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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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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欢而散。
眼睁睁地看少年的背影转过一个转角消失不见，她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转过身往王宫门口泊车的地方走，她可不想再回去面对茶室里那一片乌烟瘴气的场面，索性直接坐马车回府邸。
反正也不是她主动离席的，这可是王子亲自把她拉出去的，没人能把失礼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卧室已经被玛丽整理过，中午堆的乱七八糟的衣物都已经被放回了柜子里，但这整洁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晚上还有晚宴，还要换一套晚礼服才行，免不了又要来回试裙子。
玛丽帮她卸下裙撑后，艾莉娜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一直束着腰还穿着颇重的裙撑，在王宫里走了好一会儿，体力是有些吃不消的。
不过为了美丽，这都是值得的。
只可惜与她散步的人是性情古怪的伊万，而不是那个宛如朝阳耀眼一般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的马球比赛怎么样了，不知为何，虽然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寻常少年一般的殷勤，但是她就是如此期待见到他的场景，想到晚宴上又能见到他，她的心情竟有些止不住的雀跃。
时间尚早，她拿起床头的小说走到窗边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她正读到喜欢的配角骑士与女主剖白心意的情节。
“亲爱的凯特，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也许让您为难，毕竟您与领主大人是如此登对，明眼人都应当自觉地退到一边默默送上祝福，可神为我作证，我宁愿对世人撒一万个弥天大谎，也无法继续对自己的真心视而不见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通情事的呆子，可在遇见您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之前的岁月与虚度光阴无异，我拔出了世人眼中重若千钧的石中剑，却不知我手中的利刃该为作何而挥，我仿佛一个浑浑噩噩的盲人，直到您的光辉照亮了天边的沉沉暮霭，世间一切所谓的美好之物都在您的身旁黯然失色，可这个愚蠢又可怜的骑士却发现他除了那不值一文的忠诚之外，没有任何能向这位女神献上的礼物，嘘…我只是不愿再忍受隐藏心迹的痛苦，可我不求您的回应，您也无须多言，今天的一切您只当是裙下之臣的一句酒后冒犯罢。”
艾莉娜看着书上骑士热烈表白却不求回报的字眼，却在心里不由自主地代入了那个在骏马上游刃有余的少年，吉恩与骑士多么像啊！都是高大健壮勇猛之人，他们甚至有着共同的肤色和气质，她能想象，倘若书里的骑士能走进现实，一定该是吉恩的模样。
她沉浸在书中世界里，不知不觉，日头悄悄西斜，楼下传来阵阵马蹄声，紧接着玛丽敲响了她的房门。
斐耶特工作室送来了新做好的礼服。
几套做工精美的华服堆叠在一起，其中包括在勃宁勒时米兰达那条要求打回重做的石榴红色长裙，这条裙子的剪裁和款式与上次相比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换了颜色和布料，给人的观感却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接近酒红的暗红色，但比酒红的红色更正，紫色更少，裙摆用天鹅绒和绸缎拼接而成，拼接处的缝线用蕾丝点缀，整体看起来既庄重又高雅，丝毫不显老气。
想到雪莉上次为难伊尼戈的样子，艾莉娜感觉心情有些复杂，那时她觉得雪莉在仗势欺人，但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条裙子与这条相比是个彻彻底底的半成品。
虽然她对时尚并无多深见解，但雪莉对于穿着求全责备的心理她也能体会一二，毕竟王都的名媛们对服饰都如此吹毛求疵，倘若打扮马马虎虎，很容易泯然众人，穿的丑了甚至还会沦为笑柄。
她的新礼服是一套墨绿色方领长裙，她原本只是想试试新裙子合不合身，穿上之后却觉得效果太好，打算直接穿去晚宴了。
