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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嘴巴惹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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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芷坊位于梁都城南的一角，周边大多是贫苦百姓，而阴蛇蛊一施展开来，便是自毁式的无差别攻击，迅速将周围所有的活人活物全部侵吞，暗影卫虽然已经以最快速度疏散百姓，仍有许多百姓不可避免遭受阴蛇蛊之害。
大晋与南诏矛盾深远，对于南诏蛊术，暗影卫也早已有预防之法，嘉草可治蛊，弥牟可避蛊，一些懂得简单蛊术的暗影卫行动迅速，生生将城南这一角完全隔离了起来。
凌子旭在主上大人的马车前长跪不起。
“求主上救我弟弟，子旭愿当牛做马、在所不辞！”凌子旭双手不住的颤抖，节制着浑身要冲进隔离圈的冲动，又是一叩首。
马车外，总令十分无奈道：“少将军，主上已经救过令弟，二公子却不领情，你是看到的了，主上何曾亲自出手救过人？本不是主上不愿救，少将军你这般，倒成了主上的不是。”
“子旭不敢！”凌子旭猛然抬起头来，“子旭不敢求大人再度施救，只求大人，莫要放弃舍弟！”
城南一角被封锁隔离，阴蛇蛊又是无解的鬼蛊，暗影卫已经束手无策，最大的可能，就是将这一角永久隔离，让那阴蛇蛊无法蔓延，为祸整个梁都城。
这就意味着，这一角的所有活物，都将永远被囚禁在这一方天地！
“凌子旭。”马车内忽然传出主上大人的声音，“你这是在怪我，放弃了她？”
“子旭当然不敢。”年轻的将军眼神悲愤，“子旭只知道，若阿语遭劫，我父心伤，我祖悲痛，我门不忿！就连王爷，也会……”
“放肆！”马车内一声怒喝。总令抹了一头冷汗。
“凌子旭，凌笑语不过一介莽夫，她给凌家带去的只有耻辱。你竟然为了家中孽子，顶撞于我？”
凌子旭沉默许久，深深低下头去，额头被地面上的沙砾磨得生疼。
“但她，仍是我的亲弟，我父亲子，我祖亲孙。她永远姓凌。”凌子旭抬起头来，眼神中渐渐有了决绝之色，“主上大人若不救，她自还有我这个大哥……”
“拦住！拦住！圈内有人要闯出来！”
“速度太快，拦不住了！”
“弥牟全部拿过来，□□准备，如若硬闯，立即射杀！”
人群骚动起来，凌子旭转头看去，正有一个身影快速从圈内向外闯，身影十分壮硕，但速度极快，敏捷灵巧得像是轻灵的鸟儿。总令见拦不出，当即命令几十个装备了□□的暗影卫守在出口处，准备射杀这个身影。
“等等！住手！”凌子旭运足目力，看清了那身影的模样，当即大吼，“那是凌笑语！”
一语惊人，总令微微愣了，众人却听了命令，瞬间几十支弩箭朝着身影齐发。那身影此刻展现出极其恐怖的轻功身法，瞬间闪现的移动速度、宛若无形的残影、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的移动角度，硬生生在细密如雨的箭雨中走出一条路来，还踩着总令的脑袋飞出了隔离圈。
“谁内力高！谁会使内火！站出来！”来人扯着嗓子大喊道。
她满头大汗，急促地喘着气，体力到了极限的样子，走路一踉一跄，仔细看才能看清是凌笑语，而且她肩上扛着一个人，微暗的角落里显得身影壮硕，手上还提着个用包袱皮裹住的方盒子。
“阿语，你……”凌子旭刚要迎上去，被凌笑语摆手制止。
“大哥你先别过来，你实力不够。”凌笑语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一通自己亲哥，环顾四周，大声道，“我……咳咳，我已经没有内力了，有谁会使内火，快点站出来！”
打算为亲妹豁命却被亲妹打击的凌子旭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马车内身影飞快闪出，主上大人冷眼落在凌笑语身前，道：“我——”
“少废话！快用你的内火，烧了这玩意儿！”凌笑语半句也不给他多说，甩下扛在肩上的人，高高举起手中的方盒子，后退了几步，“小心准头，别烧着我。”
“……”主上大人默了默，决定不跟这混小子计较，抬手按在那方盒子上，掌心快速蓄力，浑厚的内力自如地涌上掌心，在经脉内迅速翻滚涌起，化出掌心时，翻涌的真气便成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瞬间点燃方盒子外的包袱皮。
