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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线索 ...

  •   买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去西市。

      这种报复行为让小孩子知道了不好,公主和方缘便把听夏留下看马车,两人走进西市。

      可惜两人一个久居掖庭,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狗血这种邪乎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去寻。愣是走了几条街也没找着。

      眼见方缘一头要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扎,公主忙拉住她,“行了,说着赌气而已,你还真准备去泼狗血啊。”

      真被官府抓到了,可不好脱身。这会气也差不多消了,公主殿下千岁的肚量,怎么也不会同他们计较。

      不过方缘的肚量就小了,加上朝食没吃,这会饿得不行。

      方缘抬头看了眼天色,晴了,又看了眼公主的脸色,明媚了。于是腆着脸道:“公主说的是,眼看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可本殿不饿啊。”

      “不饿闻闻味道也是可以的,走吧走吧。”要不是她的钱都被用光了,也不必非拖着公主。

      好在公主看出了她的窘迫,也十分的大方,在巷口请了方缘两个……包子。

      “你看什么,现在不是饭点,酒楼客栈都没吃的。”公主一抬下巴,说得义正言辞。

      方缘心道,她那一锭银子还没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这抠门公主!

      可惜有人今天注定要饿肚子,方缘刚想把那两个皱巴巴的包子往嘴里送,一不留神,身侧被撞了一下,两个包子掉到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层土。

      方缘也被带着踉跄了一下,好在公主扶住了她,方缘伸手借扶着公主的腰站直,“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泥猴似的影子窜进另一个小巷子里,一下就不见了。

      “唉,最近曹记铁铺要搬走,留下了不少破铜烂铁,就把附近的流浪儿都招来了,小老也颇烦。客没事吧?”

      方缘摇头,谢了卖包子的老丈,看向公主,“听说曹记铁铺在西市里活计是最好的,我们去看看?”

      公主会意,点头应好。

      经卷被盗一事,虽然方缘破解了经卷是如何消失的谜团,但在四方馆外的一副盔甲却一直没法解释。

      这其中显然另有隐情,京中十六卫的装备武器都由武库署发出,这多出一件的盔甲如果不能在武库署找到记录,那一定是民间私自打造。有本事,敢接这种掉脑袋的黑活的,整个长乐京也找不出几家来。

      曹记铁铺算是其中一份,恰在这个时候要搬迁,怎么都让人觉得可疑。不过武库署那边也不清白,她可是刚刚还听过武库署的监事在青楼吵架呢。

      方缘能想到这些,公主也想到了,那追查盔甲一事的南宫绫肯定也能想到。可去曹记铁铺查探的结果却让人意外。

      “你有什么想法么?”走在回去的街道上,公主见方缘低头沉思,问道。

      “嗯……”

      不管曹记铁铺有没有接过私造盔甲的活,他们肯定都不会承认,她们不是官差,不能让人家交出造货记录,这些方缘都预料到了,去铁铺查探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令人意外的点是,方缘得知,根本没有任何人来过问他们这件事,搬迁一事早在半年前就定下,一切正常。

      南宫没查,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么?

      方缘正想把疑惑说给公主,却见公主脸色突变。

      “小心!”

      “方缘!”

      两道声音一齐喊出,方缘被一个大力扯开时,还在发蒙,直到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才将将回过神来。

      只见她原来行走的路上,一个瓷碗摔了个七零八碎,茶水茶叶泼了一地,混合了泥土,一地浊黄,若是刚才公主没有将她扯开,现在地上流的恐怕是她脑袋里的血了。

      “多谢……殿下。”方缘犹自心有余悸,只是猝不及防撞进公主的梨花香里,刚才侥幸没有被砸出去的血又都冲回脑子,憋得她脸色发红。

      “方缘方缘,你没事吧!”

