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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东西碰撞（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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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德国的宰相，名贯西洋的大人物称赞一声“美丽”，即使只是一般的客套，对于梦鸾来说也已经足够荣耀。直到她回到公馆，她还处于如梦似幻的飘忽中，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对人津津乐道这件事。
如果那些反对奥蒂莉亚的人也能如此轻易被她的魅力折服就好了。但显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温德霍斯特在看到自由派几乎全线溃败的时候，自己也开始内心崩溃了。他与其说是靠在沙发上，不如说是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像是生了重病一样，同时用极其刻薄的语气评价起这次议会选举：
“过去有很多针对我的诽谤，我本人固然受到了许多困扰，但却并不很在意。它们不能打击到我。然而这次选举以后，我突然开始怀疑，一个民族如果允许旁人如此中伤自己，那这个民族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我倒不怀疑待我死后，这个民族会成为统治者，然而它会是怎样一个统治者？虽然我看不到那一天，但不代表我不为此忧虑。或许我说的这些已经过时了，可我也只能靠坚持这些信念而支撑下去。”
尝到苦果的自由派现在也只能关起门来，独自品尝痛彻心扉的悲苦。他们中的一些人悲伤地意识到，尽管选举过程中夹杂着不可避免的狡诈和强权的威胁，但这其中还是能反映出日耳曼民族的普遍意愿。
他们悲叹，在奥蒂莉亚的操弄下，容克阶级已经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资产阶级却还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一样，政治上天真无知又幼稚。而他们指望的皇储，现在也只能看奥蒂莉亚的脸色行事。
而且如果他的病情没有什么起色，事情将会往一个自由派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方向疾驰而去。
皇储的病现在成了萦绕在皇室成员头顶上的阴霾。外科勒除器不能割除他喉咙里的肿大，而肿块却又是清晰可见的。格哈特教授现在想到了新的治疗方法，他用一根烧热的金属棒顺着喉咙伸下去，去烫那凸出的肿块，期望把它像一块布一样烫平。
“这法子当真能有效果？”
至少奥蒂莉亚听到具体操作时，喉咙都感同身受地疼了起来。她一时弄不明白，这算是医疗方法还是残酷刑罚？
“效果不大好。听说那些肿块第一天被烫平后，第二天又会在别的地方冒出来，需要继续去烧。”
亚历山德琳不介意向奥蒂莉亚透露一点侄子的情况，她有一种女人的直觉：虽然正当盛年，但侄子这一次犯病可能是在劫难逃的前兆。
“陛下想必很忧虑。”
奥蒂莉亚决定等一刻去安慰一下威廉，顺便通知他，比尔和玛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想必看到另一个孩子能让威廉心里好受一些。
“现在还不敢告诉他情况的严重性。他只以为皇储是受了风寒。”
这还要感谢威廉和儿子不甚和睦的关系。否则做父亲的，只要一看到儿子骤然衰老的面容，听到他嘶哑得几乎不能说话的声音，就会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愿真的只是风寒。”
奥蒂莉亚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她费了如此之多的心力赢得了选举，将皇储套在自己的绳圈里，可不希望他过早地退场。倘若皇储身体有恙，日后要求妻子摄政……想到这里，奥蒂莉□□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真心实意地庆幸，当年曾阻止过奥古斯塔生出这样的想法，否则维姬前头还要多一个先例。
“应该让比尔那孩子回来的，陛下现在一定是希望看到他的。”
亚历山德琳说这话时，目光炯炯地盯着奥蒂莉亚的脸。后者被她灼热的目光烫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抖抖肩膀：
“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船上了，想来不日就能回到国内。”
“那样就太好了。”
亚历山德琳真心实意地握住奥蒂莉亚的手。她过去对奥蒂莉亚一直也是热情有加的，但奥蒂莉亚总觉得她这一次热情得实在过分，就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块香喷喷甜蜜蜜的糖块，要被她一口吞下去似的。
