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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第五章 机关算尽终有失,英雄饮恨赴九泉。 ...

  •   “秦老英雄真是瓦岗寨的后人啊,有胆识,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舍生忘死。”居于五个人中最靠后的男子夸赞道,他的右手里紧握着把障刀,左手习惯地打了个响指,说起话来娘声娘气,“可自古好人不长寿,坏人活百年,京里有仇家把你告了,据传是有大的背景,你若是想要洗清自己,依法归案,靠公理说事,那是一厢情愿,自讨苦吃。还有,你要去京城为贾店主申冤,那更是极其危险,你也清楚他是什么罪?勾结庞勋逆党,投毒谋害当朝宰相,祸灭九族呀,多亏贾达发是服毒自尽了,没有殃及他人。官府已经证实,刘瞻中的毒与贾店主自尽的毒是一样的,铁证如山,你还要去为他翻案?张将军就是怕你想不开,固执前往,特派我们杀了六扇门的鹰犬,搭救劝阻与你,你还是跟我们走吧,隐没江湖图个逍遥自在。”

      “什么铁证如山?都是蓄意陷害!他刘邺原来看着像个人似的,做右拾遗时上表盛赞李德裕的功绩,劝谏先皇下诏恢复了李相爷的官爵,并赠官左仆射,特准大公子李烨移坟还乡,多年的沉冤得以昭雪。可他却越来越暴露,骨子里是个忘恩负义、人面兽心的畜牲。他忘了是刘瞻大加提携,保举他为礼部尚书的,本该知恩图报吧?这畜牲却趋炎附势,投靠韦保衡、路岩那些败类,在同昌公主一案中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添油加醋落井下石。这回见刘几之重返朝堂执掌大权,而那两个昔日的靠山获罪赐死,没了为虎作伥的资本,他是做恶心虚怕被清算,惶恐之下狗急跳墙,在中秋之夜宴请当年恩人,于转运使院子里下毒鸠杀了刘瞻。还设计好了,栽赃嫁祸饭菜是贾家楼送去的,给达发安了个通敌报复、毒杀宰相的罪名。”

      说到这里老爷子义愤填膺了,他拍着胸膛激动万分,“我们贾家楼怎么能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呢?只有他刘邺卑鄙小人才有此等行径,多年前他还在四处流浪时,曾投文于郑洎,却被仁规、仁表兄弟俩看到,当其面嗤笑文章浅薄。待后来他做了宰相,伺机报复,使仁表贬死南荒。依着这些事情看来,诬陷贾家楼就不奇怪了。我有种预感,达发的自尽也是他所为,达发不可能投毒,更不会畏罪自杀的!我一定要去长安查出真凶,就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告到内朝紫宸殿,也要为贾大哥申冤鸣不平。”

      “不可,不可,你一定要跟我们走!不能眼看着你落入虎口。”那娘了娘气的扭动身体,连说不可极力阻止,他急不可耐地打了个响指命令道,“赶快把这两个捕快结果了,还有殿里的那两个一并干掉,以免走漏了风声。”

      两个官差听对方如此说,自知今天是走不脱了,小个子挥舞鬼头刀大喊一声:“李老弟,你快从后面突出去,我来挡住他们,回去让老大给我报仇啊。爷爷跟你们拼了!”看来他们要放弃钦犯,突围出去回京报信。

      说也奇怪,那五个蒙面人没有去追杀落荒而逃的大个子,而是全力夹击刘捕头,五把钢刀将其围死,不急不躁像戏耍孩童,待那逃跑者走得无影无踪了,这才痛下杀手乱刀砍死,其中一个魁梧汉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望着殿后的阴阳墙骂了句:“蠢货!都说姓李的心眼实,缺心眼还捡了条命。”

      这话一出口,立即被高大的同伴责骂道:“老二闭嘴!”可话是泼出去的水,想不让人听见已经晚了。本来就对他们的举止心生疑惑的秦靖,听到此言顿时警觉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秦大爷,你怎么这样问呢?我们是张处让张将军派来的呀,秦英雄你不要瞎想,只要跟我们走就是了。”娘了娘气的男子用脚踢了下刘捕头的尸体,阴险地微微冷笑,同时左手又打了下响指,“你们还在等什么?把殿里的两个也杀了,留着人多嘴杂,跑了那个正正好好。”看来这个人是头领,那四个不敢违背遵命而行。

      魁梧汉子首当其冲,手提钢刀直奔拜殿,上去对着火盆就是一脚,木炭横飞火星四射,“别烤了!二爷送你们上路,去阴曹地府过火海吧。”随即举起手中刀恶狠狠地劈向和尚。

      “啊!”一声惨叫之后,施暴者像个大布袋被抛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柏树下。

      “老二!”

      “二哥!”

      “二哥怎么啦?”

