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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第三十一章 仇深似海永难忘,不朽英魂终回家。 ...

  •   双方话不投机,没有回旋的余地,后来者便要强行救人,两伙人随即打斗了起来。

      “师兄!你看那女子的招式,是我们的同门呀。”师弟看见明州盐帮的女头领,竟然使出本门的记梦剑法。

      “那有什么稀奇的?她不是说刘从简是其三叔嘛,绿巾真君乃莫干山张家的传人,他的师祖和我们师祖武谔都是太白先生的徒弟,论起来这女孩子应该是我们的师侄呢。”

      兰侠士的话音未落,黑衫师弟用手紧扯他的胳膊,“不好,人家武功了得,这些人打不过那十几个,师侄要吃亏。”还未等师兄说话,师弟已经飞身而出,只几纵便跃到了人前。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司马边城的软鞭便飞到戏台上去了。

      “什么人?竟敢援手乱民!”

      “什么人?好人!见不得你们这些鹰犬欺负老百姓的好人。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洪泉是也。司马边城,你原本也算个有些名头的人物,杀富济贫,行侠仗义,后来怎么随你师父投靠官府啦?难道浊浪道场总把主白沙孤雀陈仲老糊涂了吗?”洪泉仗剑当胸蔑视着司马边城。

      “你!你是江湖人称何以解忧的杀手洪泉?都说你不见铜钱不出手的,难道这女贼雇你来保护的吗?”

      “我可没你那么贱,那么无耻,甘愿与绿林为敌,堕落成朝廷的打手。告诉你,我与这丫头素不相识,但你今天动不了她,我们都是李太白的门人,她是我师侄。”他随性舞出个剑花,挺身傲然漠视对方。

      “还有我,徐州云龙山人兰春雨,也要为师侄出头,望你这刽子手将军的保镖网开一面,给孩子留条生路。”白衣人从众人头顶飘然掠过,同样坚定不移地挡在前面。

      “徐州云龙山人!你也要助纣为虐,留下乱党余孽祸患无穷啊。再说,你们怎么不分善恶,不辨好坏呢?他们是乱臣贼子,王式将军可是国家栋梁,慈悲心肠,救黎民出水火的功臣呀。指责王式将军是刽子手,那当年刘牢之、刘裕东征孙恩,怎么没有人说他们残忍呢?”

      兰侠士摆手打断他,“功臣不功臣的和我们无关,明州百姓奋起抗争也不清楚底细,可我亲眼目睹了两千多银刀将士血流成河的惨状。他们是桀骜不驯,是骄横跋扈,但罪不至死吧?王式是不是太过心狠手辣了,为保住官职爵位不顾一切啦。从这件事情上我并没看到你说的慈悲心肠,倒是面目狰狞啊。”说完他不再听司马边城的解释,面向盐帮和银刀军劝道,“诸位朋友,听我一句话,这三个人并非是你们的仇人。虽然也沾亲带故,可毕竟他们是无辜的,放了他们吧,我们可不能学某些人的滥杀无辜,禽兽不如呀。”

      “把绳子解开!放了他们,我们走。”女子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她刚要抱拳谢过两位前辈,却被司马边城一声大喝镇住了,“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这义忠王庙就是儿等的葬身之地,放过你们等于放虎归山,祸害无穷。”他当即一使眼色,其身边的秃头随从心领神会,搭弓向天放出一支响箭,不多时有雷鸣般的喊杀声从四面涌来。

      “就是我能宽恕你们,那浙东的官军也不会饶过你们的,绑架朝廷兵部尚书就这一桩,也是千刀万剐的死罪。”他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你们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按照王式将军的做法,严惩主犯,宽大胁从,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等一会儿杨严观察使攻进来,他可没有我这般好脾气,对待乱民定会严惩不贷的。”

      “灵芝姑娘!灵芝姑娘,官军撞破庙门杀进来了,院外哪儿哪儿都是兵,我们走不脱啦。”随着连声绝望地叫喊,像是庙祝模样的老头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看啊,看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改过自新,我会恳求杨严酌情发落的。”司马边城有些得意忘形了,“蒋原,先把王尚书和两位公子接过来,别惊吓了他们。”长下巴的手下答应一声就要上前。

      “都给我站住,谁也不许动!把他们围起来。”一位官员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一般发号施令,“王铎兄在哪里?两位公子在哪里?恕罪,恕罪,杨严来迟了,你们受苦啦。”这位正是浙东现任观察使,他滚鞍下马急奔向三个人,不知是目中无人,还是过于专注?不顾安危地逐个搀起他们,全没把那些乱匪放在眼里。

      “王铎世兄,他们要加害的是王式大哥啊,您怎么不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呢?”

