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恋爱日常》若若巫

18、第十八章

　　连日来，洛京三大勾栏院的生意都好的过分，光顾的风流才子、富贾纨绔可谓络绎不绝。道是为何如此火爆？原是来了批异国的新鲜货。

　　东市釆春馆里的魅庄，风情万种、异域迷姿；西市莳花院的青灵纯真娇俏，清丽可人；而那里坊的凤锦阁做为官家妓馆，阁内自然都是官妓，新来的霜七顶着唯一“市妓”的身份，姿色绝伦却不善才情，是乃“清”流一注，仅露一面便惹众人惊鸿的新鲜角色。

　　而这两日，三家三足鼎立的状态有了些改变——人好奇且贪鲜，仅露一面的霜七入了这乐籍自然是要见客接客的，管你姿态多高。这不，趁热度正盛，凤锦阁的鸨母锦娘挑了五月初五这个好日子，为霜七掷金住局。

　　刚入夜，里坊便早早热闹起来。

　　灯火通明的阁内，常留恋花街柳巷的公子哥们、大老爷们，但凡家里或者自身有个一官半职的，都大摇大摆各据一方，周遭酒水相候。而外围，则是些瞧热闹不嫌事大、三五成群议论着的好奇看客们。

　　正中央，搭建精美的舞台上，轻纱遮掩中若隐若现的美人懒懒一勾唇，对着周围一张张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嘴脸，笑得妖娆而冷漠。

　　等着住局正式开始的时间，闹中取静的霜七自顾把玩着手里装腔用的笛子，心里将魅庄那姐妹二人问候了一番。

　　这两人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么速度是要闹哪样。

　　咱们霜七仙子在恼什么？

　　唔，这要与另两家这几日的客流纵减说起。

　　釆春馆和莳花院作为百年老店，这两日出了些不太见得光的事儿——以绸布大亨王家小儿子、礼部侍郎郭大人等为首的妓馆常客，染病在家久不见好。据说啊，是染了那花柳。也正是这事儿，让凤锦阁借了东风，多了好些顾己胆小的恩客光顾她这规矩更多但也更安全的官家妓馆。

　　这是锦娘意料之外、却非常乐见其成的。

　　而本来该满脸喜色的锦娘此时仍旧站在门口，张望的姿态显出她的焦躁。

　　“还有多久？”锦娘摇着金织海棠团扇，上好的纱罗袖衫面料扫过身旁龟公的脖子，焦躁已开始上升成忧心。

　　“两炷香不到呢。”龟公小心回答，同他家老板一样焦急。

　　锦娘皱了妩媚的眉头，迎着凉风往前走了两步，头往里坊入口探去，秦爷怎还不来？

　　足等了一炷香，被丫鬟催促必须上台主持住局礼的锦娘刚失望的转了身，身旁的龟公恰恰好的眼前一亮，口呼“秦爷”——

　　一身紫棠色的秦守泽姿态潇洒的骑马而来，入里坊巷口，挺拔的身形在几人眼中清晰扩大。姗姗来迟的秦守泽轻巧的下马，跟来的随从递来锦帕，待其仔细的擦拭好拉过缰绳的玉手、掸过外罩披风的飞灰后，才熟练接下甩回的锦帕，将两匹骏马牵给龟公，快步跟上他家一言不发的主子。

　　没得一声招呼的锦娘满脸堆笑，看着总算来了的贵客，吩咐丫鬟好生招待，并招呼了打手将大门关好守好，这才气场十足的往舞台那走去。

　　终于，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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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此同时，入夜的青山寺却来了几位不是惯常香客的大人物。

　　香火袅袅的大雄宝殿，等在三佛面前的几位男女，面上渐渐显出了不耐烦。

　　已经一个时辰了，整整一个时辰，除了皇帝/某些大手笔的贵客，还没人让他/她等这么久！

　　几人俱是内心愤怒一片，对于连个座儿都没有的待客之道，嘴上却是一个字都不敢抱怨。

　　谁叫他们是来求人的呢。

　　这个时辰，青山寺本是不接见外客的，只怪在皇家寺庙的身份摆在那，御空大师既接了这一寺主持之职，自然脸面还是要顾及几分的。但，这佛门规矩的难还是要刁的。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久等。”御空主持完晚课，在两个小沙弥的跟随下姗姗来迟。

　　见人终于出现，几人没工夫再怨，俱是喜悦上脸。

　　“大师，我们来这的缘由，您身边的小师傅应该与您说明了吧。”

　　莲花灯下映衬的俊美佛颜微微一冷。

　　这些年来国内不知怎么了，时有妖孽鬼怪出没，本就所修之道有异的佛道两家也因此事更加对立。光说洛京，道观就新修了不下十座，能够道得出名字的所谓“仙人下凡”的道长也有好几个，其中有真有假，不去多言。而佛家这边——

　　御空自己从成年起，便可识妖精鬼怪，且不借助寺内供奉百年的法器，仅用经文便可降服那些作恶妖孽，倒是应了百姓那句“在世佛姿佛颜”。这事对于不迷信的百姓可谓神叨，对于信佛信道的那就是神赐。为避免佛门混杂多是非，他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只对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虔诚香客相帮一二。

