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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杏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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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怀环紧他的腰,借着姿势,把人抱起来,往榻走去。
随后齐抒被放在了被褥上,乔怀拉下床帷,压了上来。齐抒本就穿的少,被乔怀随意一拉,便露出了光洁的肌肤,乔怀埋在他的锁骨间,印下一个接一个的红痕。
齐抒一只手按在乔怀的脖颈间,随着乔怀的动作,他抑制不住地加紧力道,指尖划出嫣红的爱.欲。
乔怀看着眼里满是雾气的齐抒,又在齐抒眼中看见了自己,他执起齐抒的手,放于自己的唇边,烙下一吻。
齐抒轻喘出声,两人交缠,沉入这欲海之中,醉生梦死。
月白发带压着玉簪,缠绕,环环相扣,随着床榻地晃动,微微移动着,旁处两只手紧紧相握,汗水下滑,濡湿了被单。
窗外杏树听着里屋的喘音,与皎月互相望着,六月夏风细细扫过,缓缓结了果。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1)
翌日天微亮。
乔怀看着怀中的齐抒,齐抒正埋在他颈窝间呼吸均匀地熟睡着。
他的齐抒,不久后便要去京城入仕为官了。他决定,之后他便随着齐抒,前往金陵,回乔家。
他想回金陵,回到那个他出生的地方,回到那个他魂牵梦绕了五年的乔家。
待齐抒成就大志,他要带着齐抒去见他爹娘,要他们看看,他的心上人,有多优秀。
乔怀抚摸着齐抒的背,齐抒背上皆是咬痕,乔怀吻住他的脖颈,细细磨蹭着上头的痕迹。齐抒似有所感,埋着头动了动,双臂抱紧乔怀。
乔怀轻声道:“以辞好好睡,我要走了。”
齐抒听他此言,良久,极不情愿地缓缓松开了手,闷闷道,“……午时,午时我在书房待你来。”
“好。”
——
小厮慌张失措的跑着,跑到了齐父齐母面前,口齿不清:“老爷!夫人!不好……三公子他……”
齐父:“何事如此惊慌,抒儿怎么了?”
小厮回忆着昨日夜半时分去如厕,发觉三公子房里还点着烛,他以为三公子又似往日一般,通宵写文章,他心头正感叹着,三公子果然真真才子也,忽听得一声……
一声淫.靡之音!
夜晚平静,这声音传到他耳里传得清清楚楚。
他听这声不似女子,倒似男子,心中好奇,欲想一探究竟,他胆子前所未有的这般大过,他便摸索着到了窗边,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那淫.靡之音正是三公子口中传出,随之伴随着另一人的重重喘息,他越听越耳熟,脑中蓦地闪过一人影,竟是乔公子!
这想法着实把他吓的不轻,他惊的直接滑倒在了地上。
虽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此些先例,外头虽也有好男色之人,不过他也皆是道听途说,但昨晚实实被他给撞见了活的,还是平日里关系瞧着最好的三公子与乔公子!
小厮也不知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晚,他越想越恶心,最终下定决心,将这事告之老爷与夫人。
“放肆!”齐父砸桌,怒目圆睁,火气从腹中燃烧到喉间,“他怎可……他怎可!”
他一直对乔怀放宽要求,从未有过厉色表露于他,这五年来,他将乔怀视为亲子,他一直认为,齐抒与乔怀关系至此,乔怀肯带齐抒出去玩,齐抒也为乔怀肯用功,还因乔怀慢慢活跃起来,本以为是美事一桩,谁曾想……谁曾想他们二人竟是此等关系!
那是齐抒啊!齐家栽培多年的珍宝啊!怎可毁于一旦!怎可与男人苟且!
齐母顿在原地,睁着双眸,不敢置信,“抒儿……抒儿与怀儿……怎……”
抒儿不是说他已有意中人?莫非怀儿便是……
齐母不敢再想下去,坐在座上微微发抖,不知不觉间,便已泪流满面。
齐父指着小厮,指尖颤抖,命令道:“你……你且将闻曈给我带来!我要好好盘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厮见此状,不敢吱声,连忙转身跑去了杏院。
午时,齐抒在书房看书,他动了动,腰间传来一阵酸麻。他一直留意着门外动静,却怎么也等不到乔怀来。
他心中疑惑,况且方才闻曈被父亲叫去,到如今都未曾回来,不知出了何事。
“三哥!”
齐遥奔到杏院,顾不得气喘吁吁,大声在屋外呼喊,“三哥你躲躲罢!阿爹疯了!怀哥……”
齐抒倏地站起来,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大步走到屋外,抓住齐遥,“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了?”
齐遥摇摇头,泪眼模糊:“家里都在传你与怀哥……的事,我虽不知真假,但阿爹知晓了大发雷霆,先是打伤了闻曈,又是将怀哥叫去主厅,怕是……”
齐抒心一沉,猛地松开齐遥,快步离开了杏院。
他虽知纸包不住火这道理,但如今使得他毫无准备,他本以为……本以为可以慢慢的让家中人知道他与乔怀的关系,慢慢的让家里人接受。
他甚至在心里铺好了路,只要他前往京城,便可一步一步按照他的安排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东窗这么快事发!
