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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阮熄×花如阳 ...


  •   小花被卫乔昔带回襄樊后,阮熄接连着几日情绪都不大高。

      卫乔昔说的话,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清楚得很,他虽是阮家的少东家,阮家却并不听他的,小花是下人的女儿,还有癔病,依他爹娘,怕是连妾都不让她做。莫说卫乔昔不同意,他也是不愿意的。

      阮熄酒量其实一直都不差,生意桌上的人,有几个酒量差的。那日的生意是在画舫上谈的,免不了有舞姬相陪,阮熄自然照例将贴上来倒酒的舞姬推开。

      东道主一手搂着舞姬纤细的腰肢,一手晃着酒杯,笑着看他,“阮公子何必如此拘谨,难不成是怕家中夫人生气?”

      “阮某不曾娶妻。”阮熄抿了一口酒,道。

      “既不曾娶妻,哪个男人不风流,何况阮公子一表人才,这画舫里的姑娘都看着你,难道无一入得你眼的吗?”

      “员外说笑了。”阮熄道。

      “这些姑娘出身轻贱,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胜在知道怎么伺候人,”东道主笑着吃下舞姬送来的橘子,“就是上不得台面,但阮公子若是喜欢,带回去做个通房丫头也是可以的。”

      这话刺得阮熄心口有些疼,小花背后有卫家堡撑腰,在普通人家做个正妻绰绰有余,可嫁给他却只能为妾。

      放手吗?他一路陪着她长大,放手又怎么甘心。

      回府时,他远远就见门口有个红艳艳的身影。

      小花从前是个极机灵的姑娘。

      阮熄从前听阮夫人的话去找卫乔昔玩,卫乔昔身边就跟着她,他与卫乔昔读书写字,偶尔来了兴致教她,教过两遍就学会了。

      只是某日三人偷偷溜出府去玩,当时阮熄最大也不过十岁,小花才六岁,孩子玩性大,玩着玩着就走散了,找不见小花。孩子没主意,只能回去找大人帮忙。

      阮熄回家后被阮夫人安慰了一番,而卫乔昔跪了三天祠堂。

      卫家堡要在襄樊寻人易如反掌,很快找到了小花。阮熄彼时不在场,听卫季贤说小花是落入人贩子手里,寻到时正要将她发卖,两脚被粗麻绳绑的紧,血都凝在了麻绳上。后来便得了癔病,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卫家怕她再丢,就让她穿着红色的衣裳,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她。

      阮熄和卫乔昔很愧疚,待她越来越好。起先阮熄只将她做妹妹,后来不知怎么就变了味,看她缠着卫季贤叫了一声哥哥,就非要让她叫自己十声哥哥,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一股脑捧到她面前。后来觉出味儿来了,一边质疑自己怎么喜欢上了一个小傻子,一边却还是不遗余力地对她好。

      听闻杭州有能治癔病的大夫,阮熄便借着拓展生意的由头将小花带了过来。若是小花癔病好了,阮员外与阮夫人或许会退一步也不一定。

      阮熄收回恍惚的心神,走向小花。小花闻见他身上的酒气,皱了皱鼻子,“阮熄哥哥你喝了好多酒。”

      阮熄看着她干净的眼睛,脑子一热就失了控。

      那天晚上小花哭得很厉害,接下来半个月看见他都会发抖。

      阮熄骂自己是畜生,又巴巴地去哄她,送吃的送玩的,知道她心软,故意淋了一身的雨坐在她房前,终于取得了她的原谅。

      他想等着小花病好,然后去和阮家做拉锯战,小花怀孕,将他的计划与心神全部打乱。他只能寻求知情人的帮忙,所以他叫来了卫乔昔,卫乔昔来了之后打了他一顿,卫季贤来了之后又打了他一顿。

      他请来的帮手将小花带走了。

      卫乔昔和卫季贤做事一向比他果决,他们这是在逼他作出选择,为了刺激他,甚至连小花的消息都不再传给他。

      后来战乱起,阮熄在杭州城里碰见了马文才,他才剿灭一窝山贼,知道他是卫乔昔的发小,同他一起喝了一杯茶。

      阮熄很好奇马文才怎么舍得与卫乔昔分别这么久,马文才只告诉他为了变强大,然后保护卫乔昔。

      阮熄一瞬间醍醐灌顶。他在阮家只是一个受限的少东家,可若他能成为阮家的话事人,想娶谁也没人拦得住他。

      杭州初初安定下来,战乱之后的重建,处处充满商机。阮熄的嗅觉很灵敏,根基深厚的杭州世家在战乱中被打击,需要时间恢复,而他有资本,在杭州城迅速窜起。杭州城还不够,他下了决心,跟着马文才的大军后面,在每一个才经受重创的地方寻找商机。马文才似有所察,也在暗地里帮他,而阮熄又用赚来的钱为马家军提供后援。

