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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杏夙 ...

  •   齐母坐在主屋,绣着手中的喜服,心想着,即使如今齐抒没有意中人,她也需未雨绸缪,早早为他绣好,假借他人之手的总没有娘亲绣的好。

      她一针一线,每一针下去想的都是儿子穿上这件喜服的模样。

      她嘴里念叨,“抒儿都及冠了,怎的还未有个钟意之人,即便总是同他说学业为重,读书要紧,可身边总归要有个知心人,方能知冷知热。”

      身旁的婢子替她拿着一边的喜服,心里一动,“夫人,奴婢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母手里动作顿了顿,看向她:“何事这般遮遮掩掩?你且说,我听着。”

      婢子瞧了瞧四周,倾过身,在齐母耳旁轻声道,“奴婢昨夜去杏院寻人手,却在杏院的小湖那瞧见三公子与一人举止甚为密切,三公子不似平常那般冷淡,与那人搂搂抱抱,真真亲密。”

      齐母目光一凝,放下喜服道:“此话当真?你可知此话一出,后果是什么?”

      “自然是真的,奴婢瞧得一清二楚,若有掺假之意,也不会同夫人您说啊。”

      齐母欣喜若狂,攥住手中的喜服,随后心中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蹦了出来,抒儿何时有意中人的?那姑娘是个什么样子?家住哪里?唤什么名字?性子如何?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还有,抒儿的簪子可有赠与她?

      她这三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木头,可算是开窍了,若真有这么个女子,她这做娘的便不必日日担忧儿子往后了。

      她越想越欢喜,连忙起身,同婢子道:“快快快,我要去杏院,我要寻抒儿去询问询问。”

      既然有了有意中人,怎可瞒着家中,家中又不是不同意他娶,这孩子,可真真害羞。

      只要是他欢喜的,她都可以接受,皆可以进齐家门。

      齐抒听闻齐母来杏院寻他谈话,他收起了书,前往院中主厅。

      齐抒:“母亲寻我来所谓何事?”

      齐母瞧着齐抒,心中欢喜便又多一分,她拉过齐抒坐下,她一手搭在齐抒手背上,感着齐抒的温度:“抒儿近来可好,这天如此冷,穿的可暖和?

      齐抒笑道:“一切都好。”

      寒暄完,齐母便切入正题,试探问道:“抒儿都及冠了,到娶妻的年纪了,可有钟意之人?身边总要有个人替你照料照料。”

      齐抒闻言一怔,心生疑惑,但又思及他如今既已及冠,是可以娶妻了,齐母这么问也并非没她的道理,他淡淡道:“的确有一个,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还不可带到家中人前,我若是觉得可以了,自然会带给你们瞧瞧”

      齐母一听他承认,不禁喜笑颜开,“那她待你如何?你与她相处,可舒心?”

      “自然是极好的,母亲放心罢。”齐抒顿了顿,“我与他相处时,便觉得世间万物不过如此,这满院杏花,不如他。”

      齐母宽了心,她本欲拉着齐抒多问几句,思及那小娘子人大抵较为羞涩,便不再多问,与齐抒絮叨了几句,便离开了杏院。

      待齐抒回到书房,方一坐下,一手执起碗茶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另一只手拿着腰间的玉佩一边抚摸,一边思考。

      他与乔怀现如今的关系,想要公之人前,总而言之,难。

      从他与乔怀表明心迹那时起,他便对这份感情从未有过遮掩人前之心,他想要把乔怀以另一个身份带到齐家长辈面前,要家中长辈以另一个方式去知晓乔怀。

      他想要和乔怀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门处传来音响。

      “这满院杏花,不如他,”乔怀从门外走进来,“以辞,你这嘴可是吃了蜜饯?”

      齐抒听见乔怀声音,便看向乔怀,对乔怀偷听他谈话这事,也不气恼,他与他相视一笑,故作含情之色,勾乔怀一眼,“那郎君可还满意?”

      乔怀接过齐抒手中的茶碗,照着他方才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嗯……甚为满意。”

      齐抒欲再调戏他,他转了转眼珠,指尖轻轻点了点书桌,发出“哆哆”的声响,他道:“可乔郎君只吃茶中余香,却不尝香甜所出何处,岂不好梦难圆,抱恨终天?”

      乔怀:“那便如了齐郎的愿。”

      话音方落,齐抒蓦地被乔怀吻住了嘴唇,将一口茶渡了进去。

      齐抒被迫喝了口茶,好不容易吞了下去,舌尖又被乔怀来回搅动,口中水声微微作响。

      待分开时,两人皆有些轻喘,乔怀捏住齐抒的下巴,浮滑道:“齐郎之唇,可谓真是花甜蜜嘴,口齿生香,诱得我……食、髓、知、味。”

      齐抒舔了舔唇,轻轻拉动乔怀胸前微微敞开的衣领,贴耳道:“人面兽心乔久思。”

      乔怀笑起来,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了一口,“高风亮节齐以辞,那我便给掳了去,掳到榻上,行欢好之事。”

      齐抒听他此言,伸手推了乔怀一把。

      “轻薄之语。”

      ——

      齐遥趴在书案对面上,愤然道:“三哥,怀哥简直无理取闹!”

