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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共入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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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凌笑语与主上大人到了乌苏屏家。乌苏璃与黄镜天尚未成婚，故而乌苏璃仍与姑姑住在一起。因为这两人落网的还算顺利，所以暗影卫并没有对她们的住处过多翻查。
她直奔乌苏屏卧房。这女人生活不算富足，房内饰物不多，左不过一个青花瓷瓶。桌上还有鸳鸯戏水的绣样，其中用银线绣成的鸳鸯翅边绣法独特，十分精巧养眼。
等等，乌苏屏绣鸳鸯干嘛？
这时主上大人从门口探头进来：“你走错了，这是乌苏璃的房间。”
“怎么会？”凌笑语环顾一番四周，吸了吸鼻子，“有很浓重的蛊尸味道，这房间里肯定有一些养坏了的蛊，而且你看这个银线……有血。”
她抄起桌上绣盒放着的一团银制丝线，摆弄给他看。“像不像你绑我用的那种银线？”
主上大人凑近一看，点了点头，道：“若是功力高深者，用这银线为武器，定可杀人于无形。”
“你们不是查到了盈月是乌苏屏所害吗，盈月身上有贯穿伤，我又亲眼见过有银线牵引……”凌笑语说着说着，突然恍然大悟，用力拍了拍脑袋，“啊呀，我笨死了，猪脑子！”
盈月“被”自杀，根本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目击者说过，角楼上出现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乌苏屏，另一个……岂不就是乌苏璃？
而且当初在兰芷坊屋顶上，那一群女人在话中就已经明示过，乌苏璃是帮凶！
都怪她，所有的关注点都被那个乌苏屏吸引去了，闻到蛊尸味，看到杀害盈月的凶器，下意识就认定了这是乌苏屏的房间。
“是我搞错了，这不是乌苏屏的……”凌笑语扔下银线，往另一个房间走去，刚刚踏进去，她便稍微呆了呆。
乌苏屏的房间……除了桌上的绣样，其他所有的物件摆设，基本都与隔壁乌苏璃的房间一模一样，光线、房中燃香、床铺式样，就像是照搬复刻的一样。
“你刚刚有发现什么吗？”凌笑语转头问主上大人。
主上大人摊开手，亮出手中的东西。
“乌苏璃桌上的是绣样，乌苏屏桌上的，是一个蛊盅。”主上大人紧紧盯着一脸茫然的凌笑语，“我想你应该见过。”
“我见过？我为什么会见过……”凌笑语接过蛊盅，细细一看，又是一呆。
蛊盅小小的，铁瓷制成，铁瓷是一种磨砂釉面的瓷样，并不光滑，有利器在上面轻轻一划，便会留下痕迹。
那上面刻着一行字。
“乐康五年七月十四，赠阿语。”
凌笑语一番联想后，慢慢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说天下之间，名中含语字者多矣，但是范围缩小到梁都城中，与乌苏家扯得上关系，懂巫蛊之术，种种条件结合起来，似乎只剩下一个人。
她自己。
而且乌苏屏一心想杀她，观其言行，似乎与她相识已久。
乐康五年，现在是乐康十五年，所以从她六岁就开始了吗……
心头无限蔓开莫名的恐惧感，让她一下子将蛊盅扔了出去。
主上大人一把接住了往下掉的蛊盅，继续逼问：“你大哥与我说过，前段时间你头部受伤，忘了些事情，凌笑语，你不好奇你忘掉了什么事？”
“……我大概能猜出来。”凌笑语的头又开始疼，拼命锤了好几下才抑制住，“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应该去找乌苏璃的线索啊，毕竟乌苏屏已经死了，我还纠结她做什么呢。”
