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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大结局 ...


  •   那日枕霞楼回来后,卫乔昔确实安分地待在家中,轻易不出门,姚鸢不知是不是被马文才警告过,也没再来找她。

      卫乔昔无所事事,成日陪卫员外遛鸟下棋,要不就是看着卫夫人侍弄花草,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打发过去,眨眼便要成亲了。

      成亲前一天晚上姚鸢又跑来找她,坐在窗户边上晃着两条腿,“马少爷还说你会紧张,让我来陪陪你,我看你自在的很。”

      卫乔昔微微笑着,她未来杭州之前的确是紧张的,可见了马文才之后便莫名心安。

      她记得初识马文才时,作为他的室友,她总担心马文才惹是生非树敌无数,每天都要头疼地缓和他与其他学子的关系,那时马文才在她眼里还只是个骄纵跋扈的少爷。只是后来,马文才的脾气沉稳了许多,不知不觉竟是马文才在一声不吭地照顾卫乔昔的生活,抬手便是她喜爱的吃食,看书时她不自觉地咬咬手指,他便走过来问她哪里有疑惑,她的好恶一一记下。到后来卫乔昔叫“文才兄”的次数竟比她叫卫林的次数还要多。

      姚鸢见到卫乔昔脸上浮起的笑容,啧啧捂住眼睛,“受不了了,你瞧瞧自己现在那个荡漾的表情,简直没眼看。”

      卫乔昔并不害羞。

      “我是真没想到马文才居然会娶你。”姚鸢抬手将窗上有些松落的喜字抚平。

      “那你觉得他会娶谁?”卫乔昔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她一直很好奇姚鸢对于马文才喜欢她的这件事情总是怀抱着一点不确定性。

      不过姚鸢似乎是误解了,“我不是说他会娶别的人,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他。”姚鸢突然盯着卫乔昔,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真幸运,居然遇到了你。”

      卫乔昔不明白她的感慨从何而来,还是认真地告诉她,“你也会很幸运的。”

      姚鸢突然呜了一声,跳下窗扑上去抱住卫乔昔,“我要是个男儿身一定要娶你。”卫乔昔忍俊不禁。

      姚鸢按道理应该是马文才那边的人,可是姚鸢非说自己是卫乔昔的闺中密友,硬要加入送嫁的队伍,就在卫家住下了。

      ***

      繁星满天,马统揣着手靠着柱子,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打了个哈欠,“宋副将,我打个盹,有事叫我啊。”

      宋副将在门前站的笔直,听见马统的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屋里有人喊了马统一声,马统脑袋靠着柱子,睡得迷糊,并没有听见,宋副将表情不变地用刀把杵了他一下,马统脚一蹬,醒了过来。

      “马统,现在几时了?”房里的人问。

      马统揉了揉眼,望天,“少爷,才子时呢。”

      里边没了声响。

      马统被这一激灵将睡意吓散了,嘟嘟囔囔地爬了起来,“少爷这才睡下没多久,怎么就问时间了。”

      马统靠墙站着,站久了又有些瞌睡。

      “马统,现在几时了?”

      “莫约快到丑时了吧。”马统又清醒了。

      “到时辰了一定要记得叫我起来。”屋内的人不放心,又嘱咐道。

      “小的知道。”马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背,应道。

      马统与宋副将又站了会儿。

      “马统……”

      “少爷,现在是丑时。”屋内人话未说完,马统立刻道。

      “唉,”马统摇头,“咱俩今晚估计是没法睡了。”隔了一会儿,又道:“少爷今晚估计也不会睡了。”

      如此往复了不下十回,马统终于答了一声,“少爷,寅时了。”宋副将开口,“夫人这时该起床梳妆了。”

      马文才听了这话,立刻坐了起来,扬声道:“马统,替我更衣,做好准备接夫人。”

      马统引着下人进屋,就见马文才坐在床边,只着了里衣,看着精神抖擞,马统一眼瞧见床上的被子,没有摊开过的痕迹。

      替马文才穿喜服时,马统没忍住说了一句“少爷,夫人那边才在梳妆,您也不必起那么早。”“不能误了吉时。”马文才道,见马统动作太慢,索性推开他,自己将衣服的带子系好。

      马文才手下的刘副将赶来,恰好见到这一幕,搭着宋副将的肩膀好奇,“老宋,我觉着我们将军紧张了。”宋副将面无表情将肩膀一抖,把刘副将抖开,“还用你觉着吗?就是紧张了。”当初军中有人叛敌以至全军被困山谷近十日,都不见将军这样紧张过。

      将军府紧张有序的准备着,卫府的侍女却在卫乔昔院子外面面相觑。

      “小姐,该起来梳妆了。”卫林大声喊道。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将头蒙在被子里,“我要睡觉!”