      如今齐遥已及笄,出落成了大姑娘,她着了一身酡颜罗裳,发间戴着两支步摇,额间臭美似的点了花钿,不同于齐抒文雅的气质,她显得甚为活泼,有着与齐抒相似的样貌,却反倒在她这儿衬出了一番翩若惊鸿的美态来。

      齐抒拿着书,抬头瞧她,笑:“他怎的你了?”

      “昨日,阿娘在用膳时与我开了个玩笑,她瞧怀哥与你关系如此,若是怀哥是个姑娘,便要他嫁进来,给三哥你做媳妇,与你洞房花烛夜。”齐遥大力捶桌,手被捶得痛了,拿着手掌自己呼呼吹气,“可这句本就玩笑话,这话也不知怎的传到了怀哥的耳中,他……他竟然一直追着我,要我唤他三嫂!从昨日缠我缠到今日,我实在忍受不住,便来你跟前说道了……”

      齐遥爬近,凑到齐抒跟前:“再者,三哥你已有意中人,是有家室之人,怀哥此举甚为不妥。”

      齐抒握拳放于嘴边,轻咳一声:“那老四看来,老四认为的三嫂是怎样的?”

      齐遥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温柔贤惠,秀外慧中落落大方,待三哥你好,还要与我玩得好。”

      “嗯,确实与他挺相近的。”齐抒听着齐遥的描述,将这条件往乔怀身上引了引,“你三嫂的确是这般模样,老四可真真了解三哥心中好所好。”

      齐遥一听夸她,心中洋洋得意,适才闹着要告乔怀一状的烦恼一扫而空。

      夜晚戌时

      齐抒方才沐浴完,随意披了件石青色外衣,并未束发,乌发铺在背上,如漆如墨,颊上还散着微薄的淡红,神色慵懒。他跪坐在书案边,手中执笔,迎着烛光写文章。

      乔怀翻窗进来时便瞧见这一番美人景,口中一阵干涩。

      如此美之人,是他乔久思的。

      “翻我屋里的窗翻上瘾了吗?次次晚上寻我皆要翻窗,你对翻窗是有多执着?”齐抒听见乔怀翻窗声响,眼眸都不带眨一下,询问道。

      乔怀习惯地坐在了齐抒身旁,抱住齐抒的腰,贴身过去,与他咬耳朵,“齐郎既要同我在此偷情,但嫌我次次翻窗而来,好一个负心汉。”

      齐抒低头笑着,蓦地想起了什么,从旁边抽出一个檀木盒子,递与乔怀。乔怀接过,仔细一瞧,竟是两年前齐母托大嫂赠与齐抒装着玉簪的檀木盒子。

      他轻轻打开,精致的玉簪便出现在他眼前,齐抒就在这时道:“如今你已收下这家传之宝,日后乔怀乔久思便是我齐家媳了。”

      “你……”乔怀哑然,“我以为……”

      乔怀与齐抒距互坦心迹那日,已过两年,两年来,乔怀皆未曾见过齐抒有赠玉簪之心,他甚至时常为此惶惶不安。

      “你以为什么,我会将这簪子赠与别人不成?”齐抒没好气道,他握住乔怀的手,“思及那时年纪尚小,做的事做不了主,如今已行加冠礼,我便可于你交代终生了。”

      多情只有春庭月(1),书案上的花瓶中插着几枝干杏花,与这屋中旖旎风光相照应,烛光映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渐渐灼了心房。

      良久,两人微微分开一点,热气喷在对方的脸上,齐抒半阖着眼,眸中含情,双手摩挲着乔怀的脸。

      乔怀看着这样的齐抒,便从怀中取出他加冠之前束发的月白发带,拨下齐抒的手,交到他手上,按着他的手,带他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虽比不得你那玉簪贵重,但这也是我的贴身之物,此些细纹乃我阿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也是我全身家当中阿娘唯一的遗物。”

      “金陵乔家以布成业,即便如今式微,里头的布也是顶好的,我阿娘赠我这发带时,便寄予了她对我的全部期盼。”

      鸿飞冥冥日月白,青枫叶赤天雨霜。(2)

      乔怀继续道:“如今我将它送与你,愿我的齐以辞,化作一只大雁,飞向高山间,成就鸿鹄之志。”

      齐抒握着这发带,神色凝重,乔怀啄了啄他略微红肿的唇,“我在齐家绝对不可能混一辈子,我要回金陵,我要重振乔家,我要乔家重复往日光辉,我要与我的大雁齐飞,我要配得上我的齐以辞!”

      齐抒吻了上来。

      玉簪,付齐三终身。

      发带,言乔郎夙愿。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寄人》——张泌
    (2):出自《寄韩谏议》——杜甫
    我对我的手嗦:你写的辣么烂,自己没点字母数吗?
    手:哦?你这是怪我?那么……脑兄如何看待?
    脑:脑兄我莫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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