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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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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澜一听了这句,猝不及防涨红了脸:“你……你居然偷听我们……”
他脸上泛红,眼角那颗胭脂痣也格外显出艳色,符玉目光如同利刃,几乎扎在了他眼角上,恶狠狠望了他片刻,才道:“我先前只想求得师兄片刻亲近也不能,为何师兄到了那个羽阳面前,竟什么都肯俯就,让我怎能不恨?”
沈燕澜听得眉头皱起,也不顾当下处境,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我愿意与他如何是我的事,你管的着么?”
见他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符玉的面容忽然闪过一瞬的扭曲,而后却又笑了起来,咬着牙道:“师兄心里很喜欢那道士,是不是?真是看不出来,师兄表面上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其实用情这样深。难道说,师兄肯忍着十年严寒待在天山习剑,也是为了他?”
沈燕澜怔了怔,很快便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符玉意义不明地笑了两声,手指动了动,却是拈着沈燕澜的下巴轻轻抚弄:“我只是心疼师兄罢了,只怕师兄这片心是许错了人,你可知那道士一直在骗你。”
他这句话说得那样笃定,让沈燕澜心头也不由得“咯噔”了一声,又猛然想起羽阳与那唐大小姐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顿时生出无数猜疑。然而他面上却始终装作无动于衷,偏头躲开了符玉的手指,冷笑了一声:“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听你这些鬼话?”
符玉摇头:“师兄不信?那他入道前是何身份,他告诉过你没有?他原本的俗家姓名,师兄又是否知晓?”
沈燕澜对羽阳的身世根底自是十分好奇,又听符玉这话说得不寻常,似乎羽阳果真怀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没有告诉自己,顿时便想追问下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一旦追问,少不得便会中了对方的圈套,便故意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他入道之前的事跟他已没有关系,跟我更没有关系。”
符玉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微有些诧异,而后又低低冷笑:“师兄可真是好哄。”
沈燕澜听出他口气中讥讽之意,也冷笑出声:“我自然是好哄,否则也不会一直把你认作师弟,不曾起过半分疑心。你先前说的没错,我徒儿的死确实是我的过错,我识人不清,方有此报。”他提起小丁,恨意更甚,咬牙道,“我现下失了内力,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也绝不会听命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符玉眉梢一挑,轻声笑了起来:“我这样爱慕师兄,怎舍得对师兄下什么狠手,不过……若是师兄执意不肯交出剑诀,那我少不得要用些别的手段了。”说着,将手中火把往地上一抛,而后伸手将沈燕澜一揽,“师兄不就是本活剑诀,只要我把师兄带回去,天长日久,总能让你把剑诀告诉我。”
沈燕澜猝不及防被他抱住,气得眼前发黑,一面挣扎一面斥道:“你做梦!”
符玉轻而易举地将他制在怀中,还低头在他颈间轻嗅了嗅:“师兄的气息还是那样好闻,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他略略压低声音,诡谲地耳语道,“只要用上几种药,师兄便会自然而然忘了你那死掉的小徒弟,也会忘了那道士,到那时,师兄只会记得我,当然也什么都肯与我做。我们在一起,该有多么快活……”
他说到最后,眸中闪出狂热的神采,低下头就要去吻沈燕澜。沈燕澜躲闪不能,气急之下正想一口啐在他脸上,却见一道寒光忽然从天而降,带着凛冽杀意直逼到符玉身后,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放开他。”
沈燕澜一听到羽阳的声音,心下顿时狂喜,却见符玉根本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揽着沈燕澜好整以暇地转过身,面对着那夜色中一袭白衣的道子,低低一笑:“羽道长果然来了。”
沈燕澜听了这话,惊觉对方似是早有准备,想要对羽阳不利,不由转而紧张起来,看向羽阳便想说话。谁知他口还未张开,符玉已抬手将一柄赤色短刃抵到他颈间,而后低笑两声:“我劝你还是把剑放下,我这次若是一刀下去,师兄可就不止是伤重了,只怕要性命不保。”
羽阳皱眉望着他手中短刃:“烈云刃原来在你手上。”
符玉还未说话,沈燕澜已大喊起来:“羽阳,他是魔剑子的儿子,他们都是一伙的!他放走了那两兄弟,还杀了小丁,你别管我,快杀了他!”
听他声嘶力竭喊出这几句,符玉倒是笑了起来:“师兄原来这么恨我,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杀我,嗯?”他说着,又抬起头望向羽阳,“我本来绝不忍心伤害师兄,可他这样冥顽不灵,我也没有法子。想来,羽道长会比他识趣一些?”
