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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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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小院里,霜七拉着御空难得安静的吃了午饭。待御空收拾碗筷时,心里略有不安的霜七等来了通报的念空。
“念空,人都走了?”
“七姐姐,高府众位施主与师父用过晚膳就离寺了,”念空点头,仗着高一截抢了御空收拾的碗筷,“这会儿已在下山路上了。”回答间神色愉悦,想来也是很不喜那高府一家。
安下心来。霜七挥挥手,就地侧卧在铺了旧褥子的石阶上,眼一闭,懒洋洋晒起太阳来。
那高文浩与沈玉兰……倒是相安无事。
念空见了八年霜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模样,一手托盘一手拉了御空,习以为常的就要离开。而御空到底见不惯霜七这般过于随意,皱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在注意到她素白襦裙下的几点暗红时,愣是将话吞了回去。
那是……七姐姐怎么还留着!
这一明显的情绪,原本不算细心的念空也终是注意到那本不该出现的颜色了。他看看小师弟羞愤的小脸,又瞧瞧感觉到气氛不对睁眼的霜七,立时也懂了。
“七姐姐,你怎么拿这…东西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真…”虽照顾霜七起居八年,但念空毕竟长在这和尚庙,懂这女儿家的私密事毕竟不自在。
“是你们说这污血之事不能经你们和尚之手,我一个娇弱女子洗不干净,你们又总闹着节俭、节俭,”霜七撑起身,瞄一眼那暗红,理所当然道,“我只有废物利用啊。”
总归一个字,还不是七姐姐你“懒”。念空默默顶回一句,不说什么反正也说不过,拉上小师弟走人。
……
接下来的日子本是相安无事,霜七以为高府不会再和柳七娘有所牵扯了,却不想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
二月十九,正逢观世音诞辰,青山寺好不热闹,不论商贾妻女还是贵胄子弟都一股脑儿涌了进来,平日清幽的寺内甚是喧闹。
寺里养着个高府弃妾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至多不过是在权贵子弟的酒色风流中被当做几回可有可无的荤.话笑谈,又因着霜七不能进前殿的身份,没些能耐的人更是不知道这佛门中还能神鬼不觉的养个年轻女子。
霜七呢,则非常讨厌这类香火旺盛的日子。躲着所有人,麻烦又不自由。从前在天上,她可是来去自如,只有别人避她的份,可没她躲别人的理。
“弟妹好兴致。”
院子里,正打着融雪的树枝发脾气的人,不爽的抬眼,看向那堂而皇之推门而入的男人。
他怎么进来的?
“高文浩,霜七可当不得你这声‘弟妹’。”
“弟妹谦虚了,你毕竟是我堂哥生前宠妾,有何当不得的。”高文浩一身墨绿襕袍,手摇折扇轻佻的扫完四周,含着些许轻蔑的桃花眼转回霜七玲珑曼妙的身姿上。
“你来干什么,别弯弯绕绕的,有话直说。”面对高文浩,一个父亲仕途没落只得借住高太尉府中的伪主子,前些日子无聊略略了解过的霜七并没有那个心思与之周旋。
高文浩一愣,手中刚收起的折扇落在一旁的石桌上。怪爷我瞧走了眼,以为是个软弱娇娇,却原是个烈性子。不过,也更有味道嘛。心中品玩一番,收了眼中轻视的高公子索性提摆坐下,一点不掩饰心思的直勾勾盯着霜七成熟漂亮的脸蛋儿。
二十有五的曼妙身姿,再加之早尝过床笫间那个中滋味,比起府里那些青涩小丫鬟以及快腻了的沈玉兰,眼前这一个,倒是在青灯古佛间养得别有韵味。高文浩越想越心痒难耐,说出的话很是直白:“弟妹常伴这古佛青灯,身子就不觉孤寂空虚?不想念那床笫间的欢愉?”
