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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再见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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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愣了愣，她是应该先回答问题，还是先跟焕霞过去呢？
“快走吧。”
焕霞又催促了一声，她看上去很是着急，还是先跟她过去吧。
“窗豆，那我先过去了。”
临有些抱歉，跟窗豆说了一声。窗豆侧卧着，轻声说了句“去吧”，便没再说话了。
临转身跟焕霞走了，心里却还想着窗豆，看她那样子，应该是不高兴了，这是为什么呢？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吗？还有，半夜三更的，竹为什么找她？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是她哪里表现得不像人，被他发现了吗？
临还没理明白，就听见焕霞说道：“少主，人带到了。”看焕霞跪了下去，临赶忙跟着跪了下去。
“嗯，你先下去吧。”
竹说完话，焕霞应了一声，站起来便退下了。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等焕霞走远了，竹开口问临。
临站了起来，仍旧低着头，扮好奴隶的角色。临自以为做得挺好的，却听见竹笑了一声，讲道：“这么乖了啊……好啦别演了，不是跟你说过家里没规矩的吗？”
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临满脑子都只有“骗子”两个字。
没规矩？要不是焕霞跟她说，她早就犯错然后被罚了吧。
想到这，临微微蹙眉，没搭理他。
“我没骗你啊。”
竹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慢解释着，
“主宅这边的奴隶都是战俘，为了安抚他们，让他们在这里住得顺心，不再想着叛逃和造反，所以对他们比较宽容，规矩也不多。不过有客人来的时候，还是得守些规矩，装装样子。”
那还不是有规矩吗，骗子！
临有些气，横下心来不理他。两人静了半晌，谁也不说话，临想早点回去，只得开口问道：“少主找我有事吗？要是没事，雪沿就退下了。”
见竹没有回应，临抬头一看，他正看着一盏灯笼，若有所思，大概是注意道她的目光，他抬头看了过来，笑道：“看吧，不理我终究不行。好啦，过来看灯笼吧。”
临走了过去，看了灯笼一眼，问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看灯笼？”
竹点了点头。
“这灯不是你买的吗？已经看过了啊……”
说着说着，临皱起了眉头，他今晚怎么回事，一开始不肯教她后来又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喊她来看灯？怕不是傻了吧？
临正想着，竹突然傻笑起来，讲道：
“我看你眉头皱得不行，怕不是觉得我傻了吧？这盏灯是流岩送的啦，跟我买的那盏很像吧。”
流岩？听上去好耳熟，宴会上，将军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
“可惜送错人了。”竹叹了口气，往灯笼里扔了团魔焰，整个灯笼慢慢绿了起来。
“把灯笼挂门口吧。”竹说完话，指了指门外，把灯笼推向临。
临抱起灯笼往外走去，望了望木梁，正想着需要搬把椅子，回头一看，竹已经把椅子搬出来了。临踩上了椅子，踮起脚尖，眼瞧着没什么东西好系住它，一条绿色的绳子就出现了，直接窜上了钩子，把灯笼系在了梁上。
这就是魔力吗？
临回头看了竹一眼，他正看着她。
“系好了就下来啊。”
听到竹的话，临缓过神来，松开手，下了椅子，走到竹旁边。
竹低头看着院里，临也看了过去。灯笼的光照在地面上，一幅图画徐徐展开，画面里，有人正追逐着灯笼，有人正在散步，有人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这是灯笼上绣着的人！不仅是人，连花草和蝴蝶都动了起来！
临惊喜地看向竹，竹的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他只是平淡地说着：
“这是魔力灯笼，若以魔焰作为灯芯，原先绣在灯笼上的东西便会动起来。你再看下去，还有呢。”
临看过去。
一整幅画已经铺展开了，画里的人物突然静止了，一滴金黄色的浓墨落进画面里，整幅画动荡起来，突然就消逝了，而后大片金黄色在地面上炸裂开来，中间开始出现留白，像是有人在持笔书写着一笔一划。最后一笔写成，整个画面突然碎裂，金黄色的光芒消散了。
“看得懂吗？”
临点了点头。
阿辉教过她人间的字，刚刚留白的那几个字她都认得，是“再见到你”。
竹看了过来，尽管脸上笑着，眼眸里却流露出忧伤。临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他已经别过头去，讲道：“我们进屋再说吧。”
说完，他双手微微抬起，灯笼落到他手里，他把灯笼递给了临，搬起椅子就往屋里走。临也跟了进去。临把灯笼放在桌上，回头看竹，他正在用布擦去椅子上的灰尘，擦好之后，将抹布放进木桶里，而后才转过身来。
“坐吧。”
临听话地坐了下去，和竹中间隔着那盏灯笼。竹一边挪着灯笼一边说道：“在讲灯的事情之前，我可以问些问题吗？比如，你的名字？”
灯笼不再挪动，竹就坐在对面，用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看着临，映着淡淡的月光，他的声音像清泉般在整个空间流淌：
“你救了阿爹，于我们家有恩，我本来不该再对你抱有敌意。可你终究是来路不明，我生性多疑，因为这个，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你。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的来历，但至少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这样，我会安心得多。”
