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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待嫁(一) ...


  •   卫乔昔第二日见到马文才,就将家规全扔给他去抄了。可怜骠骑大将军,一边处理军中事务,一边筹备婚礼,还要腾出时间来帮未婚妻抄家规。

      卫家家规多,马文才抄了几遍手腕处亦有些酸,身边副将见了便道:“将军您歇着吧,末将替你来抄。”马文才揉了揉手腕,重新提笔,睨了他一眼,“这是卫家家规,你是卫家人吗?”

      “……”

      副将:有未婚妻果然了不起。

      襄樊与杭州相去甚远,卫家堡在襄樊又是举足轻重,便意味着两个小辈的婚礼要在襄樊杭州各办一次。

      “婚礼自然要先在我襄樊办。”卫员外道。

      卫季贤用茶盖撇去茶盏上的一层沫,道:“爹,皇上御赐的婚,首办自然要在将军府的。”

      卫员外胡子一颤,老脸一皱,捂着心口颤巍巍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嫁了那么远,这也就算了,连婚礼都不能让我先操办,我这心呐,疼的呀……”

      卫夫人抬脚踢他,“行了,差不多可以了,乔昔成亲,你别捣乱。”“我一心为咱女儿,怎么就是捣乱了。”卫员外不服,在心里头嘀咕,若不是卫夫人当年同意卫乔昔去尼山书院,卫乔昔现在才不会便宜马家那小子。

      “这婚礼首办在将军府我们是没法变了,就是乔昔该从哪里开始送亲才好?”卫夫人担忧道。

      “娘莫忧心,我在杭州置办了一处宅子,届时乔昔从那里出嫁便可。”卫季贤道,话音未落便被卫员外一枚糕点砸个正着。

      卫季贤将糕点拨开,看向卫员外,“爹您这是干嘛?”

      “你妹妹在襄樊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倒好,在杭州作威作福!买房买田!”卫员外瞪他。

      “我这不是为了卫家堡在杭州的生意打基础吗?”卫季贤委屈。

      “你别理他,你爹最近精神不太正常。”卫夫人嫌弃地看着卫员外,一天天的想到卫乔昔要嫁人就舍不得,再不舍,赐婚都下来了,卫员外也只能找找别人的茬了。

      离卫乔昔出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马文才在襄樊留了几日便也回了杭州。

      毕竟是嫁入别家作新妇,卫夫人不放心,想着趁这点时间好好教导卫乔昔,做媳妇儿的礼仪规矩都该学一学。

      卫乔昔起先还算配合,早起了三日后实在是起不来了,卫夫人来叫她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撒娇,总之就是不愿起床。

      “你这样赖床,往后该如何侍奉公婆。”卫夫人轻轻拍了拍卫乔昔的被子。

      卫乔昔将被子紧了紧,“我只有公公,没有婆婆。”

      卫夫人被她气笑,“你嫁去马家是要守马家的规矩的。”

      “马文才说不用守的。”卫乔昔翻了个身,嘟囔。

      “你这丫头,他如今惯着你,可未必惯着你一辈子,仗着夫君的宠爱过一辈子可不长久。”卫夫人在她床边坐下。

      “母亲若要教我掌管中馈,我自幼跟随父亲学做生意,掌管中馈自是不难。母亲要教我礼仪,我平日里虽懒散,礼仪规矩也是都会的。该会的我都会了,除非娘您是要教我女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学的会的。”卫乔昔露出脑袋眨巴眼看着卫夫人,“何况做妻子的不仗着夫君的宠爱还要仗谁的宠爱。”

      “你学做生意,就学会了讲歪理。”卫夫人心下好笑,点了点卫乔昔的额头,“只是你不会女红,出嫁的嫁衣就该请绣娘来做了。”

      “不必,马文才早就请了绣娘,用不着我们担心。”卫乔昔道。

      卫夫人微微一笑,对马文才的印象又好上那么几分,“文才那孩子自幼丧母也可怜,你往后待他好些,莫欺负他。”

      “……”

