继续下去，掏出名片递给他：“我的花店，刚开业没多久，生意还不错，程秘书有空来玩。”
　　Breeze……好像除了花店，还有一家店也叫这么个名字，最近刚过户装修好。程锦年问：“路口那家酒吧，是不是也是你的？我记得也改名叫Breeze了。”
　　晚风立刻低头在裤兜里找了下，没拿出什么东西：“不好意思，今天酒吧的会员卡忘记带了。”他拿起笔在纸巾上写下一个电话，“这是那家Breeze的经理电话，你去玩就找他，回头我关照他，你去全免单。”
　　那家酒吧是融州最大逼格最高的GAY吧，看来也被霍晨曦买下来了。
　　徐晚风浓密的睫毛微微扑闪，狡黠地笑了笑，说：“程秘书既然会注意那家酒吧，那就是跟我们一路人了，看来晨曦曾经说过的那个池程在国内上学时的恋人，跟你肯定有关系，你认识吗？还是，就是你本人？”
　　程锦年听到这话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快反应过来，问：“你和霍总呢？怎么认识的？在美国结的婚？看得出来霍总挺爱你。”
　　本来也就是句客套话，徐晚风却当真了。
　　“哈？很爱？”徐晚风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眼神里除了惊讶就是戏谑，“看来程秘书是真的不了解晨曦。我跟他什么都有，除了爱。”
　　程锦年忽然捕捉到徐晚风语气里隐秘的哀伤，旋即微微低下头看着徐晚风：“霍总这样的人，且不说别的，能刚毕业就结婚，这就是他能给的所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