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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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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娜睡了个久违的懒觉，等她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摇了摇床头的铃声，没一会儿，玛丽便端着早餐推门而入。
“我这是睡了多久。”艾莉娜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胀。
“没多久，虽然起的晚，但昨天睡的也晚。”玛丽自然的接替过她的手，帮她按摩太阳穴。
艾莉娜看到玛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是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她突然意识到，作为她的女仆，玛丽昨晚比她睡的还要晚，但是她起床的时间却是和其他仆人一样的。
她轻轻坐起来靠着床头，“我带来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吗？”
玛丽点点头，“在您睡觉的时候都放好了。”
她拍了拍床，“那你过来睡会儿吧，我吃完早饭也再躺一会儿，等过了中午再起来。”
玛丽大惊失色，连忙拒绝：“这怎么行？我还得出去干活的。”
“你在我屋里，我不说谁知道你是在睡觉还是在干活。”艾莉娜懒得和她客套，“赶紧睡，别啰嗦。”
玛丽见艾莉娜态度强硬，只好抚了抚裙摆，“我还是去那边的沙发上睡吧，我衣服有灰。”
艾莉娜往那边扫了一眼，玛丽身材瘦小，躺在沙发上倒也不挤，便安静吃饭，没再说什么。
昨晚的场面真是混乱至极。
那个少年做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后，反倒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她本想解释，却看到玛丽的脸上没有一点伤痕，她手腕上的印记也快要消失不见。
这下真是百口莫辩。
偏偏围观的众人还要不消停，“原谅他！原谅他！”
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怪异的感觉，手心下细腻皮肤的触感，以及被陌生少年的手掌包裹着的热度，他脸上刺目的红痕从两人交缠着的指缝间露出一点痕迹——这样的回想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把手贴着裙摆蹭了好几下才感觉好一些。
而他就用阴郁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华美的服饰、浅薄的血肉、没有重量的躯干——直达某个更深层次的地方，它在审视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批判一颗不自知的心灵。他的注视让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扒了皮放到屠宰场里售卖的牛肉，而她已经被评估了等级，无疑那是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
在不明所以的众人眼里，长久的僵持使气氛朝着一种诡异的暧昧方向发展，已然变了味儿，众人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终于回过神来，艾莉娜只感觉无比难堪，她下意识地往台上扫了一眼，乐手在收拾乐器，那个歌唱的诗人却不见了。
少年不理会众人，一言不发地戴上一旁的手套，重新合上了巨大的兜帽，走出了酒馆。
这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当时我的脸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就在他碰我脸的时候。”玛丽在马车里回忆。
但是玛丽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艾莉娜伸手戳了戳，问：“还痛吗？”
玛丽摇摇头，有些犹豫地说，“而且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艾莉娜并不想提这个，“行了，反正我们也不会再去了。”
随意正午的接近，阳光逐渐偏移角度，填满了整个房间，此时沙发上的玛丽睡的正香，艾莉娜起身拉了下窗帘，刚好挡住沙发的位置。
她随手拿起一边的闲书看，要说起现在贵族圈内私下最受欢迎的靡靡之音，还要属落魄贵族少女和领主间的故事了。
因为长子优先的继承权，很多贵族实际上是没有财产和爵位的，男性一般是下落为骑士，女性则通过嫁人获得嫁妆，其地位则是与丈夫的地位息息相关，这就导致不愿意下嫁骑士的女性太多，没嫁出去的女性就在自己家等，或者是去其他贵族的领地里教他们的后代。
落魄贵族少女的市场是庞大的。
艾莉娜现在看的就是这样一本落魄贵族少女与领主相爱的小说，但是比起那个高傲又自大的领主，她更喜欢这本书里的配角，一位忠诚又体贴的骑士。
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女主，可是这个蠢女人却从不回头看一眼。这样俗套的故事赚足了艾莉娜的眼泪，她恨不得进书里把心爱的骑士抢走。
