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中毒文-琴牵四世》神仙姊姊

87、强制共情

　　出了城，两人朝那伙计所指的方向走去。行人渐少，树木渐多，梁不材道：“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接着问下去？”
　　云净初道：“忽然记起，安邑秦氏之事，我有所耳闻。故不必再问。”
　　梁不材道：“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先问一声，你帮我侧面确认下，那什么，秦家灭门不是我干的吧？”
　　且不说四十年前他早就死了，早已投胎转世，总不至于他杀上门去把人家全家灭了他还能不记得！
　　云净初道：“不是。”
　　梁不材道：“哦。”仿佛又回到了生前某段人人喊打、阴沟老鼠不如的日子，什么坏事都能算他一份，屎盆子随便扣。隔壁老大爷的小孙子夜里啼哭，不吃饭瘦了三斤都能赖是被广陵琴魔的魔琴琴音折磨瘦的。
　　谁知，云净初又道：“非你所杀，却与你有关。”
　　梁不材道：“关联何在？”
　　云净初道：“双龙符”
　　他凝视着梁不材的双眼，缓缓道：“因为双龙符。”
　　梁不材的心，猛地提到了半空中。
　　双龙符这三个字，他绝不陌生。相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这是他生前炼出的所有法宝里，最可怕、同时，也是所有人都最想得到的一个。
　　双龙符乃是作阴间鬼令之用，顾名思义，得此符者，持之便可号令尸鬼凶灵，使之听命。
　　当初江风吟造它出来时，并没有想太多。以他一人元神操控尸傀和恶灵，总有疲倦之时。他想起从前偶然在冰蚕腹中见到过一块罕见的怨念极深的的铁剑，于是将它取来炼铸，炼化成一对双龙符。
　　可双龙符铸成之后，只使用了一次，江风吟便发现，大事不妙。
　　双龙符的威力，远比他原先预期的强大和可怕。他本想将它作辅助之用，谁知它的威力竟然有隐隐压过他这个制造者的势头。而且，这个东西不认主。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得到了它，不管这个人是谁，是善是恶，是敌是友，在谁手上，它便为谁所用。
　　祸已铸成，江风吟不是没想过销毁它，但双龙符铸成不易，毁去亦难，极耗费精力和时间。而且当时他已隐隐觉察到自身处境不妙，迟早会人人得而诛之，双龙符有着极大的威慑力，仗此法宝，旁人不敢轻易动他，便暂且留下它，只将双龙符一分为二，让它只有在合并的时候才能够发挥作用，而且绝不轻易使用。
　　他一共只用过两次，每次都血流成河。第一次是在伐祝之征中。第二次使用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彻底销毁了双龙符的一半。而另一半尚未销毁完毕，万鬼窟大围剿便来了。之后的事，他就管不着了。
　　对自己炼出的东西，江风吟有把握说上几句，他敢断言，即便是被抢到它的世家供起来日日烧高香跪拜，只剩一半的双龙符，也只是一块废铁而已。而云净初却告诉了他一件惊人的事情：有人想要找到剩下的阴丹，拼出另一半的双龙符！
　　梁不材：“阴丹还存在于世？”
　　云净初：“伐祝之征毁了六颗，还剩下一颗。”
　　听到这里，梁不材忽然有点奇怪：云净初虽然瞧着淡漠不欲理事，但以梁不材过去对他的了解，他之嫉恶如仇，不比战子渊那位大哥少。当年老兰陵金氏有些做派不佳，云净初从不吝于直言不讳，时至今日，也不怎么去参加他家的盛会，完全不捧场。若当年一连发生两桩如此恶劣的屠杀案，一定传得满城风雨，云净初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怎么他没去制止有人寻找阴丹？
　　正要出口询问，他又记起，云净初身上那些天雷之痕。
　　一道天雷打在身上就很要人命了，云净初若犯了什么大错、受了这么多道天雷，想当年他是阳尸的时候，一道天雷就把他劈成粉末了，当时一定有好几年会被禁足不允外出。恐怕事发的那几年，正是他在被惩罚，或是在养伤的时候。难怪他只说是“有所耳闻”了。
　　梁不材心中莫名很是在意那些伤痕，但又不便直接开口询问，便在此时，微蓝的暮色里，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拍门之响。安邑秦氏五十多口，就像死时那晚一样，疯狂地拍打着门，却永远等不到人来开门。
　　这就是酒铺的那名伙计说的——秦家拍门声！
　　可是那名伙计说过，作祟是在四十多年前，如今早已止息，怎么会他们一来就刚好又拍起来了？
　　梁不材与云净初不约而同收敛了气息，悄无声息地潜行。
　　梁不材凌空画了张符咒，一掌拍在大门上。原来别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的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缓缓的打开了。他和云净初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全都笼罩着一股黑气，两人静静屏息凝神，梁不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他的体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怨念过于强烈的死者，会将自身恨意和怨气无限辐射，散发到旁人身上，借此发泄自己的怒气，传染自身的情绪，若是第一世江风吟的时候的法力当然近不了身，此时他是梁不材，从小体弱多病，一不留神就被波及了。上一刻还在心中叫大事不好，下一刻，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再清醒时眼前出现另一个场景，这是.........强制共情？？
　　梁不材突然失去知觉，在没倒地之前云净初迅速出手一把扶住他抱进怀里，赶紧叫道：“梁音！”一边说着一边去摸梁不材的脉象道：“”难道是强制共情？梁音，醒醒。”
