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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酒馆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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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凌笑语猛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傻蛋！红颜知己关她屁事！僵尸脸这把年纪了，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才是不正常！
跑的这么快，肯定是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吧。
她掂了掂易景清扔给她的东西，用包袱皮包着，方方正正的，打开一看，居然是个魔方——盈月的魔方。大晋人管它叫九方木。
据说这也是西凉暗探传递情报的道具，她之前听荆邛说，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的传递方式，最后只剩下这个九方木，但是，至今无人能破解这份情报。因为即便拼好了颜色，这玩意儿也没有掉出想象中的小纸条啥的。
而这个九方木本身，也确实有些特别。拼好之后的它有四面皆是白色，只有上下两面不同，一面是黑色，一面是金色。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凌笑语一边想，一边卸着身上的伪装易容，出门时已是红绡黑袍、冷峻英挺的贵族少年模样，还让好几个茶楼的伙计殷勤地上前来招呼。
她在相处了一个月的掌柜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
“小二，再来一壶酒……”
忽然一个人影醉醺醺的晃到她面前，扑了她一脸的酒气，然后……倒在了她脚下。
凌笑语拔了拔脚，拔不动，皱了皱眉头。
“喂，你认错人了。”她蹲下来敲那人的脑袋。
那人却忽然抓住她的手，酩酊道：“没认错，你这手上还有划痕呢，我又没瞎……小二啊，这次再不给我上好酒，我可就要投诉——”
凌笑语面无表情地泼了他一脸酒：“还能投诉就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客官，客官您别见怪，您请先……”掌柜上前来，老道的招呼人把醉鬼拖开，凌笑语的装扮十分贵气，他自然不敢得罪，但是掌柜一眼瞟到她的侧脸，忽然有些奇怪。“客官，您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我们小店的常客啊？”
凌笑语一转头，狂霸酷炫拽的气质溢了满脸：“开什么玩笑？本少爷什么身份你知道吗？就你们这破店我还常客？赶紧把这臭兮兮的醉鬼抬走！脏了我的靴子你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小二，愣着干嘛呀……你们搬我干嘛，你们小二都玩忽职守啦！”那醉鬼还大声嚷嚷起来，冲着凌笑语一阵乱指，“就她、就她啊，之前还撒了我酒来着，没闻到她那一身的黄粱酒的味道啊？”
凌笑语：“……”
醉醺醺？醉鬼？明明逻辑和嗅觉比常人还敏锐！
掌柜满脸狐疑地打量起凌笑语来。他虽不至于让那醉鬼一句话就给说服了去，但到底也生了几分怀疑，一抬手便客客气气的将凌笑语拦了下来，道：“贵客，您且等等，小的且去找个能伺候的人来……”
凌笑语忽然直了眼睛，指着醉鬼大叫道：“你们给他喝了什么！瞧他这白沫吐的！”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见那醉鬼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呜咽说着什么，却满口都是溢出的白沫，说不出来，浑身也痉挛抽搐起来。
“方才这人说话可仔细的很，忽然这样，肯定是喝了你们的酒出的问题！”凌笑语躲瘟疫似的后退好几步，“完了完了，我刚刚喝的‘清风醉’好像口味也有点不对……完了，我好像也有点……”
