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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携手 ...
五月中旬,荷花结苞,露出小小尖角。
和雅居里,入了大门,穿过三进的正厅,绕过后面一小片山石绿柳,便是寝舍。夜风拂柳,扑向那门窗紧闭的屋子,被挡了去路,只能绕屋而走。
屋中传来时断时续的声响,被外面池塘的蛙声遮盖大半。
没一会儿,紧闭的大门突然向里打开,既同面色通红,额头颈间还挂着汗,濡湿了只简单裹在身上的衣裳的领子,披散着头发有些气冲冲地往廊上走。青丝在风中乱舞,被吹散了几许暧昧的气息。
盛途鞋都没穿,光脚踩在青石板上,急匆匆追出来,拉住他:“是我错了,怎么急成这样,那不过是……”
“你还说!”既同挣开他的手,却不敢去看他,脸颊烧得滚烫,“我叫你停,你怎么不听?弄成……弄成那个样子……”
盛途陪着笑拦在他身前:“我也没料到,还以为你不是当真。这是头一回,我也没经验啊!”
既同轻轻咬了下唇,觉得他说得有理,可是又气不过,撇过头去:“我从来都是由着你,所以你就欺负我脾气好。让开!”
“骨头,是我没轻没重,你莫置气,良宵难得,你真要丢下我走了?”盛途伸臂去抱他。
既同错身躲开,趁机绕到前面,执拗道:“我反正不回去,你、你让我一个人清静会儿。”说着快步走到旁边客房,闪身进去,反手就要关门。
盛途把门扇撑住,慌张道:“真生气了?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睡这儿算怎么回事?”
既同横他一眼:“那破屋子,你自己睡去吧。”毫不留情地把门一关,插上门闩。
盛途在门外呆立,那门闩自然挡不住他,但若真闯进去,只怕会被既同打出来。只好丧头耷脑地往回走,进了卧室,见床铺之上一片狼藉,脸上也红了,想到方才的情形,一时哭笑不得,老老实实把床铺收拾干净,被褥全都碎成灰,洒在花丛底下当了肥料,免得明日既同见到又生气。
偏这屋子里没准备多余的被褥,瞪着一张空荡荡的木板床发了会儿呆,只能去一边的小榻上歪着,脑子里转着念头,明天要怎么哄既同消气。
这边既同听见他走了,悄悄去屋后泉边打水,简单冲了个澡,才回到客房躺下,裹在被子里,方才发生的一切却一直在眼前打转,想忘也忘不掉,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携着晨露的冷风灌进屋子,盛途一个激灵醒来,忙起身去客房,却发现房门敞着,既同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叹了口气,知道既同是躲了出去。但既同会去的地方不多,如今司剑院上半年的课程已经结课,他多半是去了万典阁看书。
第一回正经闹别扭,盛途可不敢大意,早饭也不及吃就去了司剑院。刚跨进大门,一阵风迎面刮来,扑了他一脸的土。
以为又是哪个学生顽皮作怪,冷下脸来正要训斥,却见院里的空地上停着一艘木制大船,两层的船舱,船上长帆高悬,还未拉开。船头雕了一只昂首展翅的火凰,立在一个精巧复杂的机器上,其中可见机括交错,灵力在当中流转。
船身两侧伸出两只巨大的木翼,方才那阵风便是这两只长翼扑扇出来的。
既同站在檐下,看着学生们围着这船拍手叫好。高一届的弟子正告诉他:“这是虞师长新研制出来的飞船,借助灵力操控,可乘风腾云,一日千里。此后我们出行可方便多了。今日学生要带人去铜山取虞师长要的水藤矿,师长才特意把这船借给我们。”
自睿国开朝,司剑院设立以来,虞无邪便受聘入院担任炼器院的院长,开班教授炼器一道。她炼出许多新奇玩意儿,大大便利了普通人的生活,譬如借风力而动的木车,无需马力拉动,一次可犁三垄的自动铁犁。
朝中有人对此颇有微词,说她不炼兵刃利器,只钻研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海云落道:“虞院长心系苍生,所思所行皆为百姓谋福祉。这两年农桑富产,各处丰收,虞院长功不可没。兵刃利器守疆土,但百姓却是一国根基,如何不入流?”