“这是安娜，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好在这答案很快就呼之欲出了。当奥蒂莉亚看到亚历山德琳身边那位窈窕少女时，她就知道，自己之前幻想的，能为儿子娶一个公主的事情，八成要有着落了。
“公主殿下这般美丽动人，不输您年轻的时候。”
奥蒂莉亚微笑着，暗自打量着安娜。这位公主她以前很少见到，印象里一直是个沉默不语，毫不起眼的小女孩，现在乍然变成了翩翩少女，她还有些不习惯。若要论相貌，安娜自然是要比她的表姐维多利亚公主清秀的，只不过脸色要更加苍白，身体要更瘦弱，看起来并不能算健康活泼。
而且当她和亚历山德琳寒暄时，那位公主一直在旁边小声地咳嗽着。大约是为了掩饰，亚历山德琳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平时高一些。但最终还是无法叫人忽视安娜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只能讪笑着向奥蒂莉亚解释：
“今年真的是冷得过了分，已经是春天却还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安娜都一不留神感冒了，这孩子平日里可是很健康的呢。”
“年轻人有时不注意保养身体，反而比老人更容易得些小病。”
奥蒂莉亚一边随口敷衍着，一边暗自琢磨：公主这年纪，配赫伯特的话，未免过于悬殊，不大相称。
亚历山德琳微笑着，好容易候着奥蒂莉亚离去，她才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在看向安娜时，依旧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样样都不错，只有身体从小就荏弱，希望没有让奥蒂莉亚看出她的虚弱来。
当奥蒂莉亚把比尔正在路上的消息通报给威廉时，后者明显振奋了许多，握着奥蒂莉亚的手和她反复念叨着：
“可算是要回来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肯把孩子送去非洲那样遥远的地方？”
“他俩在非洲也没消停，没少给我惹事。”
奥蒂莉亚嘟囔着，忽然想到了玛丽在家时鸡飞狗跳的日子，一时有种冲动，想干脆等他们的船靠岸，直接让那条船带着这两个孩子，再拐回非洲算了。
“惹事的肯定是你那玛丽，比尔是个乖孩子，我看他才不会惹是生非。”
威廉十分公道地评价着，顺便和奥蒂莉亚谈起了皇储的病情。鉴于老皇帝暂且不知道儿子病情的严重性，奥蒂莉亚也不希望他过于担心，于是按照常规安慰了他几句，看见书桌上有些文件，连忙拿着它们岔开了话题。其中正好有一角文书，是中国大使夫妇请求觐见皇帝的。她便微笑着和威廉说起来：
“他们前些时候刚好来见过我，现在又要来觐见陛下了。”
威廉对此不甚感兴趣，不过嘟囔了一句：“过几天见一见也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三皇同盟续订那件事，俄国人现在有什么说法？”
“舒瓦洛夫还在游说沙皇，”奥蒂莉亚犹豫了一下，鉴于威廉本人和罗曼诺夫家族的个人感情，她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威廉，沙皇亚历山大三世不同于他的父亲，对德国感情有限，并不希望和德国续订条约，“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一有新进展马上就会告诉我的。”
“不知道奥地利人是个什么意思？”
威廉嘀嘀咕咕，奥蒂莉亚也在思索。原本的那份条约，起到的作用是将奥匈和意大利纳入德意志的控制之下。现在看来，如果要续订条约，德国倒反过来像要被他们绑架了似的，保不齐在未来要帮助奥匈对抗俄国或是帮助意大利对付法国。因此奥蒂莉亚还在犹豫，续订条约是否真的对德国有利呢？
她决定先把奥地利人放到一旁，看看俄国人的态度再说。舒瓦洛夫那边其实有一个新消息：看来沙皇是真的不愿维持过去那种和德国亲密无间的关系。如果不是被大臣们危言耸听的恐吓——俄国即将面对孤立——吓住，他大约是不会允许舒瓦洛夫继续和奥蒂莉亚谈判的。好在他还容许他们谈下去，这总比柏林和圣彼得堡之间决裂要好得多。也许这一次，自己得讨好一下难缠的俄国人。
梦鸾并不知道德国形势的变化。她只知道洪钧递交了觐见皇帝的文书上去，自己只管耐心等待。果然没过多久，洪钧回来时便告诉她，定下了明日七点钟觐见皇帝，届时自有车夫来接。
梦鸾暗暗想到：说来德国的皇帝倒要比那位宰相好见得多，没有三番四次的拜会才得一见。当晚她早早睡下，但因为惦记着事，总是翻来覆去，睡得不大踏实。好容易朦胧了一会儿，早让洪钧唤醒了，催着她梳洗打扮，换上觐见的服饰，上了马车，前往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比较糟心，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缺，拿小号加我的微信，用打招呼的方式乱骂一通。说起来这招还是当初那个lofID莱有猫的用的，现在估计又是她或者她手下的傻缺抽了疯~~也是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