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筱暮君

6、第六章

　　今天这样子来，估计是没什么好事，难道是听到他儿子说了我的要求，来声讨了。
　　要说离婚，她肯定第一个赞成；但要瓜分她儿子的家产，她也肯定是冲在最前面反抗的那个。刘菁菁都还没有回来，她怎么先来了。
　　我站起身来，冷淡的喊了她一声：“妈！”
　　“不敢当，孟依然，从前我还真小瞧你了，胃口不小啊！”
　　当真是为财产来的。
　　我看着她，冷冷的笑了一声，转头对张姐说：“张姐，对不起！打疼了吧？刚才做梦，梦到打狐狸精小三呢，所以下手狠了点，你等会儿，我去拿个冰袋给你敷一下！”说完我走到厨房，张姐也跟着我进来了。
　　“依然，我看老太太来者不善啊！”张姐跟着我五年了，我待她不错，她自然跟我更亲近些。
　　“没事，你做你的事，我会应付。”说着我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给她敷在左脸上。然后我又回到客厅，老太太坐在一个独个的沙发上，发福的身体配上此刻的表情，像足了古时候欺行霸市的地主婆。
　　“妈，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从前我都说“您”的。
　　“你明知故问啊？”老太太双手抱胸，盛气凌人。
　　“呵呵，你说笑了！”我笑了起来，“明知又怎会故问呢？”到了这种时候，我再放低自己的姿态，只会让她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我。涵养是用来对待有涵养的人的。
　　“孟依然，你说从你进这个家门，你有赚来过一分钱吗？连嫁妆你都没有，凭什么现在要来分文昊的财产，亏你妈还是个读书人！”
　　“你有事儿说事儿，所有要求都是我提的，不要把我妈牵扯进来！”我的语气相当强硬。这一辈子，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母亲。
　　“你也是明事理的人，你说我说的对吗？”也许是看我态度不好，她似乎也不再敢说的太过。
　　“是文昊让你来的？”
　　“文昊那个趴耳朵，早被你洗脑了，现在还护着你！”她忿忿的说，“我早就说过，单亲家庭的女孩要不得！看吧！现世报！”
　　“我现在叫你一声‘妈’完全是看在你是佑佑的奶奶份上，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再说，这是我和蔡文昊的事，与旁人无关，要谈判，也不是与你谈！”我不再客气。
　　老太太气的“嗖”的一下站起来，动作既迅速又敏捷，完全不像近六十的人。她走到我面前，指着我说：“你心也太黑了，不仅要分他一半身家，还要带走我们老蔡家的命根子！我告诉你，我们蔡家三代单传，佑佑是文昊的独子，你休想带他走！”
　　什么？刘菁菁要了他一半身家？哦不对，是她替我要。这怎么可能？
　　难怪把老太婆急成这样！
　　“我已经说了，我不会跟你谈，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少操心！总之，我只拿我应得的！”我不忍心，加上了最后那句。
　　“依然啊，不是我们小气，主要是不合道理啊，这古往今来，没听过这样的事，人活在世上，讲的就是个‘理’，你说对不？”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可耻。一种是：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把别人也想成那种人。他自己卑鄙无耻，旁人也卑鄙无耻；他是守财奴，旁人就都在觊觎他的钱财。
　　第二种就如文昊的母亲这般，自己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就是理所应当，为民除害；别人侵犯了她的利益，她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指手画脚，极尽贬低之能事。
　　我不再理会她，转身上了楼。少许，就听见巨大的摔门声，这老太太，火气不小。
　　我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鞋都没脱，心想，估计这事短期内还办不完，我不能被这个分心，如菁菁所说，我只要守住底线，其他任他去编排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想到这，我一骨碌爬起来，从枕边把菁菁给我的乘务员资料拿起来，走到书房，刚打算坐下用功，从窗户里看到了刘菁菁的歌诗图。我放下书本，急忙小跑着下楼。
　　“K城这什么鬼天气，早上冷得要命，下午又热得要命，一天换三套衣服都不够！”菁菁边进门边抱怨。
　　“我觉得这个天气刚适合啊，不冷不热！”我微笑着说。
　　“你大小姐在家里是挺舒适，你到太阳底下走两步试试！”说罢，她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拧开一瓶苏打水，一饮而尽。
　　“我觉得你前世肯定是头水牛！哪儿有女人一口气喝一瓶水的！”我跟着她走进厨房，倚在门边上，手抱在胸前打趣她。
　　“你才水牛呢！”她白我一眼，“你就不问问我怎么跟蔡文昊谈的，他有点啥反应？”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走出厨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妈刚才就杀过来打头阵了！”我笑着说。