时至今日,民间许多人开耕之前都喜拜虞神仙,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便可知虞无邪的功绩。
盛途听见方才那学生的话,几步跨过去,挤在既同旁边,笑道:“你们一群学生独自出门不免危险,不如我和既同先生随你们一起过去?”又转向既同,“多年未曾离京,趁着结课,正好出门游历,散散心,怎么样?”
既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是去办正事的,我们身为师长,怎能借公谋私?”
那学生忙道:“先生勿要担忧,正如盛先生所言,我们出行还需两位师长从旁照顾。毕竟这艘大船飞在天上,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以我们目前的修为,可还做不到当空飞行啊。原本虞院长也正准备去向总院申请,找两位师长陪我们去呢。不过好几位师长都抽不开身,要是您二位能同行,我们求之不得。”
既同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去一趟。”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登船,盛途按照操作说明,往火凰下的机器里注入灵力,操控着木船缓缓腾空,渐渐升至云层之下,朝着铜山飞去。
五月的朝阳洒在船头,火凰沐浴在阳光之中,周身如镀金。
既同在船头负手而立,盛途找他搭话,像往日一般开玩笑,他都爱理不理的,让盛途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退开,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怎么哄得他开怀了。
好在从晔京到铜山用木船飞行只需半日时间。正午过后,飞船在铜山脚下的晓霜城中停下,引来城里学舍的学生们围观。
学生们要去城外不远处的矿场采矿,盛途便向既同提议:“既来了铜山,不如去山上看看樊姑娘。”
往年因国家初立,司剑院事务繁多,便是结了课也不得空闲。自当年一战后,还未来此拜祭过樊见素的英灵。这回既同不再拒绝,点了点头,与他出城往铜山去。
当初海霜晓一把大火焚尽铜山,草木尽皆化为灰烬,几年后,才重新生发,但不复往日玄天宗精心设计的景致,满山只开满了红色杜鹃,每每花盛,远远望去,好像铜山的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如今,山道重整,蜿蜒至山顶,整座铜山成了城民们踏春游玩的地方,山顶为樊见素和海霜晓等人立碑设祠,以为纪念。
既同和盛途步行而上,见城民们呼朋唤友、携亲带子,畅意游玩,人人脸上带笑颜。这是灵脉修复之前他们都只敢想象的场景。而今日之景,便要归功于山巅之上,那个毅然殉道,唯有长刀遗世的樊家宗主。
“陛下登基之后,茂棠只在晔京呆了五年,等到朝堂安稳,天下大局平定,便自请来晓霜城的学舍为师。可惜这一番痴心,只能向这满山杜鹃诉说。”盛途感慨不已。
这说的是正事,既同便没有故意不答忽视他,温声道:“早年在隐幽堡的夜宴上,因周霁向樊家提亲,茂棠叹落花有意,时不待之。我还不懂,他为何发此感慨。如今才明白,早在那个时候,他一颗痴心,便已挂在了樊姑娘身上。只是樊姑娘意不在此,又有整个万渊宗等着她重振,几载过去,未能修出个结果,又阴阳两隔。”
虽然虞无邪乐意照着救盛途的法子炼一副骨头,冷绣丹也费尽功夫寻找复生之法。只可惜樊见素当时的修为还不足以借骨修出血肉,她正如寂云一样,魂魄散于天地间,也早已找不回来了。
只有茂棠遵守着与她的约定,辅佐海云落称帝,终于实现了海晏河清的宏图壮志,也总算没有辜负樊见素的期望。