      “不行啊,”卫林半跪在床上与卫乔昔抢被子,“您再不起来姑爷都要来接人了。”

      “那你和他说我不嫁了!”卫乔昔死拽着被子蹬腿。

      “你这话得多伤马少爷的心啊。”姚鸢打了个哈欠走进来。

      新妇寅时要起床梳妆,卫乔昔昨夜睡得有些晚,现下根本没有睡足,脾气便有些大,听了姚鸢的话却还是改了口,“那就让他改天再来。”

      “你有这能耐就让皇上把婚期改日!”卫夫人原在前厅坐着,听人报小姐还不起床,便也过来了。

      床上一阵窸窸窣窣,卫乔昔坐了起来。卫林松了一口气,卫夫人吩咐,“将全福太太请进来。”

      全福太太一边念着十梳歌一边替卫乔昔梳头,卫乔昔坐得端正,捏着手指望着镜中的自己发愣。

      “看什么呢?你别不是后悔嫁给马文才了吧?”姚鸢双手交叠搭在梳妆台上,笑眯眯地问她。

      边上不少马文才安插的人,闻言都偷偷摸摸地在卫乔昔与姚鸢两人身上打量。

      “不是,醒个觉。”卫乔昔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周围,“你们,谁敢将我方才说的话告诉马文才,我就将谁扔出去。”

      原本各自忙活的人都僵了一瞬。

      “噗哈哈哈,”姚鸢站起来哈哈大笑,“你也怕马少爷知道啊。”

      卫乔昔终于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她的确是有些起床气,说话不过脑子,虽是气话,也怕被马文才听了,伤了他心。

      梳洗过后,卫林与另一名侍女一起伺候卫乔昔穿上喜服。

      将头发从衣领中折出来,卫乔昔微微抬起下巴,卫林将卫乔昔的领口扣上,垂手往后退了一步。

      卫乔昔转过身,晃了晃衣袖,发间的金步摇跟着叮当响。微微蹙着眉,卫乔昔扶着头,“好重啊。”

      姚鸢的瞳孔渐渐缩小,愣了半晌,惊呼一声,“我也要穿嫁衣,也太漂亮了吧!”

      卫乔昔跟着全福太太往前厅走,卫林扶着她,另有两名侍女托着衣摆,“我敢担保你穿了之后这辈子都不愿意穿第二次。”

      姚鸢背着手跟在后边,卫乔昔这辈子自然只会穿一次嫁衣,想穿第二次,那还得问将军府那位同不同意。

      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一盖,卫乔昔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外边应该是卫季贤堵在门口找马文才要催妆诗,这个自是不难。

      催妆诗过了关,卫季贤便进门要将卫乔昔背出去,卫员外抓着卫夫人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家乔昔才出生时就只有那么小一个,后来我渐渐看她长大,出落得越发漂亮,这也才多少年啊,眨眼间就过了,我还没看够呢,怎么就被人给骗走了呢……”

      “行了,”卫夫人推他,“看不够等往后他们夫妻俩回门时你再看不行?一家之主哭什么?将我的任务给抢了。”

      卫乔昔噗嗤一笑。

      卫季贤蹲在卫乔昔面前,声音清朗地说了一声上来,卫乔昔依言伏在卫季贤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抱紧了。”卫季贤笑道,背着卫乔昔往府外走。

      府内外俱是喧闹一片,卫乔昔安静地伏在卫季贤背上。卫季贤的背很宽广,背着她一步步走得极其稳健。

      “幼时你总爱坐在卫家堡的门槛上等爹回来,我也陪你一起等着,有时坐到半宿也不见爹,你困的紧,又不愿意回房,都是我将你背回去的。”卫季贤淡淡地说着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所见之处都是大红的喜色,“你从前总是闯祸惹我生气,然后又巴巴跑到我门外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哭,哥这么久还没见过比你能哭的,不哭到我出门哄你便不会停。”