　　“不是吧，她妈来过？动作也忒快了！”刘菁菁瞪大眼睛说，“我在的时候都没听到他打电话呀！”
　　“谁知道！”我苦笑。
　　“我提要他一半身家的时候，他也挺吃惊的，还说什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过我觉的他的态度有点奇怪，感觉像是想离婚很久了，关于你考空姐的事只字未提！”
　　“这本来也不是主要原因！”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我也有这个想法很久了。
　　“后来我说让他提他的条件，他说他要先跟家里商量一下，然后直接找律师来跟你谈，最后还说，不会太亏待你的！”
　　“感觉又要拖上好久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拜托，这是离婚，不是分手，牵扯的东西太多！你以为说离马上到民政局换本证就行了？”刘菁菁不愧是过来人，“我当初离婚，前前后后也是拖了近两个月呢！”
　　“拖那么久干嘛，好聚好散呀！”我不以为然。
　　“依然，你不接触社会太久，不知道人绝情起来有多可怕！尤其是男人！你把这个世界和人性都想得太过美好！”
　　是吗？我只是不希望我的离婚变成狗血连续剧，不希望曾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为了几万块钱，为了一套房子，撕得鸡飞狗跳。
　　3
　　然而令我和菁菁没想到的是，次日一大早，蔡文昊的律师就到家里来与我谈判了。他来得太突然，故没有约菁菁，只能自己上阵了。
　　我让张姐给律师倒了茶，我们就在客厅里谈。
　　这个律师我从未见过，年龄估摸着与他差不多，戴付黑框眼镜，西装革履，却并不好看。
　　“孟女士，你好，我姓刘，这是我的名片！”说着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心想这几天怎么老有人给我名片，前几天才接了王子蓦的名片。不知真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他那张英俊的脸，瞬间有点呆滞。
　　“孟女士！”刘律师叫我，我回过神来，把名片接过来，也没心思细看。
　　“不知道刘律师今天来要跟我谈什么？”我直入正题。
　　“哦，是这样的，我受蔡文昊先生的委托，来与您谈您与他的离婚事宜。”律师礼貌的说。
　　“我的条件已经跟他说了，他有什么异议吗？”
　　“蔡先生已经把他的意思跟我说了，我按照他的意思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您看看。”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没想到蔡文昊动作挺快呀，我没有犹豫的接过来，翻开来看。
　　“蔡先生说，如果您同意这个财产分配，那么他就同意孩子共同抚养。”
　　我抬起头瞪着律师，并不算友好的眼神。
　　蔡文昊果然是怕我分他一半财产，所以那么心急。
　　我收回视线，继续看这份协议，有关财产部分，他提出给我一套97平米的房子，一部宝马520轿车（一直都是我在使用），加上现金二十万。
　　真是够精明的！
　　“只要您同意，孩子抚养权问题上就由您做主！”
　　“好，我同意。”我爽快的说。
　　“好的，您稍等！”说着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孩子您是决定共同抚养吗？”
　　“是的，我有时间就跟我，我忙的时候跟爸爸。”
　　“好的，”律师边说边啪啪的输入，“抚养费用的话蔡先生有交代，他会承担孩子的所有费用。对了，府上有打印机吧，能借用一下吗？”
　　看来蔡文昊是今天就想把我扫地出门了。
　　“请跟我来！”

　　当我在两页的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的时候，我并不难过。
　　律师临走时跟我约了明天早上到民政局办手续。
　　接下来要办的事还真多，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再住这里了，得尽快搬。
　　我打电话给菁菁。
　　“喂，依然，怎样，今天什么情况啊？”菁菁嘴里嚼着东西，含糊其辞。
　　“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
　　“什么？”她在手机那头大叫，“怎么签的？”
　　“律师来家里找我签的！”
　　“谁问你这个！我说他提的什么条件？”她已经急得不行。
　　“他给我一套房子，一辆宝马车，还有二十万现金，孩子共同抚养，费用他出！”七年的大好青春，就换来这些，我心想。
　　“哦，那还不错，他能给你二十万都出乎我意料。我当初想他能给你十万就了不得了！”菁菁自然知道蔡文昊吝啬。其实也出乎我的预料。“那房子给的你那套啊？”
　　“一环边的锦绣里！”
　　“这还差不多！”
　　“所以你哪天休息？陪我去买点家具和日用品。”
　　“我倒是明天休，但你要那么着急吗？要不等你面试完了再去吧！”
　　“不了，就明天吧，我去了民政局就过来接你！”
　　我挂了电话。没有伤感，没有悲伤，竟有点莫名的期待，我的新生活，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