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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修) ...

  •   米兰达临时组建的队伍意料之中的输掉了比赛,不过本来也没人指望他们能拿名次,毕竟马球比赛的潜规则就是:有女性的队伍输了不丢人。

      但米兰达依然十分沮丧,去王宫赴宴的途中她一直在抱怨裁判不公正,她的队伍只差了两分,多么可惜云云。

      谢天谢地,伯爵的府邸离王宫并不远,进了宫后米兰达也不得不闭上了嘴,作出优雅得体的模样。

      大厅上的主座是空的,国王和王后还没到场,乐团在大厅一旁演奏起着舒缓的乐曲。大厅左边整齐排列着白天没有的小桌子,桌子上精致美味的佳肴看起来几乎没被人动过。

      因为晚宴的目的并不在于吃饭,而是社交,他们来之前都已经吃过晚饭了。

      大厅内的人比白天多了不少,事实上成人礼这天的晚宴赴宴人数是最多的,过了今天,有封号或官职的就得回自己的领地处理公务了。

      克拉拉与一个肚子隆起、还有些秃顶的矮个男人在旁边与一对夫妇说着什么,见他们来了,克拉拉远远地超他们挥了挥手,没一会儿,便与那矮个男人走过来了。

      普瓦图伯爵向克拉拉与那个男人介绍她和母亲,“如你们所见,这是我的妻子,普瓦图伯爵夫人,安娜·罗曼诺。我的继女,艾莉娜·罗曼诺。”

      伯爵又转头向母亲介绍,“我的妹妹克拉拉与她的丈夫,阿尔斯特伯爵。”

      艾莉娜万万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男人竟是克拉拉的丈夫,她勉强掩饰住冒犯的表情。

      众人又分别行了贴面礼,说了一些很荣幸认识你之类的客套话,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克拉拉往周围望了一圈,用羽毛扇轻轻掩住下半张脸,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今年王后有意给小王子选王妃了。”

      “消息属实么?”普瓦图伯爵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只是象征地回一句,其实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其实任谁都能猜到这消息的真实性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小王子的年龄摆在那里,大王子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订婚了。

      阿尔斯特伯爵老实巴交地说:“小王子的王妃不是已经定了嘛,是杜兰公爵家的小姐。”

      普瓦图伯爵和妹妹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同忽视了阿尔斯特伯爵的言论。

      “咱们家这三个小姐,也算是各有千秋了,总归有一个能中的吧。”克拉拉的目光扫视着三个小辈,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母亲和阿尔斯特伯爵一样,在一旁插不进去这兄妹俩的话,听到克拉拉的话后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艾莉娜。

      普瓦图伯爵则看了一眼米兰达。

      艾莉娜觉得她从这对夫妇的眼神中解读出了相同的含义——他们都不希望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入王室。

      上流社会的婚姻关系并不如它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不可摧,和地下情人搞出私生子的例子都屡见不鲜。

      比起爱情的誓约,它更是利益的联合——这意味着强势方对弱势方拥有绝对的支配权。

      艾莉娜短暂的对雪莉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同情。

      这时,国王与王后行至前方的主座落座,乐手也停止了奏乐,所有贵族瞬间闭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现在一片寂静。

      他们说了一堆十分愿意见证年轻男女的恋情的漂亮话,然而直到发言结束,都没有提到一次小王子。

      克拉拉与伯爵对视一番,这却他们同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国王夫妇从高台上走下来,挽着手来到大厅中央,贵族们自动让开道路,把中间的场地围成了一个圈。

      他们随着优美的旋律起舞,直到第一支曲子结束,掌声轰动,久久还未平息。

      艾莉娜是真心实意为国王与王后鼓掌的,她能感受到他们一定很相爱,因为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以及那默契而合拍的舞步,眼睛很难骗人,肢体语言更是难以伪装。

      随着第二支曲子的响起,贵族们纷纷走入舞池。

      她在人群中搜寻白天那个少年的身影,很快便在大厅的角落里看到了他并一眼认出,虽然从她这个角度仅能看到一张侧脸。

      晚宴上的他穿着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装扮,那礼服量身的剪裁更加贴合他高大健壮的身材,没有防护头盔后便露出了栗色的短发,微微打着卷,蜜色肌肤依然那么可口,与他男性化十足的身材与肤色不同的是,他的五官生的并不粗犷,反而呈现一种雕塑一般精雕细琢的比例,棱角分明却没有丝毫土气。

      他靠在廊柱上,似乎在等人,等的不耐烦了,便无聊的四处张望起来。

      在他们的视线相交之前,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内心尚存的骄傲警告她不能如此轻易臣服。

      ‘应该由他主动邀请我。’她这样想。

      然而在她一连拒绝了几个人之后,他都没来邀请她。

      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他与一个栗色卷发的少女一同走入了舞池,就像没看到过她一样。

      她有些难堪地收回了视线。

      来之前她精心搭配服饰,不忽略每个影响美感的细节,在梳妆台前细心打点自己的长发和妆容,她如此用心,就为了让自己成为今晚最美的少女。

      看看这些跃跃欲试想要与她共舞的男人们吧,就像争先恐后地落入大海的雨滴,他们明知道自己根本掀不起一片浪花,却还是前仆后继地等待她的拒绝。

      即便她是如此恼怒那个少年不识相,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拒绝下去,这样孤零零地站在舞池边缘,岂不是更宣告了她的失败?