她慢吞吞地往外走去。主上大人的目光跟随着她，越发意味深长。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细细端详起来。
那是几缕穗子，暗红颜色，叶罗麻制成，结子是将官式样。
这穗子起初与蛊盅放在一起，被他藏了起来。
“这穗子是我大哥送盈月回楼里的时候被她拽下来的！我这里还有一大堆！”
不久之前，这个神奇的少年想尽办法进入遗香台，用这一句话洗清了一桩疑案，他记得很清楚。
是真是假？是黑是白？顿时成谜。
……
这世上除去兰芷坊中蛊毒缠身的那一群女人，仅存的与乌苏璃有关之人，只剩下了她那未婚夫，京师凌渊军的佰长黄镜天。
黄镜天的住所距离乌苏家有些远，在城西郊外三峰山脚下，原本是与军中一众军士同住，但他与乌苏璃已定下婚期，便早早搬出来，在山脚下辟出一处居所。当凌笑语和主上大人赶到时，天色已渐渐昏暗。
黄家小而温馨的砖瓦小筑建在山脚下，绿树如茵，景致别有野趣，但失去了女主人的房屋，在此时连灯火也无心点亮。
凌笑语身无长物，但仗着视力好，摸着黑就往大门前走，叫了几次门却无人搭理，她开始有些奇怪，转头问黑暗里沉默的主上大人：“黄镜天在家吗？”
主上大人道：“他今天去探望了乌苏璃，回来后一直没有出门。”
“那就奇怪了。”她想了想感觉不对劲，从怀里摸出一根小铁丝，摸着黑打算撬锁。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山脚下的光线越来越弱，她的视力虽好，可也没好到能摸黑撬锁的地步。这时主上大人“唰”的一下，点燃一个火折子递到了她眼前。
哎，还算好心。
凌笑语麻利欢快地撬着锁，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后，主上大人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两人成功溜门撬锁进了黄镜天的家门，主上大人看着借着火光细细观察屋内的摆设，眉头越皱越紧，凌笑语则直奔内室，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连忙道：“讨债鬼你快过来，照照看这是谁。”
“讨债鬼？”主上大人眉头皱得简直要夹死苍蝇了，便只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灯，不想靠近那个爱气人的臭小子。
屋内幽幽亮起灯光，凌笑语终于看清床上的人，原来是黄镜天。
“睡着了？”她蹲在床前连打了几个响指，还拍了几个巴掌，这黄镜天就是不醒，脸色惨白非常，“这是下药了吧？还有脉搏，也不是死了……”
主上大人四周环顾着屋内的摆设，隐隐透出阵法的样子，却又不像是杀阵，古怪的很，挪了几个小阵眼，他才加快脚步走过来。
“他可能知道了什么，而且除了乌苏璃，今天没有人能对他动手脚。”主上大人扫了一眼，当即推断。
“可是乌苏璃在狱中，如果对他下了药，你手下的暗影卫应该能看得出来。”凌笑语摇摇头，“况且他还是自己回的家。”
“还有一种情况，你忘了？”主上大人握住她的肩膀，语气沉重。
凌笑语歪着头，脑中忽如闪电劈过，正在这时，床上的黄镜天突然睁开双眼！
“下蛊了！”答案脱口而出，凌笑语下意识将主上大人往后推，两人向大门方向疾退，这时大门轰然上锁，明明只是单薄劣质的木门，此刻却坚若磐石，半分都推不动了。
“屋中有个大阵启动了，快找阵眼！”主上大人大声道。
“啊？可是我不会五行八卦——”
凌笑语惊叫一声，她看到苏醒的黄镜天如狩猎的猛兽一般缓缓向她二人走来，双眼漆黑，连眼白都成了黑色，动作却丝毫不慢，提了一把菜刀向着凌笑语的脑袋劈去。
刀光如雪劈裂，主上大人向另一边快速躲闪开来，四下寻找阵眼，凌笑语身法灵活避开了这一下，两人原先所站的地方被一刀劈得地板破裂，石块飞溅。