　　连叫了几声也不见梁不材家醒来，此时梁不材已经陷入共情里面，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不过表情还算平静，看来暂时没什么危险。云净初也怕此时叫醒梁不材会出现什么危险，便扶着他走出去，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此时的梁不材看到是昔日秦家的情景。
　　此时眼前景象和刚进门看起来完全不同，毫无岁月斑驳的痕迹。正房厢芜雕梁画栋，楼台亭阁无一不精，长廊上描金绘彩，薄纱为帘。不远处一队身着绫罗的侍女正嬉笑着走过，好一派人间富贵景。越往里走，里面出现的“人”越多，大多是侍女装扮，托着各种美味佳肴来往如梭，前方还传出丝竹声，这里好像是在举办宴会。梁不材看到自己高高的坐在主位上，一边品酒，一边观赏眼前的一切，梁不材心道：“原来这就是秦家家主秦商。”
　　可惜好景不长，梁不材看着此刻的“自己”从老家主那里得知世上仅存的最后一枚阴丹的秘密，便起了邪念。难怪后院那个树长得这么好，这颗树极大，树冠几乎盖住了整个院子，到处都能看到顶破地砖裸露在外的粗壮树根，不过阴气森森，种树的院子被当做秦家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不知道哪一辈祖先栽种的，到现在十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得过来，原来最后那枚阴丹竟然在树里面，而且和树融为一体了。从此，秦商便起了邪念，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到禁地，吸食树的邪气，修炼邪功，对外宣称身体抱恙，休要修养。自从练了邪功，每天必须喝人血，如若不然，身体里的血像是会沸腾一般烧的难受，从每天一个人的量，渐渐的每天增加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一个下人从后院路过时，听到禁地里面有动静，出于好奇，便不顾家规进去一探究竟。那人双手攀住了树干突然感觉到两只手触摸到树皮的地方，那树皮动了动。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用力抓了几下，却发现抓到的树皮竟然是软的。而且很快就又动了两下。“啊……”那人吓得起了一身的冷汗，赶忙撤手，躲到一旁。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异常，慢慢地围着那树干，转了过去。同时为了能看清楚一些，点燃火折子，转到了另外一侧，朝着那树干照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树干也同时起了变化了。一层树皮，正在和整个的树干脱离。一个头颅从那树皮里面，慢慢地探了出来。
　　忽然，梁不材双手微动，十指紧握成拳，云净初目光一凝，将他扶入怀中，抬起他的脸一看，梁不材的眼睛仍是闭着的，眉头却紧紧地蹙了起来。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意识到自己刚刚摸到的，可能根本就不是树皮，而是那颗头颅的脸啊。火光在上面，那是一张人脸，不过那张人脸的颜色几乎和树皮同色。
　　如果不是那张脸上还有一双眼珠在转动，几乎就把那张脸和树皮看成一样的了。
　　那人已经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那个头颅从树皮中脱离出来，形成单独的一个个体。
　　只不过那颗头颅下面的身体，还和那棵古树相连着。乍看之下，就好像是在树干上生出了一颗人头一样。
　　“咯咯咯……”突然，那人头上嘴巴一动，一连串阴森森的笑声传了出来。
　　“啊.................”那人凄厉的喊叫着，吓得大小便失禁，这时从树上垂下几根藤条，瞬间把那人头扭掉，血吸干。
　　值夜的人听到喊叫，赶过来，便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快被吓疯了，连滚带爬往外跑，这一夜，整个秦府血流成河，哭喊拍门声一片，但始终无一人跑出来。
　　“原来一切都是秦家家主干的”梁不材刚这么想，突然看到两个鬼面黑衣人出现在树前，一抬掌从树里往外吸着什么，梁不材一阵头痛欲裂，浑身骨骼犹如被战车碾过一遭，微微一动便咯吱作响，动弹不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跟身体分离一般，疼的他叫了出来“啊！！！！！”，再后来，一个淡淡的人影附在这颗半死不活的树里生存了下来...
　　忽然，梁不材听到一个声音远远地在叫他。这声音冷清又低沉，第一声很模糊，很遥远，似幻似真。第二声便清晰真切了不少，语音中还能听出不易觉察的焦灼。
　　第三声，他便听得真真切切了。
　　“梁音！”
　　闻声，梁不材猛地将自己抽了出来！
　　片刻之后，成功归位，梁不材立即深吸一口气，仰起了头，睁开眼睛，霍然站起。谁知身体还未适应，他一阵发晕，向前一倾，见状，云净初立即接住了他。岂料梁不材又是猛地一抬头，头顶撞上了云净初的下颌，咚的一下，两人都是一声闷哼。梁不材一手摸着自己头顶，一手摸了摸云净初的下颌，道：“哎呀！对不住。云绽你没事吧？”
　　被他摸了两下，云净初轻轻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梁不材拉他道：“走，去后院！”来到后院，梁不材拿出笛子吹了一曲《安魂》，一缕残魂慢慢从树里走出来，云净初用乾坤袋收了这缕残魂后，这棵树彻底枯死了。云净初把乾坤袋妥帖地收好，两人在附近转了几圈，悠闲地转回了酒家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