　　而眼前这几位，御空冷眸一一扫过去，丽丰布庄的王家主、礼部侍郎之母郭老夫人以及禄王李志，都是鲜少踏进佛门的人物。

　　“三位施主的家人生病，自是该去请大夫，我佛门之地不是医馆，来贫僧这有何用。”

　　“大师，不是的，”郭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地咳嗽一声，“老朽请过宫里相熟的御医、城里医馆顶尖的圣手，皆无济于事。而后因老朽信道，见我儿病得古怪，近年来城中亦偶有怪事，便去白云观请了玄阳道长来府上做法，可…毫无效果。听闻大师乃镇妖高僧，便约了同样情况的王家主和禄王前来，望大师救我儿一命！”

　　哟，原来是那道家无能才想到我们佛家啊。御空身边的两个小和尚撇撇嘴，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郭老夫人身边的利嘴丫鬟被气得不轻，不会看眼色的她正准备狐假虎威，就被自家老夫人狠狠一瞪，才不服气老实下来。

　　御空看在眼里微微皱眉，他本就不愿打这场面话，只略有严厉地扫过身旁两个小和尚，吩咐他们去取自己的袈裟和斗笠。

　　“随贫僧来。”同时，将几人请去了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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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空在瓜果满盘的供台前盘腿而坐，直接询问起几人府中之事：“三位说一说，家中人最近吃了什么？做了些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三位以眼神相顾一二，将这些时日来了解到的都一一道来，在说到去过那两大妓馆时还尴尬且着重的停了停。

　　“看来各位都明白，为何不在通报我寺中弟子时便道明。”御空声音平淡，“采春馆”、“莳花院”两家勾栏院的名字在他脑中一过，“这两家妓馆中有何特别之事？”

　　话落，便见禄王——这位时不时也要逛个官家妓馆的实权王爷虚咳两声，说起从友人间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这两家前些日子新来了两位姑娘颇受欢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看上了眼，常去光顾。但我想不明白，去的客人如此之多，怎么单单我们几家出了事？这病似花柳却不是花柳……”

　　是以，这如何好一来就明说？他这张老脸。

　　御空无视禄王李志的尴尬：“说具体点，她们从何而来？贫僧也想知道为何只你们出了事。”

　　“她们据说是……”几人你说我补充，将能知道的事都细细道出。

　　御空耐心听完，短暂沉默后起身：“果然。”

　　而这时，两个去拿行装的小和尚也刚好回来。他走向前殿，接过袈裟和斗笠，望着殿外刚串起的细密雨帘，道：“三位，随贫僧先去禄王府上一趟。”

　　*

　　凤锦阁内，锦娘在一片哄声中总算拖够时间，她将纱帘好心牵起，往挂钩上一挂，露出里面她近几年来十分满意、百分满意、乃至万分满意的姑娘，一脸风情万种的笑透着期待。

　　这可是她花了二千两白银夺来的！够缴纳她凤锦阁整六年税费的高价啊，如此绝色货，不赚个盆满对得起她白花花的银子吗！

　　她摇着团扇，瞧着正中央慵懒躺着的摇钱树，呵呵发笑，她今儿好不容易把秦爷给请来了，瞄一眼那楼上位置最佳的雅座，让这位掏钱，她可是势在必得的。

　　榻上的霜七撑起身，对于这只在话本里偶尔提过的青楼盛景好奇多于厌恶。人间八年她俱是在一群和尚的视线下度过，而以前以仙身下凡来玩时也有师兄弟守着跟着，对于这人间她真的算不上了解，更何况勾栏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将手里的笛子往空中一抛，笛子听话的转了几转后落回她手中，霜七勾唇一笑，坠着红穗子的那端正正指向二楼秦守泽的方向。

　　“哟，我的姑娘哟。”锦娘低呼一声，将手中的团扇往笛子前一挡，妩媚的眼一个劲儿示意：快给我收回去，胆子别那么大！

　　倭国来的女人到底见识短浅，胆大的不知天高地厚！好在这霜七一张脸蛋一副身段够看。锦娘看人安分了，手一挥示意住局再次开始。

　　底下敲锣的龟公领命，铜锣重重一响：“住—局—礼—启！”

　　按着锦娘的交代，这按规矩她需要自己喊底价。自有想法的霜七神采奕奕，将周遭扫了一圈，暗暗估摸了一把众位风流客的财力，不嫌事大的将锦娘示意的底价整整提高了一倍。

　　她兴的那矫揉造作：“各位大人、老爷、公子，霜七初来乍到，哀落风尘，今日住局，仅以这一千两起底，望往后凤锦阁的日子能富贵荣华，请各位爷惜兮怜兮。”

　　话音一落，锦娘笑着的脸黑了：这不可控的娘们，硬生生的给老娘减少了三分之一的喊价空间啊。

　　好在，这一千两底价，对于真正财大气粗的权贵，是犯不着计较的。这不，二楼正正中中的雅间中，不耐压轴那套把戏的秦爷早早开口，一来就是两千两白银，却没想立刻被人打脸。

　　“五千两。”跟着应价的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

　　霜七还来不及细看这喊价的第一人，就被紧跟的第二人引去了视线，手里的笛子用力一捏，特意打扮后更是娇艳的脸面向那人勾唇一笑。

　　这人，有那么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