霜七瞧着眼前这色中饿鬼,淡定的走上前,袖衫扫上他被酒色亏损了不少的俊脸:“这寺里多得是纯阳正气的男人,我若有那心思难道会舍近求远要你?呵呵,好笑!”
“你!”见霜七言语间比他还放肆,没见过柳七娘曾经模样的高文浩以为他那短命堂哥就喜欢这等口无遮拦的女子,心道怪不得会被高府赶了出来。
当年沈玉兰的伎俩他并不知晓。
这样想着,便只觉这贱.人着实不堪,还不如烟花巷那些笑脸相迎的女人,至少花钱买了快活。可他现下又心心念念柳七娘这副皮囊,加之那日的素白背影自己基本确定就是她……无论如何,这贱.女必须搞到手。
高文浩自诩风月老手,但这女人软硬不吃,倒是有些棘手…暗暗思索一番,决定了什么,起了身。
霜七以为他要强来,正琢磨着如何应对、恼着那些和尚何时才会发现这后院闯进了外人,对方却出他所料地丢下一个来日方长的眼色,走了。
这就走了?霜七抹掉眼前嫩枝上将落未落的融雪,盯着空荡的院门,眯眼,一手心的冰凉湿润顺着手腕进了里衣。
高文浩,是个麻烦。
日落时分,只剩三三两两的香客终于告别守门的扫叶僧下山去。晚钟响起,佛音萦绕,隐在后殿的特质白檀香也袅袅升起,为观音诞辰而特增的早晚课临近尾声。
念经声渐止,御空敲木门进霜七的院子请人去吃饭。
念空师兄今日忙观音娘娘诞辰还在收拾前殿走不开,这七姐姐起居的事自然落到年龄小琐事少的他头上。这晚膳也是特增的,近来越来越冷,霜七姐姐是女子,这身子自然着不住,必须得增补一些必要的热食。
“七姐姐,晚膳时…”并不舒心的声音在看到霜七的睡颜时戛然而止。御空捻眉,这样也能睡着。
他的步子迈过去,没有刻意放轻也没有故意加重。十三岁的少年僧人在这柔和漂亮的侧颜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不受控制的舒了眉。
醒时过于鲜活张扬的脸,此时倒是一片柔和素净,倒很像师父手里那串白檀木,清香怡人。
静静看了一会儿,御空默念句经文,对方才不该有的心思自悔过,后退两步,重新开口唤。
“该起了,七姐姐。晚膳时间到,念空师兄让御空来请你。”
翻了个身,那篇素净褪掉,霜七恹恹睁眼,见是小御空,抵在喉咙间的情绪压了回去,眉眼唇角染上艳丽的颜色,又是那个鲜活不拘的霜七。
“哟,今天这么乖,亲自来叫我?”
“念空师兄忙着诞辰后续,七姐姐一睡又不知个时日,自然得御空前来请。”御空慢声道着,透着一丝担忧的情绪。略仰头,到底忽略不掉她右肩上那块水迹,想是融雪所致,忍不住道了句:“今天虽暖和了些,到底是冬天,还没入春,七姐姐睡觉还是分一分时间地点。”
“无碍,若是真病了,有你照顾姐姐不是?”霜七仗着个高勾了御空颈项上的佛珠,笑盈盈走了人。
风吹过,轻巧的檀木珠扫过嘴角鼻尖留下的香味混着女儿香散去,小和尚从不合时宜的愣神中回过神来,懊恼的向远去的身影追去。
又被调.戏了。
*
斋堂内。
“悟念师傅,”刚喝下一口青菜汤的霜七开口留下闻声回头的悟念,“我有事与你说。”
来这破规喝口汤水的悟念点头,让身旁的悟尽先回去:“师弟,棋局延后半时辰,我与霜七施主谈完话再找你。”
悟尽略显不善的看一眼霜七,微微颔首,领了徒弟御空转身离去。
霜七迅速喝完碗里的汤,用衣袖沾了沾嘴角,提摆起身,走向等在门口的悟念大师。
“走吧,去你禅室说。”她捻眉,掩去风情慵懒,多了几分正经严肃。
……
禅室内,默默听完高文浩擅闯寺中后院之事的悟念主持肃眉许久,盯着香炉升起袅袅檀香的眼终是眨了眨,合十说到:“高府有如此作为之人实乃高家不幸。阿弥陀佛,霜七施主,今日之事乃我寺弟子看管不善,老衲身为一寺住持难辞其咎,让施主受惊,是我寺中之过。”
“大师,我告诉你高文浩之事不是听你道歉。我知道,今日香客数量很多,念空他们没工夫注意我这里,这才叫人趁机闯入。比起道歉,我更希望大师看好你们和尚的家门,别再放什么乱七八糟的牲畜进来丢你佛门的脸!”
