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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胎儿死腹中 ...

  •   亡国公主犯了死罪,王爷王妃上赶着揽责,看来这妖女有点本事。

      皇帝最后罚了王妃一年俸禄,斥责了季连轻平几句:“下不为例”。

      郝韵来虽说死罪可逃,活罪难免,皇帝看她的眼神复杂,她不懂因何缘故,不像是厌恶她杨朝公主的身份这么简单。

      “安侧妃目无法纪,以下犯上,杖责五十”。

      当即便有两名壮汉将她抬到长凳上,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刑,将杨朝的颜面打的荡然无存。

      郝韵来看着壮汉和他手里的木板,死了便死了吧,到时候她的事迹流传回去,也好叫史官为她记上一笔功德,尽管她不在乎这些虚名。

      果然,他们下手是极重的,郝韵来饱受折磨,身子孱弱,受了二十板便皮开肉绽,晕了过去。

      郝韵来醒来时,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疼,她竟然又活了过来,这次守着她的不是零芳阁里的人,是个没见过的姑娘,她长相普通,穿着也普通,个子不高,看着面善。

      她见郝韵来醒来,赶忙去找人,不一会进来一位大夫,王妃也来了,大夫看了诊,开了一副药方交给侍女去煎药,和王妃说几句话,便退下了。

      王妃替郝韵来理理头发,眉头微微拧起来,欲言又止。

      郝韵来直觉出了大事:“是不是,我时日无多了,王妃但说无妨,如今我也与死人无异,承受的住”。

      王妃摇摇头,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同她说:“你有身孕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郝韵来承受不住。

      登时,眼泪便淌了出来,“什......什么?”约莫是她听错了。

      王妃没有再重复,为她掖好被角:“你安心休养吧”。

      她醒来时看到的姑娘是王妃送来的丫鬟,名唤元霜,本来是俘虏来的杨朝奴隶,因着一手好厨艺,王妃便将她留在身边。

      元霜能言善道,常常说些新鲜事给她解闷,但是郝韵来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像坠入地狱一般生不如死,夜里做梦梦到孩子将她开膛破肚爬了出来,浑身血淋林,长着一张怪物的脸,朝她哂笑,渐渐的那脸就变成季连轻平的脸,她怕极了。

      这个孩子不该活在世上,王妃派人送来的安胎药她一口也没喝,元霜没有苦口婆心劝她,她是打心底里敬重这位德韵公主,用个人屈辱换了国家一时平安。

      她说:“公主不爱喝便不喝,北连蛮子不配让公主诞下子嗣”,她说着便红了眼,除了王妃救过她的命,北连的每一个人都是吃人的妖怪,她恨到了骨子里。

      这个孩子她存了心要将它送走,可是自从她被诊出有孕,零芳阁的守卫多了一倍,她不敢将孩子打掉,她怕连累元霜,这个在异国他乡遇到的真心对她好的女子。

      王妃常常来看她,同她说些宽心话,再送来些杨朝的书籍字画,郝韵来淡淡道谢,元霜倒是又酸了鼻子,王妃爱吃她做的江南小菜,以前对她也是不薄,说到:“早知如何,前些时候便该将元霜送来你这里,这些日子瞧着倒有了些人气”。

      元霜从前和郝韵来无二致,十天半月说不上一句话,倒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想说罢了。她本是边城知府家的厨娘,因着与北连相接,倒也会些北连话,后来边城沦陷,知府一家早早逃之夭夭,府里的下人被带回北连充作奴隶。

      元霜将王妃送来的东西都一一归置好,郝韵来看了睹物思人,倒不如不看,她一边收拾一边感概:“王妃娘娘是个好人”。

      今日郝韵来难得有些精神,接着她的话问道:“却嫁给了季连轻平这样的人”。

      “听说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只不过这桩婚事是王爷抢来的”,先前元霜是直呼其名的,郝韵来对她说隔墙有耳,她自己倒是不惧怕,可不想元霜祸从口出。

      元霜在王府呆了一段时间,只听不说,王府的内幕了解不少,郝韵来听她讲下去。

      王妃本名谢萤,是北连大将军的独女,至于为何娶了杨朝女子为妻已不可考,只知在一次两军交战后谢将军带回了谢萤的母亲,她母亲在谢萤幼年时便撒手人寰,此后将军并未再娶,没过几年便随着亡妻去了,先皇帝感念谢家功勋卓著,怜悯谢萤一介孤女,便封做塔塔郡主,接进宫养在先皇后膝下,先皇后育有两子,便是季连荣书和季连轻平。

      三人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只是两兄弟都对谢萤情根深种,据说谢萤是钟情于季连荣书,只是先皇帝和先皇后偏宠幼子,加之季连轻平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求娶谢萤,这才有了现在铁衣王妃。

      大约是季连轻平觉得有愧兄长,自请封王,真正的爱美人不爱江山。

      郝韵来倒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怪不得当日在宫宴上季连荣书眼神怪异,现在想来惊觉饱含深情却又满是遗憾。

      “既然如此,为何季连轻平府上姬妾成群?”郝韵来难得暂时忘却伤痛,追着元霜问道。

      没想到,平日里病恹恹的公主,听起来皇家秘闻倒是有了些兴趣,看来今后得多听些回来。

      她接着说:“只怕是与王妃赌气吧,公主有所不知,府里大半女子都是王爷抢来的,或是已婚妇女,或是已有婚配,她们中有的性子烈,一头撞死在墙上,有的便就这么活着,没有盼头”。