扑通一声，她人倒地，口中也吐起了白沫。
“掌柜！这怎么回事啊！”酒楼大堂里的客人们顿时炸了锅，“你们这黑店卖假酒？把人都喝成这样了！”
“你这卖给我们的不会也是假酒吧！”
“你们挂出的可是假一赔十的招牌！赔钱！”
“哎哎哎，这俩人都快死了！你们处不处理啊！”
掌柜满头冷汗，手忙脚乱地解释：“这这这……各位客官千万别误会！我们酒楼的口碑一直是有目共睹的啊，这两位客官肯定是、肯定是旧病复发来着！黄粱酒和清风醉我们酒楼也是卖了二十年的老牌子了，有没有假，各位都是老客，一尝就试得出来。”
说罢他给身后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这两位贵客既然是旧病复发，多少也有我们酒楼的责任，我们这就送这两位去医馆救治，今日一切过失，本酒楼皆会负责。”
两名伙计动作迅速，将地上口吐白沫的两人扛起来往城中医馆的方向送，掌柜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终于将大堂里躁动的客人统统安抚了下来，提前关了店门。
有个伙计这才凑上来道：“掌柜的，那个黑衣的小子，好像有点像那个……”
“掌柜的，都办妥了。”
先前扛人出去的其中一个伙计从后门走了进来，打断了那伙计的话。
“掌柜的，我刚刚发现……”那伙计凑到掌柜耳边一通耳语。刚说完，掌柜的顿时摔了杯子。
“他娘的，那家伙还真是那新来的小子！还换装易容，有点本事就敢来我这儿撒野抢营生了！”掌柜暴跳如雷，“还从来没人敢在我眼皮底下抢食儿，人一个都留不得！老梁人呢？”
“刚刚还帮我锁柴房门来着，马账房家那小子就来叫走了他，说是快回来了，让他去接。”那伙计一边回答，一边把之前要说话的伙计慢慢挤走。
“读书人就是一身酸气，回个老家还要人来接！”掌柜不满地冷哼一声。
那伙计憨憨一笑:“这不是马账房有本事嘛，那单子除了他，咱也不会算呐。”
“成，那就交给你了老李。”掌柜眼神阴狠，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前几次一样，干净利落点，别脏了手。”
老李眼神一闪，道:“是。”
第二天，老李带掌柜的看了柴房里中毒而死的两具尸体，掌柜急匆匆看了几眼，便让老李去给他取了几百两银子，揣在怀里往梁都府跑。
老李的话提醒了他。
酒楼的收益自然有大部分是要上交给那位大人物的，不可避免要用些手段逃税，马账房一直为酒楼做假账，再加上他和梁都府的宋师爷关系不错，酒楼税帐一直稳妥。
他手上人命不少，犯了事也总找宋师爷拿钱摆平，这次，也少不了得跑一趟，即使只是杀两个小人物。
梁都府的宋师爷一大早被掌柜从黑甜乡里叫起来，心情颇为不爽，顶着黑眼圈迷迷糊糊进的大堂。等了好一会儿的掌柜连忙迎上去道：“宋师爷您早啊。”
“得了。”宋师爷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这老小子，没什么要紧事哪儿会突然来找我？说罢，又惹上了什么要命官司了？”
掌柜往宋师爷袖子里塞了几百两银票，谄笑道：“老宋啊，这次你要是不救我，我可真就没活路了！”然后开始添油加醋。
“……我对那俩闹事的小子可是仁至义尽了啊，大夫也找了，这俩人也确确实实是来我这儿装死的，我这不就气不过收拾了他们一顿，结果我那蠢货伙计就把人给搞死了！你说这，我冤不冤！”
宋师爷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你是倒霉，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酒楼这些年啊，税单做的越来越大，我都快圆不过去了……”
“成！”掌柜喜不自胜，“只要你帮我圆了这两条人命，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两人心照不宣大笑起来，一片昏暗的大堂忽然透进了耀眼的白光，直射得两人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儿啊！”宋师爷不满地大叫起来。
几个人影从大堂后走出来。宋师爷看清那人影的面目，猛然回头，之间大堂上方高挂着“明镜高悬”的四字牌匾。
他脚下一软。