      三个汉子围拢过去看个究竟。

      “他,是他。”被摔得龇牙咧嘴的那位艰难地指着殿里,他手中的刀子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小子,你是逼我出手啊,你们已经害了一位好人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再害第二个,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胡作非为在我跟前就是不行!不服气的一起上来吧。”此时患病之人抖擞精神立于殿前,他手里握着那根紫铜棍子。

      “找死!伤我二哥,我让你知道知道四爷的厉害。”话到人到,这位身量不高动作敏捷,高飞高起招式飘渺,活像只翩翩起舞的仙鹤。

      “啊!”又是一声惨叫,起舞者抱着右腿蹦跳后撤,看安全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伤处哎哎呀呀地叫苦不迭。

      “有两下子!我来领教领教。”黑瘦汉子身颤步转冲了上去,伴着嘴里发出“嘶、嘶”之声。可没等他砍上两刀,人和刀一起被掀了回来,不是高大汉子飞身相救,他那单薄的体格准被摔个半死。

      “今天是遇到高手了,出手够狠的呀,让大爷看看你那棍子的套路。”说时迟,那时快,他挺刀纵身直取那异族男人。可他也没走上几个照面,“哎呀!大意了。”后悔已经晚了,关公大意失荆州,何况武功处于下风的他呢?被对手一棍子敲在脊梁上,踉踉跄跄扑倒在殿外。

      他喘了口气翻身坐起,“朋友,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西川的黄蜂喽?灌口耙耳朵马学玉的弟子吧?”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黄蜂。小子,别听江湖上的讨厌鬼乱嚼舌头,我师父马学玉怕什么老婆?什么耙耳朵?他是威震两川的英雄豪杰,除暴安良,济世救人,修整江堰,梳理水道,人人敬仰的灌口马王爷。”那人无所畏惧地傲然而立。

      “世外高人啊,佩服,佩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下是受人所托,也是为了生活,都是江湖中人,何必相互为难呢?你行你的路,我杀我的人,只要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高人请便!”高大汉子已经没有刚才的不可一世了,说着软话想要化解冲突。

      “不管你们的事可以,我本来也没想掺和,是你们要冒犯我的恩人,我不能袖手旁观。让我离开倒也不难,可这位师父我得带走,还有,你们杀了庙祝,得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你看你们五个谁来自绝呀?”那异族人是受人恩惠铭记不忘的,眼下是要为死于非命的庙祝报仇。

      空气中散发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应该是香炉里的胳膊被烟火燎烫的。“朋友,不过是个庙祝而已,死在我们手里的人多啦,难免有误伤冤死的,还望您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没得商量!他一个老老实实的大好人,心地忠厚,与人为善,却被你们无辜杀害啦。看来你们是杀人成性了,今天必须得偿命。”

      “真的没得商量?我们可以出钱赔偿,按江湖的规矩行个方便,放我们一马,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高大之人还想讨价还价,可人家把脸一板直言道:“废话少说,是你们自己了结呢?还是由我亲自动手啊?”

      “庙祝是我杀的,你能怎地?大哥!和他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一齐上,四拳夹击不一定比他弱。”说话的是魁梧汉子,他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架势。

      “一齐上!”随着高大汉子的一声呼号,四个人从四面同时下手,他们的拳招各有不同,似龙行,似虎扑,似蛇游,似鹤翔,本来就变化多端,刚柔并济,再组合在一处,更加得出神入化,防不胜防。

      “龙行、虎扑、蛇之、鹤翔拳法,你们不是徐州的义军,是火地水风空门四侠!”从对阵中秦靖看出了端倪,更加怀疑他们的真实来历。

      “妈呀!”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回可不是一脚踢出去的对手。而是使虎拳的那位脖颈上被铜片片割开道口子,鲜血瞬间如柱涌出,就是同伴用手去摁也无济于事了。

      “老二!”

      “二哥!”

      兄弟情深想挽救他的生命,可惜伤得太重无力回天了,脑壳一歪,两眼上翻,这位一命归西啦。

      “死了正好,便宜你们了,他那命怎能与庙祝相提并论?也好,不用演戏了,故意放走一个散布消息,不知还要耍什么鬼花活?”

      秦靖听那人也如此说,更肯定这里面大有文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绝不是处让派来的!”

      “秦老英雄,你认得他们?火地水风空门四侠是西九华山妙高寺行允大师的徒弟,也投身徐州义军之中啦。我们确确实实是张将军的人,对了,将军还让我捎给你一封信呢。”他似猛然想起来的,从怀里掏出个信封,诚诚恳恳地递给秦靖。

      秦靖未加多想接过信来,取出信函展开来细看,只见上面写着“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字写得清新飘逸,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
      “这是李白的诗《行路难》第三首呀,处让的意思是劝我隐退,不要管达发的事?不会!这么大的事,不仅是我,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秦靖知道师侄的性格,他一向是行侠仗义、嫉恶如仇的。

      突听对方是一阵冷笑,还伴以连续的响指,“秦靖,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看你是将死之人的份上,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我不是徐州的叛匪,更不是张处让派来的,那厮自从庞勋淹死后就躲藏起来了。这信是我二哥抄写的,此诗是他的最爱,纸上涂有剧毒,这毒与放在刘瞻、贾店主酒里的一模一样,我师父金粉娘子说它叫做土狼心。而且我为你加了双倍的药量,由肌肤直入你的五脏六腑,这回好了,你再不用为贾达发申冤报仇啦,不用给司空萧仿、吏部侍郎郑畋和兵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去信申诉了,其实他们上书也没用,折子是到不了皇上手里的。我们本想将你引到荒郊野外下手,没料到你很聪明,看出了破绽。别激动莫用力,运气会死得更快。”