      直到公主放开她,方缘才低头喘了口气,望向慌慌张张跑来的人。

      “吓死了吓死了,还好你没事。”一身花红柳绿,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格外扎眼,“小王刚想向你打招呼,谁知道一挥手茶盏掉下去了,幸亏这位——”

      说着,看向方缘身边的公主,眼睛亮了起来,“诶?这个小娘子……”

      方缘一伸手,拦在公主前面,低声道:“这是宣阳公主,殿下不可无礼。”

      “哦。”

      王子源平君悻悻地收回手,眼神却多转了几个来回,这会王子的护卫都从楼里下来了,驱散了看热闹的百姓。

      方缘揖礼,“王子殿下怎么在这里?”

      “哎,方缘唤我平君也无妨的。”王子收回目光,一张笑脸转瞬变成像吃了苦瓜,“原本明天晚上就要进献《大云经》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找到吗?我就准备在原本进献的舞女们里加点特色,你看——”

      王子一侧身,方缘便见他身后现出两个蒙面露脐的胡人女子,身上挂满了看起来很是具有“灵异”力量的饰品,一个双手合十拜礼,一个掀开红艳的面纱冲这边一笑。

      “嘶——”方缘吸了口凉风,背后蹿起寒意,很是害怕她们会从哪里掏出一条蟒蛇来。

      “怎么样?”

      “很好,王子殿下的眼光真的很不错。”方缘诚心诚意地夸赞,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不过我和公主殿下还要去查经卷失窃的幕后人,先告辞了。”

      “咦?可是南宫大人不是已经审出犯人是□□了么?”

      “什么?”

      * * *

      昨天在公主的别院待了一天一夜,今天又是径直去了平康坊,后到西市。所以方缘直到王子源平君告诉她,她才知道昨夜南宫连审范信,他交代出经卷失窃那晚,他曾和一个黑衣人交手,在打斗中认出了□□,经卷也被他抢走了。

      南宫似乎认定了□□的嫌疑,甚至已经令京兆尹发布海捕文书,要全城缉拿他。

      方缘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要去刑部见南宫。

      “本殿累了。”公主上了马车,对方缘道,“南宫绫既然有了动作,就不必本殿去跑腿找人了,况且□□作为驸马,本殿还是避嫌的好。”

      方缘考虑一下,觉得公主说得对。

      “对了,”正要走,公主从马车旁探出头来,冲她一笑,“待事情了了,本殿还你银子。”

      “哦,谢……谢谢殿下。”

      ——还以为抠门公主不会给呢。

      目送公主的马车离开后,方缘径直往刑部去,正碰上南宫绫带着一队兵马要离开。

      “这是……”

      南宫绫向她点了点头,“范信招供,□□有私藏经卷的嫌疑,按例现在要去搜查他的住处。”

      衙门口杵着一群侍卫,人多眼杂不便说话,方缘把南宫拉到一边,“你真的觉得是□□劫走了经卷?且不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那他第二天为什么要出现在四方馆,又为什么胁迫卓力供出范信,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南宫摆了摆手,连夜的审问让她精力缺缺,“如果□□站在这里,和你一起申辩,那大家还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问题是他现在不见了,几乎消失了两天。我只能做我该做的事。”

      说着,不待方缘回话,南宫又取出一块腰牌,“知道你问题多,直接去问范信吧。”

      拿着南宫的腰牌,方缘能随意进出大理寺和刑部,调阅审讯记录,也顺利地见到了范信。

      如果说大理寺因为魏少卿的存在名义上归于皇党,那刑部则是彻头彻尾的后党。皇后把握政权之后,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来对抗那些世家大族的老臣,启用了一批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而为了更快地树立威信,这些人中不乏专门干脏活的杀伐酷吏,主要都集中在刑部。

      敢私通扶国使臣盗取经卷给皇后落面子?不用想也知道范信的待遇怕是不会好过。

      方缘在一个阴冷潮湿的监牢前见到了范信。他躺在被踩烂的污泥和干草里,一动不动的,若不是见到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方缘几乎以为他要死了。