这是顶尖的内功高手才能做到的内气化火，单纯以武功内力的翻腾变化而成内火，与普通火焰不同，内火源自人体精元的功力，驱邪除恶有奇效，是顶顶珍贵的绝技。
凌笑语却十分嫌弃：“这得烧到什么时候！给我一颗回元丹。”
“不给，浪费。”主上大人瞟她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已经是内力全空的虚弱状态，强行回元，就是在挑战经脉承受力的极限，万一出了差错就是得不偿失。
“你小不小气啊，这紧要关头！”凌笑语以为这家伙在记恨她不领情，急了，“这是乌苏屏的首级，若不在一刻钟之内以内火焚烧成灰，鬼蛊和阴蛇蛊将再无破解之机！”
“我的内火足够用，你不要急性子。”他淡淡道。
“你给不给？”凌笑语此时却异常急躁不耐烦，直接探出手乱翻他全身的衣袋，“你不给我自己拿。放在哪儿呢？总不能是亵衣吧……”
“阿语！”凌子旭看见自家小妹在主上大人身上乱摸，那感觉不是一般的惊心动魄。
主上大人虽然一万分的不想给她回元丹，但也顾及她手上的人头，不敢动作太大，可当开始凌笑语往他衣襟里掏来掏去的时候，他彻底怒了。“凌笑语，你住手！”
这小子当真眼中没半点规矩！
他思绪一乱，内火便乱了几分，火苗变得更小了。始作俑者浑然不知，成功拿到回元丹吃了下去，一转头看到火苗变小，怒了：“我就说你不行！”
主上大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有妇之夫凌子旭捂脸，摇头。
噢，小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不能对男人说他不行的啊。
还好那位还不知道，这个一张嘴就能气死人的凌笑语是个女子，否则十个她也完了。
凌笑语自然不会理这些男人们的小心思，回元丹落肚，她浑身的奇经八脉都缓缓运作起来，内力强行恢复，自然要有另一种力量来填补能量守恒，她感觉自己一抬手，浑身就有些微微酸痛。
但是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她五指成爪，掌心淡淡蓝色的真气缓缓汇聚起来，她低喝一声，掌心的真气便成了一簇两掌高的淡蓝火苗，比主上大人的小火苗威武霸气了不止一点点。
主上大人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两周，她的进步竟然如此之快？
内火大小并不代表内功修为的高低，却代表了内功的精通程度，内火一技极难修成，若非天赋异禀，可能三四十年都难窥其法门。像暗影卫总令，苦修三十年，才勉强能凝出内火，可凌笑语的内火显然比总令稳定多了。
假以时日，她必有大成，当然，改掉她那火爆莽撞的性子就更好了……
“你晃什么神！”凌笑语气极，眼前这讨债鬼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呢？他那内火小得都跟不存在似的了。
男人太奇怪，还是自己靠得住。
“我在想，”主上大人慢慢收回掌中的内火，淡定道，“一刻钟早该过去了吧？”
凌笑语骤然瞪大了眼睛，在她的淡蓝色内火中，盒子已经焚烧殆尽，只剩下一团乌黑的人头，人头此时发出一阵诡异凄厉的叫喊，不是人声，更像虫蛇一类怪物的叫声，长长一条，在火焰中剧烈蠕动着身躯，一阵怪叫后，竟脱离内火一跃而起！
众人皆一惊，凌笑语眼疾手快，手掌包裹内火当即抓住那长条的怪物，怪物又是一叫，头尾突然拼了命似的缠住她的手腕。她双手握住怪物，用力一阵撕扯，突然“砰”的一声，这怪物却爆成了一摊乌黑的粘稠物，沾了她满手。
她神色颓然，满手的黑色粘液也不管了，慢慢滑坐在地上。
主上大人皱皱眉，用自己的内火将她手上的粘液烧了个干净。
众人看着这两人一阵莫名其妙的操作，心中又惊又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齐齐望着两人，默默等待。
“还是不行……入了鬼蛊的阴蛇，内火都烧不尽。”凌笑语喃喃道。
“你怎会懂蛊术？”主上大人有意无意地问起。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脑子很乱，好像很久了、不，刚刚……”凌笑语说的话语焉不详，逻辑混乱，似乎陷入了魔怔，眼睛却还是亮的，“我抓了乌苏屏的侄女乌苏璃，她没有中蛊，你们慢慢问她吧……或许还有机会。”
众人这才注意到凌笑语扛出来的那个人，是个身量娇小的女子，已经昏迷过去。
凌子旭好奇地围着那女子打量，确定了她没有中蛊之象，才开始招呼人将这女子带走。
凌笑语看着大哥忙上忙下，眼前渐渐有些发花，脑袋一阵难受的昏疼，她下意识想找个墙来撞一撞，一转头便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偏生那胸膛坚硬如铁。