玛丽醒了之后，主仆二人收拾收拾便准备出去逛街。
门口的马车前排座位上，赫然坐着那个昨天的口吃少年。
艾莉娜一看到他就心烦，语气不善地问道，“没有别的车夫了吗？”
旁边的管家回：“两个小姐都出门了，车夫只剩他一个了。”
见艾莉娜脸色不好，管家继续问:“需要再聘一个新的车夫吗？”
闻言一直沉默着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
“小姐，”玛丽似乎想劝，最后只是紧张的看着她。
艾莉娜撇了撇嘴，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些人已经演了一出苦情大戏了。她一脚跨上马车，“行了，别磨蹭了，走吧。”
她的开销是每月按时发放的，实际上管家每个月给她的钱已经接近从前他们一家人在内卡生活时一年的开销还要多了。但是如果是在王都，离为所欲为的购物依然有一段距离。
订了一些帽子之类的配饰和不算贵重的首饰后，玛丽终于忍不住地小声提醒艾莉娜，她的钱包并不宽裕了。
此时艾莉娜正在试鞋子，这里不是普通是鞋子商店，事实上她们一直在贵族购物区购物。贵族最重视的是稀有度。一样物品再美，倘若穿戴的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所以这些商店的不寻常之处就在于限量。
这意味着如果你看中了一个物品，这次不买，下次可能就没有了。
艾莉娜起身对着镜子提起裙摆露出脚踝，那是一双精致又闪亮的高跟鞋，店主把它做出了样品，它纤细的丝带是用金线编织的，鞋子后根部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鞋头的位置缝着丝带编成的花朵，花朵上点缀了一些碎钻，实在是美丽极了。
不解风情的人不懂鞋子的价值，在他们看来，鞋子大多数时间都被裙摆遮住，没有露出来机会，没有必要对它过分在意，但当一个少女翩翩起舞时，最引人注目就是摆动的裙摆，而若隐若现的鞋子与脚踝，变成了裙摆下最合适的点缀。
倘若这飘逸的裙摆下是一双粗糙的羊皮靴，那可以预见这将会令裙子的美感大打折扣。
她真的好喜欢这双鞋，她已经想象出她穿着它旋转的样子了。
但是她没有足够的金币，或者说她有能力买这双鞋，可是买完之后她就没有钱花了。
还有什么比一个囊中羞涩的贵族更令人尴尬的呢，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有多么喜欢这双鞋子。
此时她突然想起小说里女主角逛街时，领主总是狂拽霸气吊炸天的喊一句：“包了。”
当梦想照进现实，她默默地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感觉还是有点不跟脚。”
在一旁等候的鞋匠殷勤的上前，“如果小姐想买下设计的话我可以重新做一个。”
啧，这人真没眼力见，艾莉娜作出十分不屑的样子，“不需要，这样太麻烦了，我又不缺这一双鞋。”
事实上一上马车她就后悔了，但是她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而且她也没钱，后悔也无济于事。
随着成人礼的日子越来越近，王都的贵族也越来越多了，普瓦图伯爵夫妇也快来王都了，他们要向国王和王后引见自己的女儿们。
之前还颇为冷清的街道现在总能看到有马车候在门口。
米兰达和雪莉整日见不到踪影。
这几天艾莉娜都没怎么出门，她扫了一眼窗外的王宫，恹恹地关上了窗户，订制的东西都已经陆续送过来了，但她还是不满意。
她总是觉得她缺了一双鞋。就是那双橱窗里的、闪闪发亮的、缝着花朵与钻石的鞋子。
“小姐，您真的不能买了。”玛丽劝她，“您那双银色的细跟鞋和那双鞋不是挺像的吗？”
“但是它没有水晶后跟！也没有小花和小钻！”艾莉娜摊在床上，把自己埋到枕头里。
她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儿，那双鞋把她的热情和快乐都偷走了，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茶不思饭不想，没有那双鞋的她是不完整的、残缺的，她需要那双鞋。
也只有她才配的上那双鞋。
她喃喃自语，“你不懂……我必须拥有它……”
玛丽一个女仆自然是改变不了主人的决定。
鞋匠是王都有名的鞋匠，从店里陈列的鞋子的做工就能看出来，钻石之类贵重的宝石用起来毫不吝啬。
艾莉娜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那双鞋子十分幸运的摆在上次的位置，依旧那么美丽，耀眼。
店里的老板雇了一些服务员，只有客人需要的时候他才上前，此刻正闲着，见艾莉娜推门而入，他便一幅了然于心的样子：“小姐是想要那双鞋么？”
艾莉娜点点头，“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我最适合那双鞋。”
老板点了点头，他的头顶的头发有些稀疏，点头时便暴露出来白色的头皮，看起来颇为滑稽，“不瞒您说，您走了之后也有几个贵族小姐试，但是只有您穿出了这双鞋的美感，她们完全被宝石的光芒掩盖了。”
艾莉娜听的心花怒放，她雀跃地接过包装的精致华丽的盒子，正往外走着，却无意间又看到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黑色的水晶鞋。它独特的设计把低调的黑色与华丽的水晶融合的如此之妙，既保留了水晶的光芒，又不夺人眼球，低调的奢华中透着典雅与高贵，衬的她手里的鞋庸俗不堪。
那双鞋下面标的天价更是让她呼吸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