原本以为是天色仍早，大堂光线不好，却没想到，是有人早早将大堂蒙上了一层遮光的黑布，更没想到，那个日夜伺候他的小厮，居然将昏昏欲睡的他引来了梁都府的审讯堂！
堂上，正是京兆府尹，他的顶头上司！
所以，他刚刚与掌柜的对话，被府尹大人听去了多少？
他再往左右一看，都是平常升堂时的同僚，右边的座位上，坐着个青衫的贵公子，剑眉星目，看着风度翩翩，目光投来时，却有为将者的凌厉。
最新崛起的少年将军、定国公长子，凌子旭也来了！
“梁都府近日风气，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凌子旭目光紧锁宋师爷，表情看不出喜怒，“府尹大人连日苦恼，原来祸根出在此处。”
“让将军见笑了，本是请将军来叙旧，却让你见了我门下丑。”上个月刚上任的新晋京兆尹大人是有名的铁面无情，若不是还有凌子旭在场，只怕都要冲上去撕了这徇私枉法的俩混账！
“大胆宋铮！你可知罪！”
“小人……小人冤枉啊！”宋师爷立马扑通跪了下来，“是他！是这个奸猾无耻的商贾蛊惑小人，小人这才动了歪心，这家伙还害了人命，更是滔天大罪啊，求大人明察！”
“你……”掌柜差点被气晕过去，“血口喷人！我何时害人命了！明明是我那伙计……”
“大人，草民李二，状告鸿运酒楼掌柜盛鸿运，暗害顾客、草菅人命。”
堂下，老李眼神平静，直指掌柜。
“昨日，鸿运酒楼有两名男子因在酒楼内喝过酒后口吐白沫昏迷，导致酒楼名誉受损，盛鸿运气不过，表面请人医治，实则暗下杀手，心狠手辣，令人发指！草民全程亲眼所见，请大人明察！”
京兆尹眉头紧锁，问道:“可有证据？”
老李道:“受害者尸体尚在鸿运酒楼后院的柴房内，皆死于毒香，大人若能立即搜查盛鸿运卧房，便能搜到毒香。”
“大人！莫要听信小人谗言！”掌柜盛鸿运当即嚎哭起来，“分明是这人下的手，仗着我与他主仆多年，深深信任，他自然知道如何进我的卧房、偷放毒香诬陷于我！毒香……对了，毒香气味独特，大人您找人闻闻就知道了，他身上肯定有毒香的气味！我身上可没有！”
有个嗅觉灵敏的衙役主动上前，冲着盛鸿运和老李两人嗅了嗅，然后对着盛鸿运捂了捂鼻子，鄙夷道:“身上这么重的毒香气味，还说没有？他身上虽也有气味，却比你轻多了，保不准还是从你那儿蹭上的。”
盛鸿运:“……”
过了一会儿，去鸿运酒楼取证的仵作也来报，尸体皆如老李所言。
“真相大白！”京兆尹竖眉厉喝，拍案而起，“你们一个欺上瞒下、徇私枉法；一个信口雌黄、奸滑无耻，当真罪无可恕！来人啊！将这两人给我押下去，宋铮即日革职，流放南疆；盛鸿运三日后问斩！”
盛鸿运四肢瘫软，脑中回荡着两个字，问斩问斩问斩……
他身上怎么会有毒香气味……下手的老李怎么会没有……
老李！
“你！你去死！”盛鸿运双眼爆红，发了疯似的将老李揪住，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刀子，狠狠扎进了老李的心窝！
“你……你……”老李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害我？哈哈哈，害我？”盛鸿运把老李一推，刀子往四周晃来晃去，一众衙役都不敢近身，“谁敢抓我？你们谁都不能抓我！”
“当堂杀人，简直反了天了！”京兆尹怒火中烧，掀起袍子正要下堂，凌子旭却出了手，将茶杯一掷，稳稳地将盛鸿运手中刀子击飞。衙役一哄而上，将发了狂的盛鸿运生生揍得三魂没了七魄。
京兆尹望着地上老李的尸体，悲痛道:“我身为梁都父母官，却连普通百姓都保不下，着实是人生一大耻辱。”
凌子旭:“嗯，碰上她是挺耻辱的。”
京兆尹心痛道:“将军不必安慰，亡命之徒我见的不少，但保不下此人，确确实实是本官的失职。”
凌子旭:“碰上她，你想不失职都难。”
“将军，都说了不必再安慰本官！”京兆尹忽然怒了，“失职耻辱不可忘却推脱，今日本官必定会上报朝廷自罚，痛定思痛，绝不再让这等冤屈之事发生，如若不然，本官宁可告老！”
凌子旭:“要不，你先考虑一下把尸体搬走？”
京兆尹:“……”
两日后。
梁都府停尸间。
昏暗潮湿的停尸间内，一具尸体慢慢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喂，隔壁的朋友。”尸体声音轻快，带着少年人的英朗， “你的仇人明天就要问斩了，要不咱化身僵尸去看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