脑袋发昏的凌笑语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发现有点效果，于是又往前撞。
“你干什么？”那人冷冷的问，手掌挡住她撞过来的头，一拂袖便将她整个人送出了一丈外。
凌笑语很记仇，被甩出去前顺手一抓他的袖子，“撕拉”一声，竟将他的衣袖撕去了一半。
“哎哟……”
凌笑语的脑袋在地上“咚咚”撞了好几下，内外交错的疼痛与昏花，高速运转的大脑，不断向她涌来的成千上万的信息……那瞬间一股脑地塞进她的脑袋，她瞪大了双眼，无意识地将手里的衣袖抓成破破烂烂的几条布片。
“布片……布料……”她喃喃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环视着周围。
此时就算是瞎子也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凌子旭立马奔了过来扶她：“阿语，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前段时间的脑伤复发了？”
“脑伤？”主上大人低声疑惑道，表情带着思索。
凌笑语拼命摇着头，忽然抓住主上大人的衣角，眼睛冒着红血丝：“衣料！”
她又转头抓住她哥的衣角，大叫：“衣料！”
在两人看疯子一般的目光中，她对着主上大人恶狠狠地道：“你还不死心？嗯？叫我哥来参与这个案子，看他的手下涉嫌勾结南诏细作，然后你想干什么？让我父兄心怀愧疚好让他们安心在战场上拼命？哦不止，最好是让他们……”
主上大人手指一点，凌笑语顿时感觉喉咙一疼，便发不出声来了。她抱着越发昏疼的脑袋打起滚来，嘴巴仍然在动，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凌子旭并非蠢人，眼神慢慢地沉了下来。
“二公子看来是旧疾复发了，胡言乱语。”主上大人淡淡转身，对不明所以的总令大人道，“送她回遗香台疗伤。”
凌笑语闻言大怒，对着他一拳挥了过去，还没落到实处，忽然面前劲风骤起，迎面便要向她压下。
凌子旭将她往身后一揽，忽然伸手，那股劲风顿时散得无影无踪。
“大人。”那铮然如铁的少年将军冷冷道，“望您适可而止，虽尊卑有别，但微臣也并非脓包。”
“我等不过是为令弟养伤，少将军过激了。”那男子语气依然淡淡的，袖中却隐约有劲力翻涌。
“舍弟久患旧疾，国公府中自有名医救治，何须大人费心。”凌子旭却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神色警惕。
“令弟慧黠，我有心培养，自然要关怀的。”主上大人走近一步，“我从无戏言，少将军大可放心。”
两人一来一回，毫无杀气地打太极。
凌笑语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她的大脑运转得太快，看一样事物便会下意识揣测它的信息和意义，所以脑袋里快闪着一大堆的信息和猜测，尤其是目光扫到僵尸脸，便是满脑子的疑问和推测。
尤其是这种引人猜疑的对话，太费脑容量了好吧！
她从凌子旭身后跳出了来，堵在主上大人眼前，指指自己的喉咙。
主上大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在她的眼神攻势下，给她解了哑穴。
“你们，不能闹矛盾。”刚刚复声的凌笑语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疲惫感，“我跟他走。大哥，你放心。”
“阿语……”
“我们凌家人光明磊落，不能因为我落人口舌。”随即她眼神鄙视地看了好几眼主上大人，“若某些人卑鄙无耻想杀人灭口，我倒也成了维系家族名声的功臣！”
凌子旭：“……”本来想感慨妹妹终于有家族观念了，可是嘴巴也越来越能惹祸了怎么办？
主上大人很想再把她的哑穴封一次。这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毫无上下尊卑观念的话，偏生每一次都说得准确无比，叫他无法反驳，也让他无比纠结——杀她，少一个未来的贤才；不杀，将来被气死的就是他。
“赶紧走！”主上大人很不耐烦地催促。
这时，远处嘈杂声突起，竟闯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壮硕却带着哭腔，扑向押解这乌苏璃的一众暗影卫，道：“莫要伤她，求求各位大人，莫要伤我未婚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