      卫季贤的声音一如他的脚步一样稳,“我知道你懂事,可你是我们卫家堡捧着长大的,卫家堡没让你受过委屈,别的人哪怕是你夫君也不行。往后若是马文才欺负了你,你就回卫家堡,任他是什么大将军,也不许欺负我卫家堡的大小姐。”

      面前的盖头晃得卫乔昔鼻子一酸,瓮声瓮气道:“爹娘面前我都没哭,你怎么非要我在你面前哭。”

      “哭什么?”卫季贤笑了一声,门外站着的红色身影越来越近,“你暗度陈仓这么久终于修成正果,不得偷着乐?”

      “我当然偷着乐。”卫乔昔呐呐道。幼时得父母疼爱,成长中有兄长保护,而如今又有良人携手,上天如此厚待她,她如何不偷着乐。

      卫乔昔失神时卫季贤已将她放下,拉着她的手放在另一人手中,那手掌温厚,在碰到的一瞬就将她的手牢牢握住。卫乔昔听见卫季贤说了一句“好好待她”,温厚的手掌微微收了收,男子声音低沉而郑重,只简洁答了两个字——“自然”。

      唢呐锣鼓一路吹吹打打,晃得卫乔昔有些晕了才落了轿,跨火盆过马鞍,拜过天地,卫乔昔的任务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马文才是新郎官,又是将军府的主人,自然还要应付宾客。卫乔昔在新床上坐了会儿,估摸着宴席快散了,才吩咐卫林去煮一碗醒酒汤。

      许是从前也与马文才共处一室过的原因,卫乔昔其实并不太紧张,不过脑子却有些停滞,直到起哄的声音渐近,门被人打开,卫乔昔才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起哄的人应该是马文才的手下,他素来没什么朋友,领兵打仗这一年却揽了许多忠诚的部下,将他当生死之交看待。

      门又被关上,将一众喧闹隔在门外,外边的人许是看不到热闹,很快便散了。

      一双压了银线的皂靴落在卫乔昔面前,卫乔昔呼吸一滞。

      屋内还候着一个喜婆与两名侍女,喜婆使了一个眼色,侍女端着放喜竿的托盘过来。“请新郎拿起喜竿挑开新娘的盖头。”

      喜婆的声音里透着笑,马文才拿起喜竿,喜婆开始念词——

      “一挑,眉清目秀,二挑,口红齿白,三挑,称心如意……蒙头红,挑三挑,过不了三年有两小,新郎官称心如意啦!”

      称心如意时,马文才终于将盖头挑开。

      屋内点着喜烛,敞亮的不行,卫乔昔眯了会儿眼才能适应屋里的光线。而后才看见今日的新郎官。

      马文才平素不穿红衣,只是如今喜服在身,眉眼间像是铺过一层浓烈的色彩,惊艳得卫乔昔有些失神。

      马文才亦然,低头在小姑娘眼里看见了一汪春水,从前见她淡妆素衣,只觉是凡尘仙子,原是浓妆红裳太过勾人,才不得不敛去艳色。

      喜婆在一旁看着小两口双双失神,像是早就见惯了,掩着嘴笑了一声,说了许多吉祥话,马文才摆手,“赏。”喜婆得了赏,笑逐颜开地退了出去。

      卫林恰好回来,送了醒酒汤便自觉出去。

      “醒酒汤?”马文才坐在卫乔昔身边,瞟了一眼,笑道:“莫非娘子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所以准备了醒酒汤,怕错过此等良辰美景?”

      卫乔昔起先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马文才,只是见他越发笑得放肆,才恍然醒悟,红着脸瞪他一眼。

      “我是担心你在外面招待宾客喝了太多酒,给你准备的!”

      “我可不像某些人,一口就倒,”马文才早将房里的下人全部遣走,自己去拿了合卺酒过来,“你夫君我千杯不醉。”

      卫乔昔接过酒,两人交手而挽,将酒饮下。

      “咦?”卫乔昔好奇地看着酒杯,马文才替她拿走,道:“好奇为什么你没有醉?”

