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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疫毒 ...

  •   方缘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像是寒冬腊月里泡在冰水里了一般,她手脚无措地扑腾着,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将她拉上了岸边。

      她被冻得几乎睁不开眼,模模糊糊地瞧见一只玉钗,颜色各异的云凤分外惹眼,带着温暖的梨花香,可她太冷了,阿娘又不在身边,只会哇哇大哭。

      “好啦,别哭了,懿儿让阿缘做驸马好不好?”

      “呜呜……为、为什么做驸马?”

      “是母后说,驸马是对懿儿最好最好的人,那懿儿也会对驸马很好很好的,你当了驸马,我对你好,你就不要哭啦。”

      “嗯,好!我要当驸马,我会对公主很好很好的!”

      “可是,不行啊——”

      声音逐渐悠远,一阵春风带起繁花自眼前吹过,方才牵着方缘手的小女孩立在远处,她一身红装挽着一个人,看不清表情的脸上有着笑意,“这才是我的驸马呢。”

      “不……”

      方缘睁开眼,见到床边有一只正在晃动的鞋子。鞋子是常见的鹿皮短靴,不过这一只比较小,上面还绘有简单的云纹,因为一晃一晃的,让方缘刚醒过来的脑子更晕了。

      顺着靴子看上去,是翘着腿看纸书的公主殿下。方缘认识的公主不多,最近常能在梦里见到的,只能是那位宣阳公主了。

      方缘捏了捏鼻梁又闭上了眼,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她这却成了夜有所梦日有所见了。不过可惜是幻觉,梦想成真用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醒了?那就别装睡。”

      方缘刚模糊地想起昏迷前的事,她好像见到公主殿下射出一箭救了她,冷不防听到这声音,瞬间张大了眼看过去,“殿下?!”

      和前段时间见到的公主殿下不同,眼前的公主将一头利落的长发用银簪束起,身着一件红边窄袖胡衣,腰封将女子的细腰勾勒出来,虽是男装却另有风韵。

      方缘扶着脑袋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公主头也不抬地解释道:“蒲州是我的汤沐邑,从年初开始已经几个月没有赋税上交,公主府快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便来看看。”

      难怪公主去青楼的钱还要她来出,方缘心道。

      “不过没想到刚来这里就出了这么大乱子,方姑娘……不,方大人可是好厉害。”公主从一堆纸中抬头笑道。

      方缘觉得没盖被子有点凉,抖了一下,“对不起。”

      “倒不全是你的错。”公主打了个哈欠起身,“你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你醒来就没事了,我去让她在给你看看……”

      “是公主殿下一直在照看我?”方缘忙问。

      “不然呢,驿站里可没有别的女人了。”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殿下!”方缘伸手拉住公主的衣袖。

      公主停住,问道:“有事?”

      “没、就……不,没事。”方缘低下脑袋,放开了手中的衣袖。

      公主转身的样子,和她梦里很像。

      公主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殿下——”

      公主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渴?还是饿?”

      “不,没有,只是想……叫叫你。”

      公主转身。

      “对了,殿下……”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方缘在床上尴尬地笑,“不是,是那位殿下……源平君,死了的那个应该不是他,他应该是被人带走了,得找到他才行。”

      “……”方缘见公主用一种难以言说地视线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一字未发地走了出去。

      方缘狐疑地摸了摸自己,躺下拽了被子把自己盖好了。

      公主好像和她前些日子的见到的不一样,不仅是衣着气度,更重要的是对她的感觉……是一种带着冷漠的高高在上。

      * * *

      公主出门后,先去后院让大夫去看方缘,随后转身去了源平君的房间。

      扫视了一圈,公主突然出声道:“出来吧。”

      等了一会,除了窗外的绿叶被风拂过,没有一点动静。

      公主好整以暇地在房里坐下了,原本的无头尸体被人抬了下去,但喷射的血迹依然存在,这情景有些骇人,但公主像是没看见,“如果我直接向方缘说明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话音落后,一会,从窗外翻进一个人来,虽然穿着一身灰衣,脸上也惹了脏污,可不是源平君又是谁?

      “这样就没意思了嘛,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源平君进屋后,背靠在窗台边,虽挂着笑,却仍是一脸防备。

      “事情的经过我都了解清楚了,知道那句话的人——就是那个镶着宝石的剑——只有三个人知道,不会是方缘,零尘在牢里,那么能做出这件事来的,不就只剩下你了。方缘不过是没想到你会造成自己死亡的假象,所以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但再过段时间就说不准了。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没有时间在外蹦跶了。”

      源平君挠了挠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还以为来的会是南宫大人,公主殿下真让小王意外,比如——太守府地下的十万赈灾银?”

      源平君特意以那种方式让自己死,自然是要离开方缘查一些事情,当然若是方缘真的以为他死了,而他又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惊喜,那个场面一定很有趣。

      “彼此彼此。”公主玩弄着桌上的瓷杯,手指一顿目光射向源平君,“本殿也没想到你会杀了自己的随从。”

      “哦?”源平君饶有兴致地对视。

      “那个唤做卓力的使臣不是么?强迫自杀,有点意思。”公主起身,“好了,本殿对你的事没兴趣,你看见的东西也不足以成为要挟我的把柄,让你出现只是为了不让方缘担心。”

      “方缘有在担心我啊?”源平君语气一变,好像有成了那个跟在方缘身后的小王子。

      见公主眯了眯眼瞧他,源平君耸了耸肩,“小王也对你没有兴趣,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一种人,同类互斥嘛。不过我对方缘很有兴趣,但我出现总得有个理由。”

      公主捏了捏额头,昨晚没睡现在果然有些精力不济,“劝你别打方缘的主意,她是大周人,是本殿的人。至于理由,全部推给太守,本殿会帮你办好前面的事。”

      “那就多谢公主殿下。”

      * * *

      大夫来后,方缘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便起身四处走走,她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谁知刚出门就碰见了公主,被她推回了房间。

      “殿下怎么从源平君房里出来,有什么发现?”公主进来后,方缘便被按在了床上。

      “暂时还没有。”公主从一旁的小桌上拿着药方看,问道:“大夫怎么说?”