齐抒到主厅时,乔怀正跪在地上,听着齐父的训骂。
他心一急,掀袍跪在乔怀身侧,“齐家三子齐抒,拜见父亲!请父亲,放过乔久思,齐抒任凭父亲责罚!”
齐氏祠堂中。
“齐抒!你若是有丝毫悔过之心,你也不必跪在这里!”
齐父看着跪在地上的齐抒,怒不可遏,“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我生你养你,栽培你,对你寄予厚望,你对得起你老师吗?你对得起齐家长辈吗?你对得起祖上吗?你看看你面前的祖牌,回答我!”
齐抒:“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们口口声声与我道,只要是我欢喜的,都可进齐家门,可事到临头,你们为何说话不做数?”
“你还狡辩!逆子嚣张!”齐父上前给了齐抒狠狠一耳光,“我可没让你带个男人进门!”
齐抒被打得闷哼出声,脸上火辣辣的疼,脑中嗡嗡作响,“我可曾做错?凭什么别人可以,乔久思不可以?”
“我们对你寄予厚望,你却与男人苟且,你……你知不知道你如今这番模样有多丢人!我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你……与乔怀做出来的事简直是令人作呕!”
齐抒侧头看着齐父,目光凌厉,“那敢问父亲,做什么事是不恶心的?”
不等齐父回答,他又继续道:“我所爱之人乃乔久思,非他男子之身,我何尝做错?你们所说要走正道,我心中自有我之正道,是了,我如今便是做这断袖,你能如何?”
齐父怒火中烧,抄起旁处的木棍,指着齐抒道,“我们养育你,栽培你,整整二十年!齐家上上下下对你毕恭毕敬,对你视若珍宝,你若是没有我们,你有如今这番模样吗?”
齐抒低下头,不再说话。
良久,他冷笑一声,“的确,人人皆知临安齐家三子抒乃千古奇才也,三岁便会念书写字,十岁参童试写下一文名动江南,十四乡试考中解元,连中三元指日可待,至此谪仙之名指的便是他,若非出生齐家,若无齐家栽培,便没有如今的齐抒……”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回想着前二十年光阴,便又觉得自己委屈,他何曾见过光明?
“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你们将我囚禁于一院之中,日日要我读书写字,能说话的人尚且只有书童闻曈一人,你们要我考取功名,要我入仕为官,要我重拾齐家往日赞誉……”齐抒重新看向齐父,眸中一片冰冷,“连赠一支玉簪都要同我施加压力,父亲啊……我乏了,你们想过我吗?”
齐父:“……可你也不能如此自毁前程。”
齐抒挑了一下眉,冷声道:“自毁前程?我怎的自毁前程?我有何错?我与乔久思有何错?我连选择之能都要被你们剥夺!你们牢牢绑住我,拿齐家压我,拿家规压我,拿孝道压我,呵……什么孝道,你们所谓的孝道,便是要我为你们赚取名利的工具罢了,休拿这迂腐思想绑我!”
齐父听他说道“赚取名利的工具”时,恼羞成怒,一棍打在齐抒的背上,“你……你怎敢如此说,你怎敢如此说!”
一棍又一棍地打在齐抒的背上,齐抒吃痛,咬住下唇,他握拳砸于地上,地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红。
齐父打着齐抒,一记比一记重,齐抒被打得血肉模糊,满头冷汗,他挺着脊背,依然保持着屹立不倒的姿态,“我……玉簪已赠,你们……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他痛极了,脑中混沌,背上火辣辣的疼,喉中卡着一团血,欲要喷薄而出。
他要去京城,他要展翅高飞,他要离开这个险恶之地,他要解开这人心枷锁!
他要自己,如大雁般,随心所欲。
鸿飞冥冥日月白,鸿飞冥冥日月白,鸿飞冥冥日月白!
他好痛……
可又快活……
他何曾这样挣扎过?
他倏地呕出了血,脑中不再清明,两手撑不住自己,眼前昏暗一片,摇摇欲坠,倒在了地上。
“抒儿!”
齐母带着齐遥方一踏进祠堂,便见一身是血,面色苍白的齐抒倒在地上,她大惊失色,脸煞的变白,猛地奔过去抱住昏倒的齐抒,哭了起来,“抒儿……你千万不要有事……来人!快来人!”
齐父见此番景象,目光空洞,他甩手扔掉木棍,倏地跪在了祖牌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最后头未抬,抵着地面,沉声道:“子不教,父之过,齐抒有今日大错,皆为我齐誉之过,望齐家先祖,全冲我一人来,莫要降罪于齐抒,”
“我儿艰难……”
齐遥猛然跪坐于地,两手掩面,涕泗滂沱。
齐家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八六子·倚危亭》——秦观
这里有很多历史知识是错误的,错误的,错误的!
不要太认真,不要太认真,不要太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