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38、我的女孩

　　“阿娘，雪沿她前天晚上还很黏我，昨晚却很怕我，根本不让我碰，这是怎么了？”在大厅吃饭的时候，竹没有办法，只得向夫人求助。

　　夫人叹了口气，讲道：“昨天你爹去看雪沿，吓到她了。”

　　竹冷冷地盯着将军，沉声问道：“阿爹你做了什么？”

　　“我这不是想帮你嘛竹儿，看你那么辛苦，”将军一边露出乖巧的微笑，一边拉了拉身旁的夫人，低声说道：“夫人，等下竹儿打我你拦着点啊。”

　　夫人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竹死死地盯着将军，他脸上还保持着微笑，跟竹僵持了一会，理直气壮地讲道：

　　“我也没干什么啊！不就说了句不该说的嘛！”

　　竹继续盯着将军，他终于头冒冷汗，小声交代了：“我就说了句，‘雪沿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竹儿就要移情别恋，再也不要你了’……”

　　合着那句“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就是这里来的？好极了，他哄了那么久，一句话就给败光了，好极了，真真好极了。

　　“阿爹，你准备好去死了吗？”竹冷笑着，两手的魔焰已经就位。

　　“音书救我！”将军赶忙去拉音书。

　　“将军爱莫能助啊！”音书一溜烟地跑开了。

　　“竹儿，你，你怎么能打你亲爹呢？”竹一掌魔焰甩了过去，将军一边闪一边说着话，“你爹我昨天已经被你娘揍过了，我知错了！别打了行吗？”

　　又一掌魔焰飞过，“嘭”的一声，刚刚将军坐的椅子裂开了。

　　“竹儿，我好歹也是个刚好的病人啊，你怎么能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下这么重的手？”

　　将军不停地说着，竹压根不想搭理他，追着他满大厅打。整个大厅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原本在大厅候着的奴隶们都躲得远远的。

　　“从今往后，不许你去我院子！”该去学馆了，竹只得甩下这一句，愤然离去。

　　“是是是，再也不去了。”

　　到了学馆，竹怒气未消，先生大概是发现了，也不敢让他回答问题。

　　午饭的时候林大哈过来问他在生什么气，竹一把叉中一块肉，狠狠地插了很多下，回道：“这就是我爹。”于是林大哈也不敢跟他说话了。

　　下午魔力训练课，没有人敢挑竹。他自己一个人射箭，一箭射过去，那箭直接射穿箭靶，钉进墙里。那可怜的箭靶直接就裂开了。一旁的先生不敢说话，只是悄悄把物件损坏费记在将军头上。

　　晚上回到家，竹还在气头上，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也不搭理将军的道歉，转身便回了院里。院子里有一股清新的香气，好像有人来过。

　　“雪沿？”竹到桌子底下去找她，可是她不在。是她那个阿辉来了，把她带走了吗？

　　竹正想进里屋再找找，突然一大簇花出现在眼前，伴随着雪沿的声音：“锵锵！”

　　竹有些意外，那簇花后面居然真的出现了雪沿的脸，她笑得一脸天真：

　　“阿辉说你是个好人，最近照顾我很辛苦，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给你扎了束花，喜欢吗？”

　　竹愣了愣。雪沿的性子跟昨晚的又不一样，是她那个阿辉来过，然后哄好了？也是，她那个阿辉对她是真心的，哄起来应该很快吧。

　　竹莫名有些失落起来，就在这时，雪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竹回过神来，一看过去，雪沿低着眉，把花收了回去，似乎是有些失落了。竹赶忙把那束花接了过来，笑道：“喜欢的。”

　　是回望花，这是少数他不过敏的花之一。有时候闻到回望花的香气，会感觉有些熟悉，也许是隔离的时候回望花汤喝多了。

　　“嘻嘻，你喜欢就好。”

　　雪沿她又笑了，笑得那么天真无邪，跟以前的她完全不同。

　　以前她在他面前，就没怎么笑过，仅有的那几次，笑得也很标准，让人感觉她好像习惯是那样笑了。可现在的她笑起来很自然，让人感觉很温暖。也许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吧，真像个小孩子呢。

