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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毒物遗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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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长相平凡，身上穿着深红色的轻甲军服，皮肤黝黑，骨骼健壮，像是个练家子。
凌子旭看着这男子，脸色慢慢变了：“你是何人？”
“小人是凌渊军京师一营佰长黄镜天，乌苏璃是小人未过门的妻子。”那男子忽然向凌子旭重重跪下，“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断无可能做出危害我朝之事，求少将军饶她一命！阿璃或许一时糊涂跟乌苏屏做了错事……小人可以用军功换！换阿璃一命！不要、不要杀阿璃——”
凌子旭头疼起来，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南诏细作乌苏璃，居然找了个凌渊军的佰长做夫君！
凌渊军是圣上指明了，要用于征战天下的大晋第一强军，却不是大晋唯一的强军。
天下三军中除去凌渊军，还有长墨、文荆两大军家，虎视眈眈。
在这节骨眼上，凌渊军却屡次与敌国势力扯上关系，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嫌疑了。
所以，这就是这位大人让他参与进来的目的吗？
阿语，她又猜出了什么更要命的东西呢？
凌子旭下意识看向主上大人，突然下跪。
“请主上治罪。”
那个突然闯进的佰长愣了愣，将头埋得更低了。总令眼中暗色一闪，命人将此人押下去。
主上大人神色淡淡的，平凡僵木的脸没有摄人的光采，依然威凝持重。
他低下头来，说了几句话，随即，凌子旭眼中爆出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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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都城郊外最大的坟场名叫遗香台，本是开国时期埋葬殉国的中层军士的风水宝地，名字是第一代定国公，也就是跟随晋太祖打天下的凌家先祖所取，取义“战场英烈、遗骨留香”。之后大晋历经百年太平，再无战争能威胁至梁都半分，遗香台便逐渐成了平民百姓的葬魂地。
暗影卫在梁都的中心据点不在皇宫，也不在梁都城中任何一角，而正建在遗香台地下数尺，这庞大的地下工程从开国时便由凌家先祖建议筹建，直至第五代帝王继位时方建成，其精巧之处不可言喻。
凌笑语被黑衣男子带进遗香台，她一通忽悠，让他把自己带进了四境台。
四境台，就是当初她被主上大人残虐的地下石洞。
“二公子，路您是走过的，小人也已将这条路需避开的陷阱全部展示过，但您若要重返地面，请提前告知小人。”黑衣男子道。
她嗯了一声，又问：“你叫什么来着？”
“小人荆邛，二公子，一路上您已经问了三遍了。”黑衣男子幽怨道。
“……怨不得我记不住，名字不好，穷啊穷的就穷一辈子。”凌笑语同学那张十分欠揍的嘴絮絮叨叨的，“我要在这里闭三天死关，不用给我送任何东西，三天后来开门叫我就好。就算是那个讨债鬼来了也别开。知道不？”
“……是。”荆邛抹了一脑门纠结的冷汗，乖乖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凌笑语两手捂着脑袋，终于无法再撑下去，头用力地在石壁上一阵撞击。
无以复加的混乱和疼痛，仿佛在她的头颅里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每一下剧痛，就伴随着一串眼花缭乱的影像，在脑海里上演。似乎是本尊的记忆在和她自己的记忆碰撞。
这样的碰撞，还伴随着大脑超常的高速运转，从她见到乌苏屏施展蛊术开始就没有停过。所以她一眼看穿乌苏璃身上的衣服与凌子旭穿过的军服布料制式相似，一瞬间就推断出了乌苏璃可能会与凌渊军扯上关系。
好乱，真的好乱……
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顶尖功法，还有似乎十分渊博的关于蛊术的知识，就是这样直直撞进她的脑子里。
都是本尊的记忆吗，关于这些武功、蛊术，还有在兰芷坊，乌苏屏突然暴起的杀意……
本尊的秘密到底有多少？！
凌笑语扶着石壁，一步步走到毒物石坑的边缘，眼下，成百上千的毒物蠕动扭曲着，望着她这个闯入的生人。
这副身体有个秘密，她得实验一下。
于是她轻轻一跃，直直跳进了成团的毒物中央。
……
三天后，梁都天牢。