      卫乔昔等他回答。

      “知你酒量差,因此这酒并非酒,不过带着酒味儿罢了。”马文才俯身,同她额头贴着额头,“若是娘子醉酒,耽误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卫乔昔心跳如雷。这酒杯里装的分明是酒,不然她为何会觉得自己醉了,觉得见了那么多次的马文才今日格外好看。

      “娘子,亲也成了,酒也喝了,那是不是该入洞房了?”马文才问,却不等卫乔昔回答,将红唇封缄。卫乔昔有些晕乎乎的,紧张地抓着马文才的衣襟,壮着胆子回应他。

      马文才的眸色亮了亮,欢喜于她初次的主动,手从腰间逐渐往上移。

      宽衣解带。马文才离开她的唇,动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你哭什么?”马文才忙将外衣穿好,心疼地去擦小姑娘脸上的眼泪。小姑娘执拗地扒下他的衣裳,手指轻轻拂过他身上的伤痕,背后那一道尤其狰狞。

      “你痛不痛?”卫乔昔说话时眼泪不住往下掉。她知道他背上的伤是为了救她而来的,碰着时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敢用。

      “不是早愈合了?不痛了。”马文才抱着她,心疼地亲她的眼睛。

      “怎么可能不痛……”那刀疤几乎横亘了整个背部,加上其他地方还有好几处或大或小的伤疤,看得卫乔昔一阵心慌,她甚至不敢想象马文才受那些伤时是什么样子。

      “能护着你,护着你喜欢的这个世界,受一点伤也没关系。”马文才怕她着凉,拉过被子拢住她。

      卫乔昔泪眼朦胧,就记起当时在鄮县,她抱着他说她特别喜欢这个世界。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却记得这样牢,还真的豁出性命去保护她喜欢的东西。

      卫乔昔哭得越发厉害。

      马文才只好耐心哄她,终于将她哄睡着后才觉察出不对味来。

      他的洞房花烛夜呢?这一天期待了这么久居然什么也没干成?

      要不把卫乔昔叫起来洞房?

      这个念头在看见小姑娘攥着他的手睡着,脸上还有泪痕时偃旗息鼓。

      马文才脱去外衣,躺在卫乔昔身边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这一生在未遇见卫乔昔之前,漆黑且空洞。他成日惶惶却又虚张声势,睁眼闭眼时所见无差,旁人的吹捧与咒骂于他不屑一顾,心里却早已计较千万遍。他知自己融不进这世道,这世道白茫茫一片,唯独他心底不见天日,他想抗争却又懦弱地妥协,他的世界像一个冰封的无底深渊。

      直到某个时间他忽而听见哪有流水潺潺声,是冰封的深渊开始流动,他顺着水流而下,却在白茫蒹葭里见到一位姑娘,她牵着他爬出深渊。阳光落在他肩上时是温暖的,他的姑娘就在他的身边。

      马文才翘起唇角,安心闭上眼睛,过了莫约一刻钟,忽然又睁开。明天就让马统给他找最好的祛疤药膏来,这些碍事的伤疤居然毁了他的洞房花烛夜!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撒!花!!!
    一开始想写这本是因为在B站又看到了文才兄的cut,小时候喜欢文才兄,长大后还是喜欢文才兄,我果然是一个始终如一的人。
    文才兄是一个性格有很大缺陷的人,但是这种缺陷却让他拥有了很独特的人格魅力,不完整甚至有一些黑暗的身世背景,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父亲只一昧严厉地对他,没人给他温暖,也没人告诉他他爹教他的许多东西其实是错误的,他的内心就是这样变得黑暗的。
    祝英台和马文才走不到一起就是因为祝英台太过于理想化,这样的理想化吸引了马文才,但祝英台根本就没有办法容忍马文才内心的黑暗,就算在一起也会疯狂地反抗马文才的束缚。
    所以我私以为乔昔这样对世界有热爱有理想,但是也很现实的女孩子,能吸引到文才兄,也能理解包容文才兄,慢慢温暖文才兄,这样才适合文才兄。
    人生第一部小说就在此完结了,后面应该会陆续写一写哥哥阮熄和其他人的故事,还有文才兄和乔昔的小番外。
    文笔还很差,谢谢追文至今的所有小天使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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