      战乱平定时,国库空虚,阮熄带头缴了一大笔钱,换得了一个皇商的名号,凭着这个名号,朝廷管控的盐米铁器生意,他也足以分一杯羹。

      如今阮家已然仰仗着他的鼻息而活。

      他一路风尘仆仆,却在卫家堡吃了一个闭门羹。他被封为皇商的事情早就传入襄樊,却被他的爹娘用来当做威胁小花交出孩子的筹码,他听着街头巷尾对他心爱女子的侮辱,内心惶惶。

      “我要娶花如阳为妻。”

      阮熄站在阮家祠堂,认真道。

      “阮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必不会是一个下人之女。”阮员外不同意。

      阮夫人在一旁附和,“熄儿,你如今已是皇商,连卫家堡都大可不必放在眼里,你若想要,多少女子趋之若鹜,何必耿耿于怀一个下人之女呢?”

      “小花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不可能让他留在外面。”阮熄知道阮员外与阮夫人的心里一向只计较利益,不然也不会在他年纪尚小时就让他接近卫乔昔,结交卫季贤。

      “卫夫人将小花看作半个女儿,而乔昔更将小花视作亲妹,如今乔昔已为将军夫人,大将军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爹娘认为我娶小花是赔本生意吗?”

      阮员外忽而沉默,阮夫人权衡了一下,道:“只是花如阳毕竟是下人之女,身份上不得台面,阮家少夫人这个身份于她而言还是太高了,不如收为侧室……”

      “我虽为皇商,可毕竟不比大将军手握实权,若是乔昔吹枕头风,爹娘应该也对大将军宠妻一事有所耳闻,大将军真要为难我,我想我也没什么办法。而我一倒,卫家堡作为大将军的岳家,对付阮家应该绰绰有余。”阮熄打断阮夫人的话。

      “熄儿,你是在威胁我们?”阮员外怒目,阮熄只微微垂着头,“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在与爹娘分析其中利弊。”

      “我与卫员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卫员外岂会为了一个花如阳转而对付我阮家。”阮员外沉着脸道。

      “可爹并不了解乔昔,也不了解骠骑大将军。”阮熄抬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淡。

      阮员外哼了一声,“当年你对花如阳心怀愧疚时,我就不该允许你去补偿她!”

      阮熄转头看着祠堂的牌位,淡淡道:“这或许就是为何卫家堡能成一方巨贾,而阮家只能屈居于后的原因吧。心里只有利益,爹,您的眼界,小了。”

      阮员外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却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个永远言听计从的儿子突然开始反抗他,他在他眼里看见了他这一生从未看见过的东西,是他凭借自己一步步成为皇商,所悟出来的东西。

      阮员外收回目光,“如今阮家要靠你振兴,你要娶谁我也管不着,只是她必须是士族身份,这是我最后的让步。”说罢,甩袖离开。阮夫人也追着出去。

      阮熄松了一口气,士族身份不难,只要卫员外愿意将小花认为义女,把她的名字刻入卫家族谱。

      如今天下无战事,皇上又特意放了马文才婚假,马文才干脆带着卫乔昔回襄樊小住。

      阮熄将想法与卫乔昔一说,卫乔昔道:“我娘喜欢小花,收为义女自是不难,可我偏不让小花嫁你。”

      “卫乔昔,你未免太过分。”阮熄咬牙。

      “夫君,有人欺负我!”卫乔昔喊了一声,原本在一旁与大舅子品茶的马文才侧目朝这边看了一眼。

      卫季贤也跟着往这边看了一眼,道:“乔昔这丫头嫁给你才几日,仗势欺人这一招倒是用得炉火纯青。”“我离了她这两年,不就是为了让她能有势可仗?”马文才唇边噙着笑。

      “你当心把她惯坏了,我们卫家可不担这个责。”卫季贤悠悠道。马文才将茶盏放下,“自然是我自己担着。”

      “卫乔昔,我同你认真商量着。”阮熄皱眉。

      “哦,”卫乔昔往椅背上一靠,“可是小花不愿嫁你啊,你应该听说她病好了吧,她说她只把你当哥哥。”

      阮熄怔住,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小花可能不爱他。

      卫乔昔握拳抵着唇,挡住唇边的笑意,她自然知道小花心悦阮熄,但是小花为了阮熄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总不能让阮熄太好过。

      阮熄失魂落魄离开,卫乔昔在房里看书,突然啊了一声,“阮熄不会因为我说小花不喜欢他所以就这么放弃了吧?”