因为黄镜天太过执着，凌子旭又有过特别交代，暗影卫之人被他说烦了，便允许他看望乌苏璃半刻钟。
“阿璃。”这痴情的憨厚男子心疼地握住未婚妻的手，“你受苦了，是我没用，你我将成夫妻，我却连我妻子都护不周全，是我没用！”
“镜天……”乌苏璃满眼泪水，她容貌姣好，双眸含泪的模样更加楚楚弱质，“这里好黑，我很怕，能不能救我出去……”
“对不起阿璃，对不起。”黄镜天手足无措地拭去心上人的泪水，“我……我已经跟少将军说过了，我愿意用军功来换你一命，哪怕、哪怕永世不入凌渊军，我也认了！”
乌苏璃震惊之余，一边哭一边点头。“镜天，我在这里好孤单，那些人每天除了审问我，根本不与我说半句话，要是你能陪我说话就好了。”
“不怕，阿璃不怕，等你出去了，我天天陪你说话。”
“我现在就想让你陪我说话。”
“阿璃，我只能待半刻钟，你放心，我会努力陪你更久更久的。”
乌苏璃慢慢抬头，含着泪光的眼睛深处蕴着浅浅的笑意。
“我有办法呀。”她抬起手掌，黄镜天疑惑地看着。
白嫩的指尖上，缓缓爬上一只黑亮的小虫。
……
与此同时，遗香台地下。
“你说二公子在里面闭了三天死关，而且不吃不喝？”总令大人在四境台外，将守了三天三夜的荆邛踢醒，“她能辟谷？”
“属下不知。”荆邛腹诽，我也不敢知啊。
“蠢货，万一二公子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你知道主上有多看重她！”总令一时急了，这凌家二公子，虽说确实是厉害，但也确实让人不安心。
荆邛想了想，三天之期也到了，现在破门这位二公子应该也不会揍他，便开了洞门。
洞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腐烂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一片毒虫尸体簌簌落在地上，一落地就碎成了粉末。荆邛吓得猛然一缩。
“三天到了？”
洞内，凌笑语一脸平静地走出来，衣衫整齐，脸色红润，真是不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人。
“二公子，您没事？”总令小心翼翼地问，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阵，愣是啥都没发现。
“我能有什么事。”凌笑语的语气淡淡的，挥挥手让他让路，慢慢走出了洞口。
“二公子……”总令叫住她正想说些什么，她忽然转头，打断了他。
“我要去乌苏屏家，现在立刻马上。”她说。
“可是乌苏璃不肯说出解蛊方法，只说了一些避蛊的法子！三天了，城南的百姓……”
“我不是审讯专家，她不开口，找我有什么用？”凌笑语略略不耐起来，“要救百姓，别指望乌苏璃会开口！带我去乌苏屏家。”
“可是乌苏璃……”
荆邛忽然抓住总令的胳膊，满眼惊恐地指了指洞门内的四境台。
只见四境台之下原本成千上万的恐怖毒物们，此时正密密麻麻地附在石洞中的每一寸石壁，除了洞门的门背，这些毒物们已经覆盖了洞中的每一寸土地，整个四境台仿佛已经成了毒物们的天堂。
四境台下的毒物石坑，因为对暗影卫的训练有用处，即使十分危险，也还是保留了下来，每年投放避毒药粉防止它们蔓延到石坑外……凌笑语只在里面待了三天，居然把这些毒物的毒性完全激活了？！
“啊，忘了这事儿。”凌笑语往洞中看了几眼，伸手拔出荆邛随身携带的剑，用力敲了敲石壁。洞中空旷，敲击的声音阵阵回响，那些附在石壁上的毒物居然被共振给震了下来，像灰尘似的，窸窸窣窣落了一大片。
毒物的确是毒物，只不过，都成了尸体。
落地成灰，看样子，连尸体里的精血都被抽了个干净。
始作俑者面无愧色，把剑扔回去，道：“都让我给炼化了，收拾一下吧，别怕，没毒了。”
荆邛：“……”老大，重点不是有没有毒，重点是养了这么多年的毒物，你全炼化了？这么狠的吗！
“这是陛下养了快四十年的毒物坑啊！你知道再造一个有多难吗！凌笑语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总令大人揪住凌笑语衣襟一顿咆哮，欲哭无泪，“你全炼化了，以后我们怎么办？我怎么跟陛下交代啊啊啊啊啊……”
“你别激动，都是为了解蛊啊……”凌笑语这才意识到占了人家多大便宜，还是有些愧疚的，“我保证三天之内解蛊还不行吗，就三天，多一天我以死谢罪。”
“真的？”总令大人狐疑。
“真的。我从不白占人便宜。”凌笑语同学指天发誓。
“那你赶紧给我去！”总令大人顿时换了张喜滋滋的脸，将她往外推，“马车早就备好了，就等你了。”
“为什么就等我了……”
当凌笑语钻进马车时，一抹玄黑色的袍角在她眼前一挥而过，袍边浅而细密的银边纵横交错，隐约透出斑驳杂乱的繁复与华贵，仿佛人心之网，一霎心惊，风华无限。
再一看，一张平凡僵木的僵尸脸映入眼帘。
凌笑语：“……”
主上大人低头喝茶：“坐。”
凌笑语心中大骂总令一万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