      “王式是我堂兄,我不能让他们去伤害他。”兵部尚书只是回答了一句,对来人的态度极其冷淡,令本欲讨好的杨严很是尴尬。

      “好啊,手足情深呀。若不是您那好学生、中书舍人、驸马爷韦保衡发来堂帖,说你的马车被人推到灞桥下,您和两位公子可能是被仇家绑走了,我们还真不知道您出事了呢。又经他分析出,这极有可能是银刀军或裘甫的余孽所为,还真让他猜对喽。您看把我急得没着没落的,说良心话,王起老师是我会昌四年及第的恩师,王龟、王式就是我亲兄弟;您和我二哥杨收是会昌元年的同年进士,我杨家与王家是世交,您落难了,真就是我自己的事呀。”观察使献媚地拍打着兵部尚书身上的尘土,眨巴着干涩的眼睛难过地说。

      本想王铎也会大加感激的,可对方连一丝笑纹都没有,“韦保衡吗?他就那么回事。你呀,跟你二哥一个样,心都用在算计上了。”

      这位封疆大吏忽然发现几十个人手持利刃,对其虎视眈眈怒目而视,随时有扑上来一决雌雄的架势。“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来人啊,缴了他们的武器,一概押回越州去。若有人胆敢顽抗,不需多言,格杀勿论。”他立起眉毛,瞪着双睛,疯子般抬起马鞭乱指。

      “哎呦,我儿来,官爷真是要赶尽杀绝呀?”鲜于石按压住胸中愤恨低声问。

      “杀你怎着啊?你们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还用我说吗?”杨严斜着眼睛不屑一顾地瞅着他。

      谁也没料到大个子军官爆发了,他呼地扑了上去,左右各是一刀,将保护观察使的兵士砍翻,揪起杨严的衣领子用刀逼住,“只啥!赖子鼓想吃天鹅肉,信不信俺一刀砍断恁的脖梗子,今们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白乱古拧!爷的刀可没长眼睛,让士兵们都列列,俺出去后就放了恁。”

      “都不要动啊,混蛋!把刀移开,路给他们闪开。”生死面前观察使还是选择了妥协。

      “杀!去死吧。”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长下巴汉子蒋原手持分水刺偷袭旅帅,可惜被人家用刀格开,还在肩上划了一刀。

      “想嘎哈?背后下手!这方面俺可是恁祖师爷,知道包?”他这么一招架的工夫,官军看到了机会,纷纷往上冲欲救杨严。

      “□□样滴!不让俺活,先送他见阎王。”鲜于石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全不顾及刀枪剑戟的砍扎,抡起手中刀抹向浙东观察使的脖子。眼看着自己命要归西,杨严一闭眼睛心想完了,脑海里却突然间平静啦,从整日里的算计忐忑中解脱出来,飘飘然身体像是轻浮在热汤里。

      “噢费!”随着凶手的一声哀嚎,他也被连带着拖扯倒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从虚幻中又返回到现实。接着是“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杨严睁眼观看,属下的刀枪全被打落在地,否则那个旅帅鲜于石早就被砍成碎肉了。

      “十方侯,郭公公。”观察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个人。

      “十方侯,快把洒家放下,肋条骨都要被你夹折了。” 这两个人不是并肩站立的,一个软弱无力的公公被一个书生衣冠的中年人裹挟着,待老太监稳稳地着地后,他整了整褶皱的衣服,捋了捋凌乱的发梢,掸了掸似有却无的灰尘,这才柔声曼语地开了腔,“杨严,你个猴崽子,不在越州城好生呆子,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你们哥俩就是不让洒家省心,这一趟那一趟的,人都乏咧。”他又去看那些盐帮和银刀军的人,求证地问身边的庄义方,“十方侯,你让我带给皇上的话已经禀明了,就是为她们求情吧?这孩子年纪也不大呀,怎么落草为寇咧?女娃长滴撩滴很,风吹日晒滴,你看看都成怂咧?”他咂巴了两下嘴表示惋惜。