      马文才走过去,扫了一眼书,这是卫乔昔回襄樊之前姚鸢送她的话本子,这都看了几天了。

      “你当初拒绝了我多少次,见我放弃了吗?他不坚持,只能说明他还不够喜欢花如阳。”马文才弯下腰,将下巴搁在卫乔昔的发顶。

      卫乔昔想了一会儿,转身捧着马文才的脸,“我怎么总觉着你在拐弯抹角夸自己呢?”

      “夸自己什么?夸自己有多爱你?”马文才笑道。

      卫乔昔睨他一眼。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马文才突然念起诗,卫乔昔听着有些耳熟,是姚鸢送她的话本子里的诗句,写的是男女主人公欢好的情景,她恰好看到这里。

      “为夫很好奇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娘子不如教教为夫?”马文才将人横抱起,走向床榻。

      “现在可是白天!”卫乔昔声音发颤。马文才将人放在床上,帘帐一拉,光线全被挡去,“现下不是晚上了吗?”

      卫乔昔呜咽了一声,马文才臭流氓!

      ***

      阮熄果真如马文才所言,接连几日都来卫家堡寻花如阳。

      “小花如今不喜欢我也不打紧,总有一日我会让她喜欢上我。”卫林将阮熄的话转告给卫乔昔,卫乔昔在喂花卫吃米糊,看了一眼花如阳,花如阳似是红了眼眶。

      “阮熄我替你罚了,他想娶你的确是表了极大的诚心的,答应或是不答应都只看你了。”毕竟与阮熄这么多年的交情,卫乔昔还是要帮阮熄说两句话的。

      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当初阻拦在两人中间的无非是花如阳的病和身份。花如阳的病早在阮熄醉酒之后的那一段时间痊愈了,阮熄故意卖惨博她心软她都看得出来,之所以隐瞒,跟着卫乔昔回襄樊,也不过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嫁给阮熄。

      如今阮熄努力将阻碍都清除了,花如阳也不是矫情之人,卫夫人便欢欢喜喜地认了义女。

      阮熄眉开眼笑地来见未婚妻和儿子,听闻自家儿子叫花卫,脸黑了一半。“这是我与小花的儿子,凭什么要叫花卫!”

      卫乔昔略过他,抱起花卫,笑眯眯地指着自己,“花卫,我是谁呀?”

      “姨!姨!”小花卫咧着嘴笑。

      卫乔昔又指着花如阳,“那是谁呀?”

      “娘!抱!”小花卫对着花如阳张开手要抱抱,花如阳将孩子接过来。

      卫乔昔又指着阮熄,“花卫,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花卫盯着阮熄半晌,为难地看着花如阳。

      卫乔昔嗤笑一声,“看见了吗?他认识你吗?”

      “我是爹爹,花卫,我是你爹爹。”阮熄拉着花卫的小手,目光饱含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花卫扁了扁嘴,抽出手,埋在花如阳怀里大哭,“娘……”

      卫乔昔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就连马文才也抿着唇笑。

      阮熄很挫败,幽幽盯着马文才,“你笑什么?你连不会喊爹的儿子都没有。”

      “……”

      马文才:乔昔,他显摆他儿子,我也想要一个儿子显摆给他看。

      卫乔昔:……

      ***

      哄着花卫睡着后,阮熄才有时间与花如阳独处。

      当初与阮熄朝夕相处的那个是傻傻的小花,花如阳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阮熄。

      阮熄像是察觉出她心里的忐忑,弯下腰掐着花如阳的脸,“叫声阮熄哥哥来听听。”“别掐我脸!”花如阳皱着眉头将阮熄的手拉开。

      “那你掐我的脸?”阮熄将脸凑过去。

      阮熄从前掐小花的脸,小花总是追着要掐回来。花如阳愣了一会儿,笑着去掐他的脸。“痛痛痛!”阮熄夸张地叫痛,“你怎么比以前还用力啊!是不是要谋杀亲夫!”

      “呸,你才不是我亲夫。”花如阳红着脸松手,却被阮熄握住,公子扬眉,“屋里睡着的是你我的儿子,我怎么就不是你丈夫了?”

      花如阳的嘴唇动了几下,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你喜欢的是那个有些傻呆呆的小花,可如今的我并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喜欢的是你。”

      阮熄将花如阳的另一只手牵起来,“我问你,小花是你吗?”

      花如阳点头。

      “花如阳是你吗?”

      花如阳又点头。

      “我喜欢的是你,而无论小花还是花如阳,都是你。”阮熄的眼睛在夜色下沉静如水,映着花如阳落下的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皇商成亲,场面壮观又铺张,骠骑大将军看见后,沉吟半晌,拍桌,“不行,我要再娶一次乔昔,排场要比这个还大!”
    将军夫人:“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骠骑大将军:“我不管,我不能处处被阮熄压一头!”
    将军夫人叹了一口气,“算了,别浪费钱了,还是给你生个儿子吧。”
    骠骑大将军抱起夫人往房里走,计划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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