　　竹一边想着，一边瞧着雪沿。她也看着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谨慎和小心。

　　就算是被她家阿辉哄好了，她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啊？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看他，她这是摔坏了脑子性情大变，还是因为还没治好呢？

　　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从麓谷采来的药用上，说不定吃完药，身子完全恢复好了，性子也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竹转身就去药房给她煎药了，在他洗药煎药的时候，雪沿就在一旁看着他，有时候拿起一个草药就问他，他也耐心地回她。

　　药煎好了给她喝，她喝得也很开心，不像平常那样皱眉头。她喝完药，拿起碗就要去洗。竹也不拦她，过了会她把碗拿了回来，放在他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等他夸她。竹摸了摸她的头表示赞许，她笑得很开心。晚上他让她到床上去睡，她点了点头就去床上睡了。

　　真是乖巧听话啊，比以前可爱多了。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竹笑着在地铺上躺下，无意间一个翻身，却发现雪沿裹着被子蹲在他身旁。

　　“竹，我想听睡前故事。”她轻声说着。

　　睡前故事？

　　“以前阿辉都讲的。”见他没理她，她有些委屈了。

　　看来是被她家阿辉宠坏了。

　　竹叹了口气，刚刚还觉得她乖巧听话来着。他无奈地挪了挪位置，雪沿笑得很是开心，一副心愿达成的样子就在他身旁躺下了。

　　“雪沿想听什么故事啊？”他耐心地问着她。

　　“上次那个灵木的我没看懂。”雪沿一边说着，一边蹭着他的枕头。竹真怕她蹭到下面的匕首，伸手去稳住她的头，雪沿愣了愣，随即也伸手去稳住他的头。

　　竹笑了，她这么傻，跟她讲那个故事，她会伤心很久吧，还是改一下那个故事吧。

　　“从前呢，有个灵木之魂，他喜欢跟人亲近。”

　　竹尽量温和地讲了起来，

　　“他呢，擅长使用医术，也救治了很多人，大家都很喜欢他。后来呢，他就变成了一个人，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们生了很多的娃娃，过得很开心。”

　　怕她听不懂，他只得简洁明了地概括了一下。雪沿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听得很认真：

　　“那守护他的灵鸟怎么办呢？它们也到人间居住吗？”

　　原来守护灵木的神兽叫灵鸟啊。

　　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讲道：“没有，那个灵木之魂和他喜欢的人就住在灵木那里，灵鸟守护着他们，他们过得很幸福。”

　　“嗯……真好。”雪沿勾起嘴角笑了，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她闭上眼睛，收回了手，有些知足地睡着了。

　　真是好骗啊。

　　竹笑了，慢慢收回了手。

　　其实不是这样的，那棵灵木和灵鸟最后都被烧死了，所以雪沿，处理完你的事情，尽快回去吧。

　　竹闭上眼安心睡去。早上一睁眼，雪沿就在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看他醒了，笑得很开心：“早安竹。”

　　“早安。”竹轻声应着。

　　起床后，他领着她去洗漱，她果然都不记得了。他只得在一旁指导她。两人洗漱完毕，竹总觉得她傻傻的，还是待在院子里等他回来就好。

　　竹跟她解释了一番，本以为她会黏着他不肯放他走，没想到她很是开心地接受了，甚至还站在院子门口跟他大声告别：“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竹无奈苦笑，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就走了。

　　晚上回到院子，本以为她会乖巧地待在屋子里等他回来，结果进到屋里，却没有她的人影。竹一愣，随即开始到处找她。桌底下，床底下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如果她被那个阿辉带走了，他应该会给他留个话，可是他找不到任何讯息。她也不可能自己离开这个院子，他在院门留了守卫，如果她自己出去一定会被拦下的。她现在一定是在院子里，可她去哪了？

　　竹有些急躁起来，她现在这么傻，该不会是在院子里走着走着突然崴了脚？又或者是寒疾发作了缩在哪个角落里？

　　“雪沿雪沿！”