方领将她精致的锁骨和优美的颈部线条展露无遗，泡泡袖尾收窄，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小臂则被黑色蕾丝手套紧紧包裹，纤细的腰肢下是宽大的裙摆，裙摆的染色比上半身的墨绿色稍浅，层层轻纱与绸缎的褶皱让它看起来又飘逸又蓬松。
她打量着自己空荡荡的颈部，那里需要大颗的祖母绿宝石项链装扮，但祖母绿的价格高昂，她是无力负担的，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扫兴，在首饰盒里挑挑选选，总觉得这些项链配这礼服都显得寒酸又单薄。
要是能毫无节制的购买珠宝和衣服就好了，她有些贪心的想。
夜色缓缓拉下帷幕，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热闹依旧，普瓦图家的三个小姐穿过人头攒动的长廊，终于抵达了舞会大厅。
贵族少女们聚在一起，交流着不知从哪听来的逸闻八卦。
“你们听说了么？王子殿下今晚要出席舞会呢。”
“那岂不是王子首次出席公开社交场合？不会吧，毕竟殿下的诅咒……”
“我听说这诅咒已经解了，下午公主的茶会上有人亲眼见到王子牵了一个姑娘的手出去呢！”
“诅咒解了？哪个女孩这么幸运？是席琳么？”
“不是，听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贱民！”
少女们轻声惊呼，“平民？”
艾莉娜面不改色地听着身后的几个少女小声议论，仿佛她们谈资中的主角不是她，米兰达和雪莉看了她一眼，三人默契地听着八卦，都没有出声。
那个愤愤不平怒称艾莉娜为“贱民”的少女压低了声音，“听说她还勾引了尤金阁下！”
有人幸灾乐祸：“同时得罪了公主和席琳，她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有人疑惑，“可平民是怎么混入贵族社交圈的？”
有人把谣言说的有模有样，“听说她妈就是个狐狸精，在杜兰公爵家做女仆的时候试图勾引公爵，但公爵大人哪是一个农妇能肖想的，公爵赶她出来之前她趁机勾搭了一个伯爵，脱离了平民籍。”
听着她们这样诋毁安娜，艾莉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伯爵也是没脑子，竟然为了这个农妇抛弃了自己的原配，把那原夫人的家族得罪个彻底。”
伯爵的原夫人早因恶疾就过世了，这话肯定是这人自己杜撰的，艾莉娜还没发怒，一旁的米兰达却是听不下去他们这样诋毁父亲的，她回头骂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们这些长舌妇，小心死后被人拔了舌头在地狱里活活饿死！”
几个少女没想到有人在旁听她们的谈论，一时间纷纷愣住。
米兰达穿着那条伊尼戈重新设计的裙子，明艳的面孔被那奇异的红色映衬之下更添几分魅力，此时少女的眉眼之间尽是一片厉色，恶狠狠地瞪着她们。
闺蜜之间八卦未婚男贵族可以，但没人会讨论已婚之人的情事，这是贵族们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她们略显心虚地打量着艾莉娜三人。
很快，有眼尖的少女率先认出了艾莉娜，“她就是……”
还没待她说完，国王和王后却入场了，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他们的君主。
国王与王后身披华服，头戴重冠，即便是在舞会这样浮躁的场合也依然气势威严，但对这些未婚贵族们来说，更有吸引力的却是站在他们身后的王子和公主。
佩姬公主换下了下午茶会上较为轻薄的蕾丝长裙，此时穿着更正式的水蓝色塔夫绸晚礼服，因为裙摆上缀满了珍珠和碎钻，即便是轻盈的水蓝色也显得厚重起来，她旁边站着冷若冰霜的伊万，也许是因为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国王和王后紧紧靠在一起的缘故，这对姐弟中间空出的两个身位的距离看起来远的离谱。
伊万依然穿着黑色长礼服，虽然使用大片黑色，但礼服该有的细节毫不含糊，连对襟上衣的金色纽扣都十分精致的镶了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艾莉娜有些艳羡地看着他们身上闪闪发光的昂贵宝石和头顶象征着权力与身份的鸢尾冠冕，她连一条多余的项链都买不起，看中的鞋子也只能在梦里穿穿，这些傲慢的贵族们对她平民的出身津津乐道，不屑地评判她的一言一行，但在王室面前却都放低了姿态，无不臣服在这至高无上的王权之下。
戴着夸张假发的传令官站在王座之下，朗声道：“请允许我向诸位介绍安培克斯王国的二王子，王国第二顺位继承人，伊万·兰彻斯特殿下。”
