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39、花开时节

　　雪沿立马往他这边凑了凑，竖起了两只耳朵，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竹本来没什么故事好讲，一看她这样，只得厚着脸皮想了想，最后给她讲起了他的往事。

　　他出生得晚，在他出生之前，青阳少主的位置都空着，那时候夫人一直没有怀上孩子，长老们都很着急，就要从几个堂哥里挑选少主了，谁知道后来夫人怀孕了，他也顺利出生了，少主也就落到了他头上。

　　因为这个，自他记事起，夫人和将军就严格要求他。他从小就要比其它人更努力。无论是鞭法，剑法，箭术，格斗，医学，他都必须学得比同龄人出色，不仅如此，还要超过所有比他年长的堂兄，他必须成为这一辈中的佼佼者，才能担得起“少主”的身份。

　　竹怕说得太沉重她听不懂，于是转而给她讲一些小时候的糗事。

　　他跟她讲他以前练鞭法的时候，曾经抽到自己，把自己绊倒了；跟她讲一开始他晨跑跑得很慢，老是被堂兄们笑话；还跟她讲他从小就对花过敏，总是因为这个被其它人嘲笑，不过他现在吃的药多了，过敏起来也没那么严重了。

　　他把这些故事的主人换成别人，像讲别人的故事那样讲着。雪沿听着听着，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好像是在安慰他，然后闭上眼就睡去了。

　　竹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给她整了整被子，而后也躺下睡觉了。

　　隔天清晨一睁眼，雪沿又在看他：“早安竹！”她喊得很开心。

　　“早安雪沿。”竹也尽量回得很开心。

　　起床后，竹又带着雪沿去洗漱，她很快就洗漱完了，还往他这探了探头。竹摸了摸她的头作为奖励，她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出院子前，竹又摸了摸她的头，特地嘱咐道：“乖乖待在里屋不要出来，也不要再玩捉迷藏了，好吗？”

　　“好！”

　　雪沿应得很大声，笑得很灿烂。

　　真像个小孩子，要是一直这么可爱就好了。

　　竹笑了，转身离开。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就坐在椅子上，一看见他就扑了过来：

　　“欢迎回来！”

　　竹轻轻回抱她，她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就跑开了。竹笑了，继续去药房给她煎药，她不知何时就到旁边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东西。

　　“竹你看！我用雪花捏的你，像吗像吗？”雪沿很是开心地说着，“我捏了好多个，就这个最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竹接过一看，这个人捏的真是面目全非啊，完全没有他的飒爽英姿，却还是不忍心打击她，只道：“像，真好看。”

　　雪沿笑得极其开心，好像所有的幸福都在此刻一样。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药煎好了，竹把药倒进碗里端给她。她接过药，一口一口地喝完了，喝完就去洗碗了，竹就待在屋里看起了医书。等他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正双手托腮看着他，就像侍卫考核赛前，等他解释灵魂一事的时候。

　　难道是好了？

　　竹还没开口问，她便开口了：“竹，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她要是好了，怎么可能用这么撒娇的口气跟他说话？

　　竹摇了摇头，笑道：“不行，晚上是学习时间。”

　　雪沿鼓起了腮帮子，扭头不看他，好像是生气了。竹无奈苦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继续看他的医书。

　　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就被人抱住了。竹转头看去，原来是雪沿。她抱着他，头靠着他的头，也在瞧那医书。

　　“雪沿看得懂吗？”

　　竹问了一声，她却不理他，只是突然指着书上的一副草药图，讲道：“这个，应该是四瓣才对。”

　　竹一愣，随即看了过去，确实是画少了一瓣。她居然真的会一点药理，他还以为她只会用灵力治人呢。竹再抬头去看她，她也不理他，伸手就翻页。

　　竹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要看书了？她是太无聊了，所以想跟他一起看书吗？

　　“雪沿要是想看书的话，自己去拿一本看好不好？”

　　竹感觉被她这么抱着不太好，可她抱得越发紧了，任他怎么哄都不松手。竹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她抱着，继续看他的医书。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一晚上的书。

　　晚上睡觉，雪沿仿佛是习惯了，又裹着被窝躺在他身旁，要他讲睡前故事。于是竹又给她讲了讲他小时候的事情，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竹给她理了理被子，而后也安心入睡了。

　　后面的几天，每天起床雪沿都跟他道“早安”，在他回院子的时候扑到他身上，跟他说“欢迎回来”，每天晚上陪他看书，睡觉的时候赖在他身旁要他讲睡前故事。

　　有时候竹会觉得，现在的雪沿比之前的要可爱得多，开心得多。每天晚上给她喝药的时候他就会想，哪一天以前的雪沿回来了，想起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想。那个时候她的反应，应该也会很有趣吧。

　　看雪沿喝了几天药，性格沉稳得多，不像之前那样调皮贪玩了，竹就想带她出去走走。正巧吃饭的时候，夫人说等他看诊的人积了很多，挂诊都挂了很多天了，于是竹就带她去了医馆。

　　一路上他牵着她慢慢走着，她不吵也不闹，特别地乖巧。快到医馆门口的时候，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路走来，他还真怕她突然吵闹起来，出什么岔子呢。竹看向医馆门口，突然又有些苦恼起来。

　　天啊，为什么有的人被拒绝了还越挫越勇啊？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她们啊？

　　看着那些不知道纠缠了他多久的姑娘，竹真的是郁闷极了。

　　雪沿突然就握紧了他的手，竹转头去看她，她看着他，好像有些担心他。竹看着她，突然就有了主意。他让她站在原地等他，转身跑到医馆侧门旁，张开双手喊道：

　　“雪沿，来！”