　　竹大声地喊了起来，开始满院子里找她。竹林里没有，亭子里没有，院子里各个犄角旮旯都没有，竹有些慌了，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了，突然就一眼看到了池塘。

　　难道是掉池塘了？

　　一想到她掉进池塘了，竹赶紧脱了外袍往池塘里跳，刚跳进去，扑通一声，身旁突然就响起了扑腾声。

　　竹看过去，雪沿正喘着气，全身都湿了，浑身冷得在发抖，一看见他，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要来抱他。她这个样子，竹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她，只得一把捞起她，带她上了岸。

　　到了屋里，竹一把拽过毛巾，狠狠地揉着雪沿的头。她要不是现在这个傻样，他肯定要狠狠地教育她一顿，可她现在这样，他根本就不忍心骂她。他没骂她，她反倒先说了起来：

　　“我就想着其它地方容易被发现，所以你一进来，就藏在你的影子空间里。看你跳池塘了，就想跟你一起跳嘛……”

　　听她委屈的语气，好像她没做错什么，是他在无理取闹乱发脾气。竹气极了，一把捏住她的脸，就要冲她发脾气，可看她浑身冷得发抖，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以后不许这样。”缓了缓神，竹只说出了这一句。

　　“知道了。”雪沿小声应着，鼓起两个腮帮子，“我能藏进竹的影子空间，说明我们有相像的地方，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不是这个问题。

　　竹耐着性子回她：“我生气是因为你不见了，我很担心，到处在找你，结果你是故意藏起来的，所以我不高兴了，知道了吗？”

　　“对不起啊。”

　　雪沿低下头，感觉再说下去她就要哭了，竹只得哄道：“好啦好啦，你没事就好啦。”

　　“竹儿，刚刚怎么了？”

　　竹抬头一看，原来是素节夫人来了。他还有些气，就把雪沿交给夫人，自己去泡了个热澡冷静一下。

　　她现在就是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孩，他跟她计较，迟早得被她气死。

　　竹叹了口气。

　　何必呢？等她病好了，再找她算账吧。

　　这样想着，竹心情好了些。洗完澡回去看雪沿，一看到她一脸委屈地坐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硬是一晚上没跟她说话。

　　“竹，你还在生气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雪沿又裹着被子来地铺找他，她垂着头，耷拉着耳朵，好像很是委屈。

　　“没有。”竹随口应了一声，翻过身去不看她。

　　说“没有”是骗人的，他满院子找她，喊了那么多句，全家的人都知道他在找她了，结果她只是藏起来在逗他玩。

　　“对不起”。雪沿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再不说话了。

　　竹不想理她，约莫着她离开了，这才翻过身去，结果她还裹着被子杵在那。看她杵在那，眼眶都红了，好像因为他不理她，委屈得又要哭了，竹的气渐渐消了。

　　为什么要跟她置气呢？她现在生着病，心智完全就是个三岁小孩，他作为一个医师，到底还是要多体谅一点，这才是个合格的医师不是吗？

　　竹笑了笑，试着柔声讲道：

　　“雪沿，我真的不生气了，你快回床上睡吧，地上冷，小心着凉。”

　　听到他不生气了，雪沿头也不垂着了，耳朵也不耷拉着了，整个人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她笑得很是开心：“那我可以睡你旁边吗？”

　　说不可以吧，那就是他还在气头上，说可以吧怎么感觉有种罪孽感。

　　“你想睡哪就睡哪吧。”竹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雪沿很是欢喜地在他旁边躺下，而后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轻声问道：“竹，今晚还有睡前故事吗？”

　　竹伸手去捏她的脸：“没有。”合着跟他道歉就是为了听睡前故事？

　　“可我想听。”雪沿有些委屈。

　　“找阿辉去。”

　　“阿辉不在嘛，只有你了。”

　　雪沿嘟囔着，用她那宝蓝色的眼睛眨呀眨，竹真的受不了她用那样的表情看他，感觉他不跟她讲她就要哭，他只得认输：

　　“好好好，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