      只可惜这些男人要么丑陋、要么瘦小、要么打扮的太过庸俗、要么涂抹的过于油腻,她可不能接受,她绝不能找一个比他差的。

      正在这为难着怎么从矮个里拔高的,便有人帮她从这尴尬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美丽的小姐,我能否获得与您共舞一曲的殊荣?”少年优雅地弯腰,行了一个古老的绅士礼节,妖孽一般的眼里似乎暗含着情意,是个不招人讨厌的风流长相。

      她眯了眯眼,往日她是决计看不上这种油腔滑调的人的,但是周遭少女们嫉妒的目光让她改变了主意,无疑,他是个受欢迎的人。

      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她享受着那些女孩的嫉妒。

      舞池中,少年附在艾莉娜耳边低语,“真是太令人伤心了,我的魅力对你竟没有丝毫吸引力。”

      她嘲讽地勾起了唇角,“别装了,你不也一样?”

      见被看穿了,他也不掩饰,“我满心期待王后钦点的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是何等天资,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

      “你呢?大众情人?”她泼冷水,“不过是个不懂爱情为何物的花孔雀罢了。”

      他挑了挑眉,“哦?你又懂了?我的追求者可比你多多了。”

      艾莉娜懒得和他争这些,反正她的目的已达到。

      一曲舞毕,他们默契地分开。

      有的人,只要一眼便能叫人沦陷,而有的人,跳完一支舞你便知道与他不对盘。

      她退到舞池之外,靠在少年曾靠过的廊柱旁,看着舞池中的他,舞伴已换了一个,不是那个栗色卷发的少女,而是令一个身形颇为娇小的金发少女。

      她突然感觉有些无趣。

      她转身走出大厅,在长廊上穿行,正走到一处转角,暗影处突然冲出来个黑衣人,她被吓了一跳,却没叫出声来,她的嘴被捂住了,那人力道大的出奇,生生把她拖到一道暗门内。

      进了屋后,那人立刻松开了她,甚至颇为嫌恶的把碰过她的手套摘下来了。

      “是你?”她看清了他的脸后,发现他是那个酒馆里怪异的黑发少年,“你这是做什么?”

      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似乎也是晚宴上的贵族,但她却并没在晚宴上见过他,想到这,她突然意识到席琳似乎也没来。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我需要女伴。”

      她一时没理清逻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做我的女伴。”他甚至都不询问她的意见,就像对一个仆人发号施令。

      “凭什么?”她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不可能。”

      他突然贴近她。

      她在女生中已经是身材高挑的,这时还穿着高跟鞋,可她竟被这少年足足压了一头。

      他压迫感十足的俯视着她,又是那种毫不回避的审视眼神。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不想示弱,故而也不回避他的注视。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喜欢尤金?”

      “尤金是谁?”艾莉娜莫名其妙。

      “你拒绝了很多人,但是你却和他一起跳舞。”

      真是疯了,她竟然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退后一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重点,“你偷窥我?”

      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被窥视的可能性让她充满了浓浓的不安全感。

      他有没有注意到她偷看那个酒心巧克力一样的少年?

      说不清为什么,艾莉娜允许雪莉猜测她或许愚蠢的爱上了某个人,但她不愿意任何异性、或是米兰达那样的同性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性。

      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夸张的笑了,“别开玩笑,我可看不上那种花花公子,你不提我都不知道他叫尤金。”

      “哦,那你就更没理由拒绝我了。”他看她抱紧双臂的样子,问 :“你冷么?”

      他解开礼服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在他身上长度只到大腿的外套在她身上却拖到了膝盖,衣服上还有余温。

      “为什么?”艾莉娜感觉有些怪异,他应该是对她十分嫌弃的,可是为何又要接近她对她示好?

      他轻轻牵住她的手,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只是迷惑地看着他。

      她的神情如此生动,与他说话时,没有难掩的悲伤和痛苦,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触碰他时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站在他面前,以一个鲜活的形象,尽管她无知,肤浅,自作聪明,但她的手心是温热的,她的情绪是真实的。

      他已经被这该死的诅咒困了太久太久了。

      他仿佛游离在黑夜与白昼之外的混沌中,他在这灰色边缘中看着人们脸上的喜怒哀乐,却都与他无关。

      终于,这昏暗的世界中闯进来一缕冒失的微光,他只有紧紧握住——他不愿再这样孤独下去了。

      与她一样,他也觉得迷惑不解,为什么是她?如果有选择,他认为自己会选一个聪慧、善良、体贴、温柔的人,长相也不必像她一样惊艳四座,眉眼温顺可爱更好。

      她让他十分失望,但他没有选择。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不是没反抗过,但那些徒劳的反抗现在看来无不是可笑至极。

      他试探的拥住她,对她解释,仿佛也是在解释给自己听,“因为我们是最合适的。”

      艾莉娜感觉十分不妙,两个人贴的太紧,几乎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清晰的肌理和源源不断的热度,她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有病吧。”

      他松开她,看到黑色长裤上的鞋印,眉头拧的很紧,淡粉色的嘴唇抿起来,水润的黑眼睛看着她——她从中看出了责备之意。

      见鬼了,他那双无辜又漂亮的黑眼睛,本是有些阴郁的,但只要有一点光照进去,粉嫩的嘴唇再配合的抿紧,就是一副活脱脱的委屈模样。

      她不看他,也不想和他再废话,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密不透风的房间,问:“这里怎么出去?”

      这房间很小,没有门窗,看起来有些阴森,应该是有机关控制的暗门。对王宫的密室如此熟悉,她对少年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他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裤子上的鞋印,“这么急着回去和谁跳舞?”

      “反正不会是你。”她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给他,事实上她并不冷,只是对危险的直觉让她起鸡皮疙瘩而已。

      闻言,他沉默着把手帕放到一边,走到空白的墙面前,敲了敲,那门便浮出墙面,缓缓打开,他还想要说什么。

      但艾莉娜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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