他笑意盈盈地说着,手中烈云刃已缓缓刺入沈燕澜颈间,须臾间便划出一道血痕。沈燕澜咬牙忍着那灼热的痛楚,一声也不吭,羽阳望着他颈间血痕,却是眉头皱起,忽然抬手一掷,将琢光远远抛出。
符玉见他扔了剑,心情大好,又连笑几声:“道长既这么识趣,那今日之事,想来会顺遂许多。”说着,又转头看向怀中沈燕澜,啧了一声,“我方才下手失了轻重,师兄可不要怪我。”
他语气极其温柔,仿佛方才下手之人根本不是自己,沈燕澜听着他那柔情款款的语气,几欲作呕,然而此刻被对方困在怀中,却丝毫挣扎不得,他恨恨地望向琢光被抛下的方向,又抬眼望向羽阳。
此刻竹林中只有地上那支尚未熄灭的火把发出一点微弱火光,借着那点光可以看见羽阳站在不远处,头顶细雨不断飘落,将他发丝和衣衫都微微打湿,他却浑不在意一般,神色冰冷,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昔。
沈燕澜与他甫一对视,便忍不住出声,向他喊道:“羽阳。”
他刚喊出这一声,符玉便抬手按到他颈间伤口,警告意味十足地掐着他道:“师兄叫得这样情意缠绵,是打量我不会生气么?”
沈燕澜自问这声只是寻常呼唤,却不知对方为何会这样说,不由恼怒地向他瞪了一眼。符玉被他瞪着,倒转而一笑,凑过脸来:“是了,师兄还是这样看着我为好。”他放开沈燕澜颈间伤口,改而摸上他的脸,又抬头望向羽阳道,“羽道长,我师兄脾气倔得很,我让他把扶光剑法的剑诀交给我,他怎么也不肯,想来,你是肯的?”
沈燕澜当着羽阳的面,被他在脸上摸来摸去,心中十分恼火,可看羽阳神色却是毫无波动,好像全然不在意一般,不由大感失落。他故意嗤笑一声,对着符玉道:“你可不要想岔了,我们虽然……亲近过几次,可他不过是把我看做寻常练剑的同伴罢了。我若是死了,他大不了费些事,再找个同伴就是了,怎会为了我交出扶光剑法。再说,我先前也同你说过的,我因选了他与我同修扶光剑法,害得他从气宗改修了剑宗,连天山掌门都当不成,他心里其实对我埋怨得很……”他说着,又别过脸冷哼一声,“你若是拿我当筹码要挟他,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符玉听完,很是玩味地笑了笑,却不答话,只是看向羽阳:“羽道长,我师兄不相信你会为了他交出剑诀,你怎么说?”
他问得随意,手中那柄短刃却又贴上了沈燕澜的脖颈,还描画般在那白皙肌肤上滑动了两下。
沈燕澜此刻已明白,符玉虽生得一副无害模样,却是下手狠辣,丝毫不留情面,只怕羽阳一旦拒绝,他转瞬便要用烈云刃结果了自己性命,然而此刻却也无可奈何,索性闭上了眼睛。谁知他刚将眼皮阖上,便听羽阳低低开口道:“原来你不过是要剑诀,”顿了顿,又道,“剑诀在此,拿去便是。”
沈燕澜吃了一惊,立刻睁眼向羽阳看去,只见羽阳手中拿着一卷簿册,依稀便是从前翠虚道长交给他们的那本剑诀。他原先还以为羽阳至少会找个借口虚与委蛇一下,谁知他竟真的拿出剑诀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喊道:“羽阳,你不能给他,一旦魔剑子得到这本剑诀,武林势必涂炭,你……你怎么能……”
他说得急切,就是想让羽阳不要中计,谁知羽阳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将那本剑诀递了过来,而后才冷冷道:“可以放开他了么?”
符玉一手抓着沈燕澜,另一手夺过剑诀,飞快地翻了几页,面上浮出惊喜:“果真是扶光剑法。”他眸中光芒闪动,觑着羽阳道,“我师兄这样一个美人,若是只换一本剑诀,岂不是太亏了,我还要一样东西。”
沈燕澜虽不知他要的是什么,可见他面色诡异,便知他索要的绝不是寻常之物,不由紧张地望向羽阳,却见羽阳只神色淡漠地问道:“什么东西?”
“我要……”符玉目光炯炯地盯着羽阳扫视了一遍,最后却是落在他腰间,“我要你的云箎。”
“什么?”
这声惊问却是沈燕澜所发出,他万万没料到符玉这样郑重索要的居然是那支云箎,他虽然也对那云箎十分在意,不过只是因为那是羽阳的随身之物而已。对于旁人来说,那云箎应当就是件寻常乐器,不知要来又有什么用途。
就在他满腹疑惑的时候,只见羽阳默然片刻,抬手从腰间将云箎取下,一言不发地递了过来。
符玉似是全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干脆,接过云箎时手都有些抖,像比拿到剑诀时更加激动,颤声道:“怎么,你竟真的肯把这个交给我?”
沈燕澜望着他神色,心中惊疑不定,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羽阳?”见羽阳默然不答,他只好看向符玉,“你要这个做什么,这究竟是……”
不等他问完,符玉已望着羽阳纵声而笑:“你瞧,我师兄竟是个傻子。先前,你为了他连天山掌门都不做,现下又是为了他,竟连唐门门主信物也肯交出来。就这样,他还以为你不过是拿他当个寻常练剑的同伴而已,当真好笑……”
沈燕澜只听到一半,便已惊愕无比:“什么唐门门主信物,你在说什么,”他说着,又急急去看羽阳,“羽阳,他说的是真的?”
符玉笑声如狂,过了半天才止住,却是狠戾地将沈燕澜揽在臂中:“我的傻师兄,你还不明白,这位羽道长原本姓唐,他是前任门主唐骞的长子,唐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