凌笑语脑子飞快运转起来，这是什么蛊怎么样解蛊……看着十有八九是傀儡蛊，解傀儡蛊需杀宿主，可黄镜天还杀不得！
她只得用老办法，随手扯下房中一段幔布，连连避开黄镜天一次又一次的刀劈猛砍，她的身影步伐眼花缭乱，混淆他的视线，在一次次转换身法中，幔布逐渐在他周身结下死结。
她狠狠一收紧幔布，眼看就要将黄镜天擒下，忽然迎面一道无形有质的利风袭来，她松开幔布一躲闪，那道利风却恰好割裂了困住黄镜天的幔布。
前功尽弃！凌笑语心中恨极，黄镜天再次提刀向她砍来，主上大人砸碎一个花瓶，衣袖一拂，万千碎片如星子骤然坠落，化身凌厉凛然的夺命利器，瞬间笼罩黄镜天周身要害。眼见黄镜天就要被刺成筛子，又是一阵阴风刮过，杀气凌然的万千碎片忽然失了气力，哗啦啦落在地上。
主上大人吐了口血，疾声道：“他是阵主，在阵中无人能伤他，反被反噬。”
“你找阵眼，我解决他。”凌笑语道。
“好。”
凌笑语活动活动手腕，眼神中慢慢染上了……兴奋之色。
黄镜天的招式不算高明，力量十分强，反应速度在比普通练家子要好一些，但他的棘手之处在于，不仅他打法只攻不守，而且自己一旦出了杀招，必遭阵法反噬。对于刚刚掌握了一身奇妙功法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练手对象。
她没有趁手的兵器，那也不能让敌人有！
黄镜天再次提刀劈来，她不退反进，一拳轰出，将那菜刀震碎，碎片溅起，迷乱了黄镜天的视线，她趁机抓住他来不及缩回的手，擒拿、后转、挪移、过肩摔，人体重重落地，灰尘扬起。
这时阵中利风成拳，重重轰向她后心，她稍稍移开要害，那拳力俨然是与黄镜天的力量相等的程度，这一下重击直接将她轰出两米远。
肉搏的反噬就是这样的吗？凌笑语慢慢爬起，抹了嘴角的血沫，眼神更加兴奋。
知道不，老娘最擅长肉搏！
下一刻，凌笑语灵活跳起，她的身法极快，又只用自己最擅长的格斗技巧，每一下攻击都狠，但每一下都打不死人，而那利风不断变换攻击角度，却也渐渐跟不上她的身法，频频被躲过去。最后她一记凶狠的鞭腿招呼到黄镜天脸上，利风瞬间化作笼罩整个房间内的重锤，从她头顶狠狠落下！
任她身法再快，全覆盖的反噬，她避无可避！
凌笑语抱住头，等待头破血流。
“轰！”一声碎裂的巨响后，顿时顶上重锤化风，濒死的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巨大的飞尘扬漫过后，屋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凌笑语抬起头，愕然看着屋中一角，那个一拳将坚若磐石的大门打碎的主上大人。他见凌笑语吃惊，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道：“我把阵中所有物件都试了一遍……”
“破阵之眼居然是这个门，好草率啊。”凌笑语一脸嫌弃。
以为她只是吃惊的主上大人：“……”
“我想到个办法，也许能不杀他还能解开他的傀儡蛊。”凌笑语双掌并起，掌心缓缓爬上一只小小的黑亮蛊虫。
主上大人对蛊术不感冒，却对凌笑语的一切行为都挺好奇，便凑过去看。
机关启动的细微机运转声掠过耳畔，两人霍然抬头。
脚下的地板瞬间收缩，两人双双落下了地板下的深坑，再然后，地板再次伸展，闭合之处天衣无缝，房间里又恢复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状态。
掉进黑暗地下陷阱的两人一时哑口。死里逃生后再入死穴的冲击太大，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这个讨债鬼我自从遇到你就没好事！”
“你这个四肢发达的莽夫果然有勇无谋！”
两人同时张口对骂，又同时愣了愣，随即深黑无人知的地下，一场骂战就此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