临知道竹不信任她，可没想到他会直接告诉她。当初他能模仿阿辉的腔调叫出“临大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是在试探她对青阳氏的诚意，还是真的听不懂雪国话？
大概是看临没有说话，他补充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跟阿爹阿娘说。另外，院里院外我已经设了结界，没有人能进入这个院子，也没有人能听到我们在讲什么。这里，只有你和我。”
临想了想，如果不告诉他，只怕他以后会想办法送走她。
临不想离开青阳氏，一来素节夫人是她的故人，留在这里她感觉有些亲切；二来她救过将军，于青阳氏有恩，待在他们家，会比在其它地方安全得多。可是要想留下来，她就需要得到竹的信任。
“我叫临，你可以叫我‘阿临’。”
“临”和“阿临”两个词，临是用雪国话说的。
如果竹听得懂雪国话，他一定会怀疑她跟雪临的关系，可临又不得不告诉他。要是随便编个名字糊弄他，跟“临大人”对不上，只会徒增嫌隙。反正她现在只是个十岁小孩，就算眉目像极了“雪临”，也绝不可能被当作“雪临”抓走，告诉他也无妨。
“‘阿临’……”竹轻轻叫了一声。
临点头肯定了他的读音，他笑了：“那么‘阿临’，寻亲这件事，需要我们帮忙吗？我们青阳氏，是军旅之家，也是国家的情报网。要找人的话，很方便的。”
临摇了摇头：“不用了，阿辉去找了。”
寻亲这件事本就是编的，怎么可能麻烦你们呢？
“‘阿辉’？你的同伴？”
听到竹用雪国话叫着“阿辉”，临回过神来，她一不小心居然把阿辉的名字说出来了！不行，她不能再顺着他的话头了，不然只会泄露更多的信息。
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样的话，就是他出去寻亲，你暂时借住在我们家，对吗？”
他没有怀疑寻亲这件事，反倒是沿着这个去猜想，真是太好了。
临松了口气，讲道：“等我们有了亲人的线索，就会离开的。”
说完这一句，临有些难过。
等阿辉调查完以前的事情，估计她也快魂飞魄散了吧。魂飞魄散了，就再也见不到阿辉，见不到云萤雨烛了……
“现在还没走，不是吗？”
临鼻子一酸，竹大概是以为她在为离开青阳氏而难过，想安慰她吧。
虽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好受多了。她现在还没魂飞魄散，好好享受现在剩下的时光就好。
“对了，今天音书找你了，他问你什么了？”竹大概是想转移话题让她不再想下去，开口问道。
临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打点起精神回道：“也没什么，不过问了一些少主的事情。”
他人似乎还不错，开开玩笑，应该可以吧。
“嗯？”
“音书大人问我，少主在隔离区的时候，有没有勾引良家妇女，杀人放火……”
竹的神色果然一变，他凛声道：“窗外的景色很美，你再多看几眼吧。”
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下一刻就听见竹沉声回道：“等会就看不到了。”
“我开玩笑的，少主不要当真。”临赶忙解释，怎料竹微微一笑：“我也开玩笑呢，把你头拧下来的念头可是半点都没有。”
看着竹那满是杀气的眼神，临露出了讨好的微笑，讲道：“少主，天色已晚，我告辞了。”
临跳下椅子就要走人，然而一句话飘进了耳朵里：“走吧，以后习武也别来找我。”
临立马坐了回去，一脸真挚地看着对面的人，无比诚恳地讲道：“少主，天色尚早，您继续吧。”
竹捂着嘴忍了一会，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临忍住了打他的冲动，赔笑道：“少主，您笑够了吗？”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竹笑得更厉害了，趴在桌子上使劲捶起桌子来。
“青阳竹！”临再也受不了了，笑笑笑，笑他个大头鬼！
“不是，”竹挤出这几个字来，话里也满是笑意，“你让我笑完。”
临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把他痛揍一顿的冲动，耐心地等了会，他终于笑完了。
“没什么，就是整你挺开心的。”
竹开口的第一句，想打他。
“别黑着张脸嘛，趁现在多笑一会，等下可就笑不出来了。”
“是吗？”临浅浅一笑，那一定是他笑着笑着脸抽筋了。
“不闹了，跟你讲灯笼的事。”
竹笑了一下，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戏谑和开心。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临不想再计较他之前捉弄她的事，于是没纠缠下去，只是静下心去听他讲话。
“思瞻哥走的时候，把这盏灯给了我，说是流岩托他送给我的。虽然我跟流岩好久没说话了，可我知道，他要是许愿的话，是绝不会想到我的。”
竹虽然看向她，却好像没有在看什么东西。
“你还不知道吧，祈愿节一共有十二天，第一天和第十二天，称为祈愿日。第一个祈愿日，在年末的倒数第六天，而第二个祈愿日，在新一年的第六天。
人们在祈愿日许愿，用魔力把心愿写进魔力灯笼里。只有愿望在下一个祈愿日之前实现了，才能在祈愿节，把写有愿望的灯笼送人。”
临困惑地歪了下头，竹补充道：
“就是说，有两种情况可以把灯笼送人。一种是年末祈愿日许的愿，在来年祈愿日之前实现了，一种是年初祈愿日许的愿，在年末的祈愿日之前实现了。”
临点了点头，竹望向了灯笼，轻声道：“可能是街上那一见，他把你当作湘儿了吧。真傻，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呢。”
“流岩跟湘儿，关系很好吗？”临轻声问道。
竹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灯笼，缓缓说道：“以前我觉得流岩很讨厌湘儿，现在却觉得不是这样。算了，我跟你讲讲他们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