知道霜七受惊,但对那“牲畜”的称呼到底有些不认同,虽说高文浩那人确实小人非君子。
“霜七施主,口下留德,无论高文浩德行如何,都莫要辱了自己的品行。”
哼,“大师还是想想霜七往后该怎么过才对得起高太尉的托付。”霜七翻了个白眼,成天吃斋念佛竟也逃不过迂腐,真真是够了,既然免不了俗就不要讲这干净的理。
指尖绕着发尾,霜七突然联想到御空,这位本就刻板正经,若是以后长大了还变本加厉,那她以后就得和一个朽木朝夕相处了?!
这都还没到手呢,你倒想得长远。
霜七又自我打击加嘲讽了一番,悟念再次开口。
“老衲愚钝了,霜七施主的安危乃本寺责任,从明日起,老衲会加强后殿后院的看守,所有香客未经允许不会再进去打扰你。”
见霜七这几年来在寺中活得越发随性也越发通透,顾及高府的悟念也不再说无意义的话,只是更郑重承诺了他寺中责任。
佛祖,弟子参了四十余载的禅,终是不够亦无法通透。
*
子时,高府月黑风高,曲折的回廊灯火晦暗,那尽头的管家卧房里,油灯暧昧。
温软床榻之上,半垂帘幕之中,高文浩衣衫半敞露着还算精壮的胸膛,抱着怀中女人,闭眼享受事.后余温。
“哥哥,时日尚早,再给香儿一回……少夫人去佛堂陪老夫人念经守夜了,香儿…嗯…不用守着她,天明了去端个早饭便好了呢。”
“嗯~是吗?”手里的力道加重,高文浩的心思却放到了青山寺里的霜七身上。
他享受此时挽香娇滴滴的叫他哥哥,更期待七娘那贱.妇娇弱又屈辱叫自己哥哥的模样,哈哈哈哈!
高文浩幻想得美好,更馋得厉害,身体也热了起来,却没有再碰挽香的兴致。
见高文浩没有动作,被玩.弄已有三月的挽香自认为摸清了这位高少爷的性子,以为他在想少夫人,毕竟他和少夫人偷偷摸摸了一年有余都没腻味。挽香从当初的被迫抵抗到此时的享受沉沦,从小与她家小姐一同金枝玉叶长大,又陪嫁进了高家,被当做半个小姐在富裕环境中长大造就了她想要更多的野心,对“少夫人”这三个字,眼里不觉出现了妒意与恨意。
高文浩样貌不错,虽说风流、到底年轻有些头脑,在高府也站得住脚说得上话。要说当初被迫,挽香也不能免俗的倾了心。
她想要独占他,用她的身子用她的心,她甚至想要嫁给他。可是,可是……
挽香闭了眼,乖乖退出温暖的怀抱,穿衣起身。
“香儿知道文浩少爷累了,夜深了,奴婢这就回去,您早些休息。”挽香恢复那卑微清纯的丫鬟模样,软糯的声音尽是小心翼翼,仿佛床笫间的娇弱风情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的。
高文浩挥挥手让她离开,没抬的眼皮显示着他的漫不经心,对挽香姿态故作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