      “当然是没事了,好得很。”方缘笑着,握了握拳头。

      “嗯,那就好。”

      方缘半躺在床上,公主放下写着温补调养的药方,心也跟着放下了,抬头望向方缘,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方缘一时也有些无措,说起来她和公主虽说认识,但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今日相逢,难免有些相顾无言,不至于泪千行,但若是任由这种沉默的氛围延续下去,只怕是更尴尬。

      正在方缘搜肠刮肚地想着话题,公主对着桌上无甚稀奇的茶杯慢慢地开了口。

      “嗯……蒲州城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向附近的驻军借了一支兵,骚乱已经被压下,关于那晚在太守府发生的事情,城中有些流言,不过影响不大。府衙的公务暂且借由陈世的命令送到太守府批阅,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那个零尘被我带到驿站里,先压着她没动。嗯……差不多就这些,你有什么想问的?”

      方缘跟着点头,殿下做的很好,而且这些事不用和他汇报,毕竟蒲州是公主殿下的地盘,方缘不过是一个路过的随行使臣,虽然王子殿下找不到她这个随行还不知道行不行得下去。

      “还是要先找到王子殿下在哪。”方缘低声说道。

      公主默了一会,起身,“也是。”

      “对、对了!”方缘突然说道:“在那一晚感染了瘟疫的普通人呢?有不少人冲出太守府大门伤了不少人。”

      公主回过身来,疑道:“瘟疫?”

      “咦?你不知道?”

      待公主了解了前因后果,断然否决道:“瘟疫是病,只会让人虚弱,怎么会让人发疯成那样,依我看,他们是中了毒。”

      “中毒?”方缘想了想,认真起来,从床上下去,“那我们要去好好问一问零尘姑娘了。”

      * * *

      方缘嘱咐凌七在混乱中保护零尘,也是为了看住她,公主控制了局面之后,凌七则是把她带到驿站里看管起来。

      凌七十分尽职尽责,在方缘与公主进来之后,抱着长剑靠在门边,道:“两天了,一直在修闭口禅,除了吃饭,没张过口。”

      她话音刚落,零尘便开口道:“你没事,太好了。”

      方缘听到凌七的剑鞘喀喀作响,忙按住了,向零尘转移话题道:“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有事要问你。”

      零尘一身白袍换成了青衣,五心朝天地坐在床上打坐,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尼姑一般,方缘本以为她开口,接下来的问话会很顺利,谁知道凌七说得一点没错,接下来她不仅又修起了闭口禅,还“眼不见为净”。

      方缘围着她左右横跳,嘴皮子都磨干了,零尘却眼睫毛都没动一下,方缘难免泄气正要开口再说,公主从身后拍了拍她,递过来一杯茶水,道:“歇着去。”

      方缘接过水润了润冒烟的嗓子,松了口气想看看公主怎么做,却被公主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一根鞭子吓了一跳。

      “啪——”长鞭抽在发潮的地板上,印出一条痕迹,方缘突然想着要是这一鞭抽在自己身上……不由打了个激灵。

      零尘也终于睁开了眼。

      “别以为我们不敢动刑,先前也说了,那些发疯的百姓明显不是瘟疫的症状,你和他们关在一起,知道什么最好快说。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出来,而如果他们变成这和你有关的话……”

      公主冷笑着用鞭子的手柄刮过零尘的脸,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零尘吸了口气。

      屋子里其他三个人也跟着屏气凝神。

      “业火从天而降,净化腐败的灵魂,唯有经历风雨,方能得见彩虹。一切因果有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虽然挺有道理的,但这是什么意思,故弄玄虚的病又犯了?

      方缘一皱眉,见公主拿鞭子的手微微颤抖,忙上前拦着,“算了算了,我们自己去查。”

      她们到底不是什么流氓匪寇,零尘只怕也是料到了她们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才这么嚣张。

      公主一甩手,哼了一声,走出门前吩咐道:“凌七,给我盯死她,还有查她的底。”

      凌七垂首抱拳:“是。”

      方缘看着不大对劲,追着公主出去问道:“怎么凌七这么听你的?”

      公主看了她一眼,“我没说过吗?哦,好像没有……现在说也不晚,因为凌七是我的人啊。”

      “啊?”

      方缘回头看了看凌七漠然的脸,又瞧了瞧公主潇洒的背影,一时接受无能。

      待到用饭时,方缘凑到公主身边,问道:“凌七怎么是公主的人,自小培养的么?”

      “不是啊,用钱收买的。”

      ——能被公主收买,凌七真的好穷哦。

      除了那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疯的人的事,眼下还急需解决的便是城中因为天灾而吃不饱饭的灾民,虽然太守已经被控制住了,但赈灾事宜仍需有人去做。

      方缘心里定下计较,便要出门往太守府去,谁知刚出门便碰见沐浴回来的公主。

      “急匆匆的,做什么去?”

      方缘挠了挠脸,狠心将自己不安分的眼神从公主露出的锁骨上撕下来,“太、太守府。”

      不消多说,公主便明白了,拉着腰带把人带回了房,“明天吧,我带你去看场戏。”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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