      卫乔昔暗自撇嘴,一向只有她被像个小鸡崽子一样拎来拎去,她哪里能欺负的了马文才。

      总之待嫁的日子卫乔昔过得极为舒坦,成日里吃喝玩乐,什么事也无需她去操心,卫林看在眼里,某日卫乔昔要吃点心时,卫林拒绝了,“小姐,再吃喜服可就穿不下了。”

      卫乔昔摸着腰间的肉,默了默,“我胖了吗?”卫林认真点头,“脸都圆了一圈了。”

      卫乔昔终于有些要嫁人的心慌了。

      卫季贤看着卫乔昔近来吃的极少,也终于有意识往梳妆台上添了许多胭脂水粉。到底是个姑娘,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形象。

      卫员外见不得卫乔昔饿着自己,便叫着厨子将各式的饭菜往卫乔昔面前送,被卫夫人骂过一顿后就老实了许多。

      卫家堡忙得鸡飞狗跳,却也其乐融融。事情紧凑起来了,日子自然也过得快,转眼也差不多该启程去杭州,卫夫人与卫员外自然是都要去的,就留了花伯打理卫家堡的内务,生意暂时放手一段时间让手下人去做也不打紧。

      卫乔昔有些心慌,马车来时抱着卫家堡门前的大柱子不撒手,“我不去了,我不想嫁。”卫员外立马笑逐颜开,大手一挥,“不嫁了,爹养你一辈子,马车都散了吧。”

      卫夫人:“都给我上去!”

      父女俩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充斥着腐臭的血腥味,地上一片的暗色分不清是溅洒出来的水渍亦或是飞溅而出的鲜血。摇曳的火苗将高悬起来的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的很长。噼啪的火星溅着,伴随着惨痛的叫声跳跃得越发欢快。

      有人抬来一把椅子,穿着黑衣的男子掀起衣袍,随意地坐着,一只手撑着头,漂亮的丹凤眼里映着火光,显得邪肆又可怕。

      被吊在架子上的人,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头发凌乱,挡住半张脏污的脸,身上是错布的伤痕,仔细看,十指鲜血淋漓,指甲居然都被人拔掉了!

      “你不得好死!”那人见到来人,挣扎着对他吼道。他受刑太多,喉咙早已喊废了,发出的声音粗哑难听。

      “如今你为阶下囚,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不得好死吗?”男子微抬着下巴,眼里不屑。

      “你滥用私刑,不怕被朝廷发现吗?”那人不顾喉咙剧痛,大喊道。

      “山贼首领落网,但恐有余党逃逸在外,臣为保百姓安全,迫不得已用刑拷问,以逼其供出同谋。”男子挑唇,气定神闲道。

      “你究竟为何要这样折磨我!”那人问。

      “自然是为了你放的那把火。”丹凤眼中陡然冷了下来,男子的声音也带着寒意。

      吊起来的那人抬头,将脸露出来,若卫乔昔在,该是认得他的,是苏安。

      苏安当时是要烧死梁山伯的,只是喝了酒脑子里混沌,还以为梁山伯与祝英台住在一起,才将学子宿舍东边的屋子点了。逃下山后,苏安便成了山贼,抢掠鄮县时见梁山伯未死,自己将真相说了出来。

      马文才奉命剿匪时留了后手,将苏安的命留了下来,囚于地牢里酷刑折磨。

      伤了卫乔昔的人哪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有人走过来附在马文才耳边说了些什么,马文才颔首,抬眼看向苏安,“一个起义军首领居然还比不得你一个山贼头子,这才几日就受不住了。”

      马文才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朝地牢外走去,“将军府要办喜事了,痛快点送他上路,就当积德吧。”

      杭州今日阳光明媚,马文才出地牢时迎着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

      马统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跑过来,“将军,卫员外他们快到杭州了。”

      马文才脸上带了些暖意,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沾着血腥味的衣服,“回府更衣,去码头迎接伯父伯母。”

  • 作者有话要说:  文才兄扭曲的性格是从小形成的,如果因为乔昔就能让他彻底变得善良也不实际。文才兄就类似于凶兽,乔昔的存在能让他有所收敛,但是不可能让他彻底改变。更何况文才兄是绝对不会放过伤害卫乔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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