当然,既同和盛途并不知道,樊见素和闻人杕曾在湖心亭谈心,他们也曾双手交握,通了灵犀。
转眼将要登顶,入眼便见一棵巨大的流苏,满树繁花,如月华,如霜覆。繁茂的枝叶之中,飘扬着无数红绸子。
两人走到树下,见几个人往那树上系了红绸,双手相交默默祝祷两句,睁开眼时,一朵流苏花缓缓飘落,其中一人忙伸手接住,欣喜道:“应了,应了,我们的祈愿必能实现。”
既同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不远处一座高大的祠堂。祠堂中央,没有樊见素的塑像,只立着一把长刀,屋顶装了一片透明玻璃,天光从中泻下,正洒在那长刀上。
去供桌前奉了几炷香,既同凝视着那柄长刀,轻声道:“幸好,山河安宁,你们为万民换来了盛世图景。若是有意,你们当再来这世间,亲眼看一看。”
刀身上泛了泛光,像是替它主人回应故友的话。
盛途轻轻握住他的手:“万物轮回,会有这一天的。”
既同此前不过因为那晚的荒唐而羞恼,一夜过去,冷静下来,心情也平复了。后来见盛途手足无措,便想着捉弄他一番。无奈这人生了一颗玲珑心,哪怕一时窘迫,也总能找到最恰当的时机,消弭那点难得的别扭。
笑着看了他一眼,既同没有挣脱他的手,两人就这么牵着出了门,瞧见一个小姑娘垫着脚要往流苏树上系红带,眉目间颇有几分英气。可惜太矮,连最低的那根枝丫也抓不住,跳了几下仍旧是难以触及。
既同上前抱起她,让她把带子系好,放下之后。小姑娘伸出双手等着飘落的流苏花,不多会儿,一朵白花摇晃着落在她手里。她终于满意,正要走,瞥见既同腰间挂着的司剑院的令牌,仰头问他:“你是司剑院的先生吗?”
既同蹲下去,笑道:“我是。”
小姑娘拱手施了个学生礼:“多谢先生相助。方才我请树神保佑我以后考上司剑院,树神已应了我了,以后,我能做先生的学生吗?”
“当然,你何时入学?”
“八月。”
“那你好好读书,我还有这位盛先生在司剑院等着你。”
小姑娘一笑,目光坚毅:“那说定了,我一直想要成为樊宗主那样侠肝义胆的人,以后还请先生不吝教诲。”
立国之后,海云落虽曾追授樊见素为先帝,但为了让大家不忘立国前的艰难岁月,依旧对樊见素等人以旧称称呼。何况睿国也是在万渊宗的基础上,结合其它宗门而来,她也不希望别人忘了樊见素曾经的宗主身份。
既同见小姑娘说话有模有样,忍俊不禁,但随即认真答应:“一言为定,那敢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我要是告诉了先生,等我考入司剑院的时候,先生大概也忘了。等我入司剑院的那天,再告诉先生吧,先生可不要忘了我呀。”
既同笑了:“今日之约,不敢或忘。”
小姑娘蹦蹦跳跳走了,盛途才道:“我看这丫头机灵得很,你该摆师长架子也摆一摆,可不能让一个小娃娃拿捏住。”
既同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年岁渐长,心性反倒退却,越发像个孩子,整日里与学生们计较不说,如今连小娃娃也计较上了。”
盛途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心为你着想,你反倒说我的不是。”
既同轻轻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若真为我着想,晚上就少来缠我。”
说完就走,盛途一愣,赶紧追上去,大笑:“我方才是说错了,我这人就是不靠谱,幼稚,孩子心性,晚上没有先生陪伴,就怕得睡不着。先生这样善良的人,怎么舍得丢下我呢,是不是……”
学生们采矿还要几日,既同和盛途闲来无事,决定四处走走。在晓霜城里游览了半日,便御风而行,南下去了东洲。
五月,春红谢尽,翠意笼城,两人沿着河道缓步而行,朝云梦丘去。