      郝韵来突然想起之前王妃说过他就爱抢人所难,想来是这个意思。

      “王妃必定是爱着皇帝,北连皇帝登基多年不立后,坊间传闻便是因此缘故。起初这王府里是只有王妃的,可王妃不理他,他爱而不得便将越来越多的女子带回来,可王妃从来不生气”,元霜说到这里,隐隐有种解气的感觉。

      郝韵来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季连轻平爱惨了谢萤,谢萤却对他视而不见,所以她本来只是被当作要挟秦随风的筹码,后来秦随风不知所踪,她也就没了价值,但季连轻平将她强留在身边,对外做出百般宠爱的假象,只是在和谢萤赌气罢了。

      她冷笑一声:“没想到,季连轻平还是个情种,只是像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王妃的倾心”。

      但也不禁疑问,王妃瞧着与世无争,可绝不是怯懦的女子,如何就能妥协呢?

      其中内幕便不是元霜这样的外人能够了解的,她猜测到:“王妃当时虽贵为郡主,实则寄人篱下,怎么敢违抗圣旨?说起来,王妃的遭遇与公主相仿,只是幸运的多罢了”。

      说到了郝韵来的痛楚,她不再纠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便让元霜退下了。

      自从她有了身孕,季连轻平便没有露过面,现在倒是可以解释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或者说,整个王府他只在乎谢萤。

      如此一来,她根本不必为有孕一事烦忧,季连轻平也容不下它。

      郝韵来抚摸着小腹,自言自语道:“你别怨恨,也别怪谁,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冷不丁却从门口冒出一句:“它这辈子投生到铁衣王府,成为本王的长子便是莫大的荣耀”。

      季连轻平就站在那里,朝她走来。

      “只怕是罪过吧”,郝韵来回他,“你罪孽深重,子嗣凋敝,殃及后世,我宁愿它是一个死胎”。

      季连轻平姬妾成群,膝下却无一子嗣。

      只是他却忽地笑了,“那些女人不配,本王允许你成为孩子的母亲”。

      郝韵来也笑,笑得溢出眼泪,不知是笑够还是哭够,一下子收了情绪,仰着脸说:“你也不配”。

      本以为惹怒了他,没想到他沉默了一瞬,便离开了,并没有为难她,往后几天日日前来带她到花园散心,王妃也在一边陪着。

      王妃很是关心她,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孩子有没有闹她,她一一作答。

      季连轻平兴致很好,仿佛是真心疼爱郝韵来肚子里的骨肉,时常滔滔不绝设想将来教孩子骑射策论,养成文韬武略的贵公子。

      他们二人的关系倒是因着这个孩子缓和了不少,王妃揪着他话中的错反驳:“若是个女儿,王爷该当如何?”

      季连轻平想了一阵:“本王便让她做北连最尊贵的姑娘,请求皇兄将她册为公主,为她寻尽天下珍宝,只怕待她长大将她交给谁都是不放心”。

      “那你便日日祈祷北连万世强盛,免得她做了亡国公主,受尽屈辱”,郝韵来折断手里攥着的一支花,扔到地上,转身走了,可怜那花方才还是娇艳欲滴,现在已是被踏烂了,满身脏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公主又如何,倒头来沦为玩物,一文不值。季连轻平捡起那朵花交给身后的婢女,命她们去好生安葬。

      不欢而散后,郝韵来再也不愿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同季连轻平相处,好在她就要解脱了。

      肚子一天天显怀,郝韵来越来越嗜睡,常常一睡就是一整天,为数不多醒着的时候便被小祖宗闹得不安生,王妃说将来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可她说错了,这孩子七个月不到便要急着出来,郝韵来疼的喊破了喉咙,屋子里一堆稳婆医女急得团团转,早产又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郝韵来昏了过去,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

      王妃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季连轻平在书房处理军务,始终没有露面。

      终于屋里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了半晌,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王妃兴冲冲去看,却看到一个面色乌青死婴,是个男孩。

      稳婆立马跪下,孩子在安侧妃肚子里便已经死了。

      王妃险些站不稳,还以为这死气沉沉的王府终于有了一个小生命,原来只是一场空想。

      消息传到季连轻平耳中,他未置一言,将满桌的折子挥开,稀里哗啦散了一地,难道真是他沾的血腥太重?

      郝韵来休养了几日,但仍是精神不济,王妃每日都来陪她说话,又怕刺激到她,绝口不提孩子的事情,郝韵来也没问,往往说上两句就借口身子乏了将王妃打发走。

      元霜喂她喝药,喝了一口便觉苦涩难耐,“有蜜饯吗?往常喝药我总要吃的”。

      北连不时兴这些零嘴,以前郝韵来也没喊过苦,元霜便也从来没做过,只得摇摇头。

      “孩子埋了吗?”她突然问道。

      “埋了,王爷和皇上求的恩典,埋在穆塞州的皇家陵寝,还封了郡王”。

      “那就好,那就好”,郝韵来木讷的喝了药,也没再喊苦,便沉沉睡去了。

      元霜心疼她,却也安慰不了她,只能守在她床前,听她在梦中一遍一遍喊着“秦随风”。

      她不知道秦随风是谁,郝韵来被封为公主之前,她就被掳到了北连,但她猜测秦随风就是郝韵来一直在等的人,每天抬头望天望着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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