      “侯爷,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杨严将铭记在心,今生做牛做马当涌泉相报。不知你们为何事而来呀?恕下官未曾远迎,多有得罪。噢,这些人都是刁民乱党,可不能放走一个呀。来人!把他们都捆起来,一个不剩全带回越州。”

      “你呀,跟你二哥一个样,心都用在算计上。来吧,杨严接旨。”内养郭全穆轻蔑地撇着嘴,盛气凌人地从袖子里抽出圣旨来,待浙东观察使及所有属下跪倒后,拿腔作调地大声朗读。

      待公公宣读完圣旨,杨严却瘫坐在地上,“这是把我降职啦?郭公公,邵州在哪儿呀?”

      “亏你还是会昌四年的进士,武帝另眼相看的红人,做过吏部郎中、给事中、工部侍郎,充翰林学士的人,连邵州在哪儿都不晓得吗?也是,有个做宰相的哥哥就够了。洒家告诉你,在南边!那里荒凉偏僻,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够你治理一阵子啦。”

      已经成了前浙东观察使的杨严像只斗败的公鸡,他指着刘灵芝愤愤地说,“真是没想到啊,她们这群乱民还有功了,朝廷不但赦免不究,还出钱厚葬亡故的匪首。这是为什么?我想不通!”

      “想不通的多啦,难道你要抗旨吗?洒家明白地告诉你,不要步你哥哥的后尘呦。你小子马上把军队撤了,收拾收拾去邵州做你的刺史吧。”公公将圣旨塞给他,令他快去照办。杨严踉跄地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带着军队以及王铎三人撤走了。

      “呸,不是仗着杨收的势力,如何能做到观察使的高位?”老太监转而换上另一付面孔,喜笑颜开地冲着女子说,“女娃,你们得感谢十方侯啊,是他在沩山托付给我,让我回京面奏皇上,说你父亲刘暀和他那两个弟兄曾有恩于先皇,渊源甚深,我就不再细说啦。皇上龙恩浩荡,命我来江左传下圣旨,免除你们的以往之罪,将三位故人的尸骨运回故里,入土为安;一干人等厚待体恤,妥善安置,其他的事情你和十方侯说吧。十方侯,洒家回官船了,这就返回京里去。”义方施礼相送,连连感谢。

      送走郭全穆,他转身与灵芝耳语几句,就见她热泪盈眶,几乎不能自己,带着手下随十方侯去江边了。

      “旅帅,明州人都不支拉声的走了,俺们段她去。”手下着急地建议道。

      却被头领喝住了,“弄红木?段她弄红木?她走她的阳关路,俺们过俺们的独木桥。家走!回宿州投奔张玄稔去,想当年他避祸来徐州投军,俺与他是一火的弟兄,还一起戍边立过战功呢。噢费!”由于说得兴奋忘却了手上的创伤,只见他的右手手背肿起像个大馒头。

      “兰师兄,我们也走吧。”

      “等等!师弟,怎么把正事忘了?土,义妇冢的黄土啊。”两个人穿过院子向大墓走去。

      过了一会儿,脚下的大地震颤了,空中发出刺耳的鸣叫,树叶子抖得似筛糠一般,“师兄,快跑!”洪泉气喘吁吁地逃出来,一口气跑到小杭船边,“我说义忠王显灵了,你就不信!那大坟都裂开了,从里面呼呼地冒妖风啊。”

      “站住!看把你吓的,那是地动。”兰春雨提着一包土追上来。

      “师兄你看,她们抬的木箱里装的是什么?怎么都给它跪下了。”两个人望过去,那些明州人不光是哭天戗地痛不欲生,更有悲痛欲绝地嚎叫着,“三位先人啊,你们终于回家啦。”

      徐州云龙山人同情地低声说:“我的傻弟弟呀,你没听圣旨里说要刘暀盟兄弟三人的尸骨入土为安吗?箱子里面一定有刘暀和刘庆的尸骨。”师兄眼望着远处官船旁跪着一溜的人们,对师弟十分肯定地说。

      “还有一位一定是老三刘从简喽。”

      “不会,刘从简战死在大兰山啦,被俘解押到京城问斩的没有他,我若未猜错的话,应该是裘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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