且离去了晔京之后,带去大批原来的门人,剩下的便被封为地方官,留下治理守卫城池。云梦丘在东洲城外,不方便百姓办事,山上的宅邸等便都废弃,要么用作游人玩耍暂歇之地,要么用作外地入城公干的人的居所。
盛途悄悄折了一枝桃叶,放在指间搓动,不无遗憾道:“早知便三月过来。”
既同看出他的心思:“你一见桃树心里便只有那件事,什么时候,你也为我抛一次花。”
盛途一喜:“那有何不可,明年上巳节,你替我簪花便是。”
云梦丘上山花开放,景致怡人,但树木掩映间,已不见山顶上曾经辉煌壮丽的仙君庙。再往上走,只见仙君庙早已化为废墟,房梁门户、供桌塑身皆已不在,只剩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台。
仙君庙下的祠堂倒还留着,但里面的牌位画像早就被挪去了晔京,如今只有一圈空荡荡的屋子。
穿过仙君庙遗址,到了庙后祭台。祭台上曾用摧嵬石铸造的架子已经被打碎,上面的符纹也已被销毁,几块碎石堆在一块儿,外围用锁链拦住,禁止人接触。链子左面立了一块大石,上刻此祭台的来源、作用以及被销毁的经过,以警示后人,勿忘修行初心,珍惜当下的安宁生活。
匆匆十数载过去,当年的痛苦也随之而去,但是看到那几块黑色石头时,既同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骨头缝里好像也跟着刺痛起来。
盛途揽住他的腰:“那时被困于剑中,眼睁睁看着你痛不欲生,向我呼救,我却无能为力……”
情景复又重现眼前,盛途心脏狠狠一绞,再也说不下去。
既同反而安慰他:“都已经过去了,当时我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何况还入了分神境,也算是因祸得福。”
“所以我才更加珍惜和你相守的没一时每一刻,”盛途在他鬓边轻吻,“从今以后,十年、百年,直到尽头。”
既同回抱住他,温声道:“我亦如是。”
从东洲再往南行,到了海楼。往日流民聚集的一座孤城,如今商旅往来不绝,城民安居乐业,繁华安宁。置身其中,四周都是烟火生机,是真的富贵人间。
再去二人相识的小镇,魔君庙一如当初,静静地立在两扇门扉后,只不过烟火比往日更盛。百姓们逐渐知道了仙君和魔君之间的纠葛,看清了仙君的真面目。从此无人再拜仙君,便是有那心怀不轨,欲借仙君起事的少数修士,也很快被抓捕或剿灭。
过了镇子,便去了伥海入口。天下大势定局之后,韩思珈无意于功名富贵,回了伥海,终自由自在地做一个勾望夜人。
因族人异骨之事揭破恐怕招来祸端,勾望夜人仍旧避居伥海,守着当年魔君唯一的一片清净之地。
唯一不同的是,朝堂与其通信不绝,时常运送各样物资进去。
此时入夜,海风徐徐,潮水粼粼。一弯银钩悬在南天,指向那个神秘的世外桃源。
“银钩南挂,望夜潮生。”既同念了一句,看着远处蒸腾的雾气,微微一笑。
他知道进入伥海的方法,只要他想去,夜色中便会有一叶小舟分开浓雾,在银色的月光中缓缓驶来。
不过今日他无意去打扰,往日来去匆匆,反而未曾静下心来,欣赏这银钩海潮的美景。
两人依偎着坐在松软的沙滩上,直等到银月西沉,五指不见的漆黑过后,天边泛白,旭日东升,如火的朝霞燃满苍穹。
“该回去了。”既同起身,握住盛途的手。
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无论他走了多远,身边总有一个人在,他们永远,有一个归处。
番外来啦,久等。这一章大概就是交代一下后续,每个人最后的去处。剩下大概还有一两章番外,就写点儿殊途cp的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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