因为不明原因，这是伊万第一次进入公众视野，在此之前，只有一些居住在王宫的近侍有机会见到他，这些近侍一般从贵族中经过层层选拔，非地位显赫者不能胜任，比如席琳，之前就是佩姬公主的伴读。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黑发黑眸的少年身上，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局促之感，神情看起来冷漠又疏离，他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人群中的艾莉娜，又很快移开。
艾莉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因为除了伊万的扫视之外，她感觉国王和王后也在暗中打量她。
她忍不住后退两步，试图缩进人群。
所幸没过多久，传令官便结束了冗长又无聊的赞美王室之言，在旁等候多时的管弦乐手们纷纷拿起了自己的乐器开始演奏。
身后的少女有些兴奋地和同伴小声说：“我没看错吧！王子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
“别做梦了，想想席琳。”同伴毫不留情地给闺蜜泼了一盆冷水。
艾莉娜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大厅穹顶的水晶吊灯上烛火齐燃，廊柱旁镀金的烛台补足了贵族们浮华夜生活的最后一点暗角，面色沉静的黑发少年站在舞池边缘，默默地看着舞池中的年轻男女，似乎在等待自己迟来的舞伴——这并不稀奇，美丽的女士总是有令人等待的特权的。
席琳提起裙摆，姿态优雅地踱步到他身边，她偏过头问，“殿下，一起吗？”
伊万回头看她，少女圆润小巧的鼻翼上缀着零星的小雀斑，红润的脸庞微微泛着蜜一般的光泽，她的圆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爱慕，但他不能回应。
他只需要随便回一个字，那双眼里的倾慕就会变成无尽的痛楚。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不远处的艾莉娜。
她今晚的礼服很衬她，裸露出的皮肤白皙到缺乏血色的程度，她的长相不似寻常少女一般温顺可爱，而是十分具有攻击性，鼻尖是并不柔和的锋利角度，眉眼挨得极近，这令她漫不经心的眼神都显得极为深情，当然，这种看似深情的眼神下往往暗藏着自以为是的精明和算计，与薄凉的眼鼻不同，她的唇生的饱满又红润——此时正一张一翕地说着什么。
她在与一个少年交谈，神情专注，丝毫没有留意他的视线，那少年的背影高大健壮，栗色的卷发有些凌乱。
他收回了视线，并未开口回应席琳，只是微微弯腰伸手，作出邀请的姿势。
席琳欣喜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这还是伊万第一次邀请她跳舞。
虽然隔着手套的距离，不过她不在乎，毕竟没有人能让他摘下手套。
她已经是最特别的人了。
伊万十分绅士，只是虚虚握着她的手，她轻轻一笑，紧紧地回握他的手，一同走入舞池。
只有她能真正理解他，全心全意地爱他，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啊。
艾莉娜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吉恩会主动来找她。
“打扰了，我们之前见过，在马球比赛上，”说到这，他的神情有些羞赧，顿了顿，又期待地问：“您还记得我吗？”
男人骨子里似乎都有某种劣根性，不论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只要表现的稍微主动一点，便会令她的美丽大打折扣，仿佛一块昂贵的宝石突然与沙子一样廉价易得，艾莉娜深谙此理，所以她先是迷茫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在少年越来越失望的眼神里，做出刚刚想起的样子——“您是那个进攻球手？”
“卸了头盔穿上礼服之后还我真有些不敢认了。”
他笑起来，露出那颗可爱的小虎牙，不甚熟练地恭维：“您看起来比那天更美了。”
“我叫吉恩，该怎么称呼您呢？
“艾莉娜。”
在这样的舞会上，年轻的男女在相识后便该共舞一曲，但还未等吉恩邀请，一个少女便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吉恩，你怎么还在这，我都找你好久了！”她熟稔地挽起吉恩的手臂，“不是说好了和我一起跳舞的吗？”
“别闹了，詹妮。”吉恩有些无奈，却纵容她拉着自己的胳膊，“抱歉，我……”
艾莉娜认出来她就是上次与吉恩一同跳舞的女生，她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没事。”
她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入舞池，只觉心里烦闷，有殷勤的男士邀请她，她也统统拒绝了，站了一会儿，她转身走出舞厅，打算透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