      囚衣上的血痕也是十分精彩,看得出行刑的人是吃饱了饭才动的手。

      方缘耻于这些折磨人的手段,却也知道那些阴险残忍的人也有其用处,便不声不语蹲下来查看伤势。

      “这是你和黑衣人交手时留下的伤?”方缘点了点他的右肩,那里在一道血痕下有一块颜色更深的淤青,显然是更早时间留下的。

      范信听到身边的动静,以为是刑部又来一逞私欲,谁知听到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

      他略抬了抬眼皮,没想到来人是个刚落成的姑娘,又白净又秀气,本就受伤的脑袋更加转不动了,良久才从喉咙里咕噜一声“嗯。”

      方缘觉得这么说话太累,便抽了些干稻草坐下,又问:“黑衣人伤了你,那你有没有伤了他?”

      范信身下仅剩不多的干稻草被薅走了,又见这个看着心善的小姑娘没有扶他一把的意思,只好自己撑着身体靠在墙上,扔了一句“没有”,便又闭了眼。

      方缘大大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接下去方缘再问“你怎么认出黑衣人是□□的?”“指使你联合扶国使臣偷经卷的幕后人是谁?”,可范信却像昏死过去了一样,一个字也不说。

      方缘自认自己的审讯水平肯定比不上刑部的人,又对此人不甚了解,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又说了一堆威胁利诱的话,“我知道黑衣人肯定不是□□。”

      见范信动了一下,方缘知道话说对了,继续道:“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咬定他?他对你,应该有提携之恩。”

      “小姑娘……咳咳!”范信嘶哑的喉咙承受不住他的长篇大论,待缓了缓,竟咧开嘴笑出一口黄牙,“你知道的不少。”

      得亏上午公主带她去的青楼,那几个人显然都是朝廷的官员,虽然官阶不大,但从他们的话里能推出一件事——他们的官都是买来的。

      是谁卖的呢?按他们所说,就是□□。以他驸马都尉的身份,如果稍加运作,完全是可能的。

      至于范信的官是不是从□□手中买的,方缘并不知道,那话不过是诈他一下,不过看样子她猜对了。

      “什么提携之恩……咳咳,我和他也不过见了两面。”

      “那更奇怪了,你怎么能确定……”

      “黻纹。”范信说罢,摆了摆手,似是不愿多说。

      黻纹是绣在衣服上的一种纹饰,仅皇家可以使用。

      普通人或许见都见过,但方缘却是很不陌生,她站起来,围着干稻草走了两圈,有些急躁,“那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范信又不说话了。方缘等了一会,只好放弃,和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说话,费了她好长时间,她本打算之后还要去使臣自杀的现场看看的。

      唤来狱卒将他重新安置了,方缘走出牢门,却听范信拖着脚镣叮当声道:“小姑娘,有些事情黑的白的说不清楚,别把自己扯进去,也惹一身黑。”

      这回轮到方缘无言以对了,她脚步顿了下,径直往前走,隐约还听见范信在身后说些什么“可惜”的话。

      最怕的不是单纯的坏人,而是这种按着自己的信念行事的人,如果不能从根本上摧毁他的信念,就没办法动摇他。

      ——什么黑的白的,自以为是。

      方缘走出刑部,看了眼将要落下的夕阳,冷笑。

      之后去了趟鸿胪客馆,那是完美的自杀现场。从里面落锁的房间,桌子上放着忏悔遗书——笔迹鉴定无误,杯子里验出了砒霜,还有证人证明是其本人去药房买入。连他进入房间的时间都有人亲眼所见,和死亡时间完全契合。

      方缘以为就算不能推翻自杀的结论,至少能发现一两点可疑之处的,可是没有。她像是碰上了一头刺猬,完全无从下手。

      这边急得焦头烂额,等到方缘的脑子终于接收到肚子的抗议,准备去吃点东西时,那边南宫传来了搜查的结果。

      《大云经》找到了,在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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