　　雪沿愣了愣，好像没懂他的意思，于是竹晃了晃手，她好像终于明白了，朝他飞奔而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差点把他扑倒。身旁果然有人哭着跑开了。

　　啊，又解决了几个烦人的姑娘。

　　竹计谋得逞，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摸了摸雪沿的头。就在这时，雪沿突然解下她的面具，要他帮她拿。

　　“雪沿，街上不能摘面具的。”

　　他反手就要给她戴上，她却踮起脚尖凑近了，好像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竹微微弯腰侧耳，她却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竹一怔，只感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唇，而后眼里就全是她的笑脸。

　　她笑得很是开心，就像是久久不开的花苞突然绽放了一样，那么绚烂，那么光彩夺目。竹看得有些痴了，她却把头埋进他怀里，向往日那样蹭了蹭，而后就把面具戴上了。

　　脸不能控制地烫了起来，竹赶紧捂住脸，拉着她走进医馆。然而坐在看诊的位置上，满脑子还都是雪沿刚刚的笑脸，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竹只得放下手中的笔，转身进了里屋，讲道：

　　“阿娘，我今晚没办法看诊了。”

　　“知道了知道了，回家享受爱情去吧。”

　　夫人说得很是开心，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竹的脸瞬间又烫了起来，他一把捂住脸，出去拉着雪沿就走。雪沿却什么事都没有，偶尔还甩甩手，好像很是开心。

　　到了院里，竹让她在屋子里等他，他去泡一个热澡冷静一下，结果脑子里还是全是她。

　　该死，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究竟是怎么了？

　　竹想不明白，又多泡了一会。

　　等他回到屋里，雪沿已经点起了灯，坐在椅子上看书了。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看了过来，一对上她的目光，心就跳得直快。竹实在是受不了，只得转身去药房给她煎药。药煎好了端到她面前，竹也不敢看她，只是往她跟前一放，然后就翻书看了起来。

　　然而，今天的书怎么看都看不进去，他一抬头，雪沿就坐在对面看书，完全不受刚刚事情的影响。她一看过来，竹就又想起刚刚的吻和笑脸，脸瞬间又烫了起来。

　　以前他嘴对嘴给她输魔力也不会这样啊，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雪沿啊，你能不能去那边看书啊？”竹捂着脸，随手指了个地方，他现在头脑乱糟糟的，只要她不在跟前就行。

　　雪沿乖巧地收起书就过去了。

　　还是不行，脑子里还是她。

　　“雪沿，再往那边去一点。”

　　结果他连连让她挪了好几个地方，都挪到院子里面了，她的模样还是萦绕在脑海，这根本就跟在不在眼前没有关系！

　　“竹，”雪沿开口了，“你今晚好奇怪，是生病了吗？”她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雪沿，你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吗？”竹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知道她肯定是不清楚的，她根本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可是一个小孩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她是好了装作没好在耍他吗？

　　“嗯？不是过家家吗？”

　　雪沿她又笑了，又是这种笑容，这种天真无邪、幸福洋溢的笑脸，竹受不了了，赶紧捂住脸，可脸还是烫得厉害。

　　“竹演的是阿爹，我演的是阿娘，以前阿爹张开手喊阿娘，阿娘就是这样做的呀。”

　　原来在现在的雪沿心里，这只是在过家家啊……

　　竹突然有些懂了，怪不得她没什么反应，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竹正有些释然，突然反应过来，她一个灵木的魂魄，哪来的阿爹阿娘？

　　“而且阿娘说了，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要经常吻他，不然他感觉不到的。”

　　雪沿还在说着话，竹愣了愣，她说得很自然，笑得也很天真无邪，看上去不像是在骗他。可是……

　　“雪沿，你喜欢我？”

　　竹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他对她的好都是装的啊，她明明也知道。

　　雪沿“嗯”了两声，笑得很是开心。看她又笑了，竹赶忙捂住脸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因为你对我好啊。”

　　听到这个回答，竹心凉了一半，她果然是谁对她好就喜欢谁啊。竹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你家阿辉呢？”

　　本以为她会说“喜欢”，没想到她愣了愣，过了会才轻声回道：“阿辉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嗯？竹有些好奇，继续追问道：“你不喜欢阿辉吗？”

　　雪沿想了想，突然摇起了头：“不喜欢。”

　　竹有些难以置信，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雪沿低下头，过了会才轻声说道：

　　“阿娘说，爱情是不牢固的。喜欢竹的话，反正迟早都要分开的，表达一下也没有关系。但是阿辉，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雪沿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好像以前的她，可是说完的那一刻，又像个天真的孩子那样笑了起来，很是开心和自然。

　　竹突然有些难受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低头去看书。可他一直想着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根本就看不进去。

　　过了一会，竹抬起头去，雪沿坐在他对面，正低头看着书，抿着嘴唇，好像在认真思考什么的样子。仿佛是注意到他在看她，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是要睡了吗？我还没看完，等我一下哦。”

　　她一笑，竹就又想起街上的事情。他真的没办法再待在她身边了，再待在她身边，恐怕他就会因为心跳过快直接去世。于是他把书合上，撇下“我先去睡了”，而后快速地拐进里屋打地铺睡觉。

　　雪沿没有理他，只是继续看她的书，过了会，竹听见她往里走的声音，赶忙闭上眼装睡。她在他身旁停留了一会，轻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就回床上睡了。

　　因为她睡觉的时候被子总是盖不好，竹有些不放心，约莫着她睡着了，去床边看了看她，给她整了整被子，而后才回地铺上睡觉。

　　隔天早上醒来，雪沿居然没有跟他说早安。他起床去看她，她还在睡着。等她这次睡醒，以前那个雪沿，估计就要回来了吧。居然有点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