      秦靖大吃一惊,没提防被人下了毒,只觉得胸口发闷,四肢发麻。“你们是设计好了的!放走一个李捕快,是为了让人相信我是被张处让救走的,那达发通敌罪也就做实了,好卑鄙呀。是谁派你们来的?达发一定是你们下的毒。”一阵眩晕使秦爷瘫倒在地。

      娘了娘气的男子附在秦靖的耳边低语道:“不妨告诉你,除去刘瞻之计是我师父的主意,为我二哥扫清政敌。如今京城风言风语太盛,都说是刘邺下毒害了刘瞻,宴后回府便气绝身亡,但是没有真凭实据谁能拿刘邺问罪?况且冤家对头已除,刘邺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也该知足啦,再嫁祸与人也脱不了干系,他这个京官怕是做不成了。刘瞻命短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为人太过于认真,为官太过于张扬,与北衙为敌没有好下场。至于我二哥是谁?我不告诉你,只能透露那给贾店主下毒的,是我大哥的老相好,你应该叫大嫂吧?哈哈哈。”看着乌血从老人的嘴角流出,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拿出块粉色手巾,将那封信从秦靖的手里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包好收起。

      “爷爷!您是怎么啦?”从殿后现出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他们不顾一切地直奔到秦靖的跟前。

      “是思继、思祥啊,你们,你们,报,仇。”老人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用眼睛瞪向敌人。

      “是你害得爷爷!”两个孩子攥紧拳头,挺起小胸脯怒目而视。

      “又来两个小崽子,是来陪你爷爷一同上路的吧?”那人毫无怜悯心举刀就砍,要即刻置孩子于死地。哪知他是小看了对手,两招便被夺去了兵刃,也不知道是他急于徒手去抢,还是正要打个漂亮的响指,就那么被大孩子反手一削,左手的三根指头便成了独立的三段,忍气吞声地掉落在地。

      “三爷,你受伤了!”另外三个同伙冲过来解救,否则孩子再补上一刀,人就去阎王那儿打响指了。

      “缺德!小瘪犊子,哎呦呦,遇到高手了,秦靖那老家伙中毒啦,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高大汉子用布勒住他的伤口,那娘了娘气气急败坏地命令道。他们背起魁梧汉子的尸体,搀扶着受了重伤的头领,由黑瘦汉子断后仓皇而逃。

      “思继,穷寇莫追!”从比干天葬墓返回来的男子呼喊着,当他看见地上躺着的老人时顿时惊呆了,“秦叔!是您吗?您这是怎么了?”不管再怎么摇晃,就是喊破了嗓子,老人已经听不见了,一生忠义的秦靖带着遗憾和仇恨撒手人寰。

      “阿弥陀佛,秦施主是被那个打响指的家伙害死的,他们说是徐州庞勋的手下,一个叫张处让的派来的。刚才那个人给秦施主一封信,不知信里写的什么,就把他气死了。”贯休和尚怀着满腔的怒火凑过来,把自己看见的、听到的说与男子。

      “不是气死得,是被他们下毒害死的,那封信留下就好了。师父,你看出门道来没?他们故意放走个官差,看来内情不是那么简单。”异族男子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大孩子伤心地抹着眼泪,小孩子坐在老人身边号啕大哭,“爷爷说让我们为他报仇呢。”

      师父夏书棋强忍悲痛,安慰着两个孩子,“此仇一定要报,可你三叔远在岭南,大伯又身有残疾,不能自理。我们还是先把你爷爷送回泰山,再通知你父亲顺励办理后事吧。”

      和尚无可奈何地提议道:“阿弥陀佛,唉,只能这样啦,我们先把秦施主抬去大殿里吧。”

      “我来帮忙!”突然间院子里多了个大汉,大家根本未察觉到他是怎么来的,这家伙一身的豹皮衣袍,手里持着根大号的狼牙棒。

      “大师兄!你不是跟师父在灌口修江堰的鱼嘴吗?怎么来这儿了?”对于他的出现异族男人吃惊不小。

      “老四,唉!原本是要让老三来的,他的部落里有事,脱不开身。这不,我便被师娘抓了差。师娘说了,修江堰事小,给小师弟捕鲛鲨是头等大事呀。”大汉是一脸的无奈。

      “又要鲛鲨啦?你堂堂灌口豹尾孙秀岩,正事不干,哄小孩子玩,千里迢迢去海里捉鱼。嗨,先是要海水,接着要海螺,这又要鲛鲨,就让师娘惯着他吧。多亏是收养的干儿子,景仙僧人从金水河边捡来的,若是亲生的,还不得宠上天啊?师父也是,什么事都依着师娘的,不怪人家都说他是耙耳朵。”看来他们是师兄弟,都是被师娘支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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