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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二十五章 青弋江畔逢故人,灵机一动献妙计。 ...

  •   步入石洞,见洞内高约十丈,由三块鼎立的巨石围成,前后有门贯通南北,有天然石床石凳一应俱全。抬头可见棚顶大写的“人”字,字体苍劲有力,可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称奇,细看原来是两块巨石的间隙显露。
      “喂!猫咪、小鸟,怎么都走了呢?回来呀,不在这里玩耍啦?”洞中央有根高大光洁的石柱,这圆柱子上绑着个人,他在大喊大叫着。也不晓得柱子是何年何月何许人也树立在这里的,当初用来做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了,可眼下被李晕用来捆绑温璋倒是正合适。
      当曹旗主闯进洞中,刺史喜出望外地嚷道:“和尚,你也来了?怎么全身都青啦?噢,你是为救我被强盗踢的呀,算我欠你个人情。”大家都被搞懵了,面面相觑,这儿哪里有出家人啊?
      刺史看到了白衣老者,顿时惊恐万状地讨饶乞求,“大侠!放过我,我听你的,不去宣城啦,真的不去了。”
      难道他真得被吓傻了?义方上前给他解开绳子,摇晃他的肩头呼唤道:“璋兄!是我,我是庄义方啊。”
      对方却无动于衷地茫然反问:“谁是庄义方?温璋又是谁?”
      义方他们心里一凉,刺史如今完全是个痴苶呆傻之人啦。
      “小子,你怎么啦?再使劲摇晃,他的胳膊就脱臼了。是我封了他的紫府,先天真一之神被点糊涂啦,他人就成个糊涂蛋了。闪开,我来把穴位解开。”说着他推开义方,上前抬起手掌用力揉摁温璋的眉间,“你这个小子哪儿长着爱人肉?不仅大家都拿你为重,就连豹子、金雕也来关照你。”
      没几下刺史长出了一口气,眼睛里重又闪烁出智慧的光芒。“咦,义方兄弟,曹旗主、钱丐头、孙兄,你们怎么都盯着我呀?这儿是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啦?”他又看见李晕,不由得身子一颤,“您是谁呀?好像我们见过。噢,想起来了,你从竹林里窜出来要抓我,被和尚挡了一下,然后你就把他踢飞了。义方兄弟!他是强盗。”
      温璋惊恐地抓住义方的胳膊,大叫着要把老者捉住法办,五个朋友又是一番解释劝阻,闹了半天刺史温璋才冷静下来,还一个劲地要下山去看慧萼的伤势。
      李晕和两位朋友一路将义方他们送下山来,当走到马人寺前,只见右面的山道上呼呼啦啦涌来几十个百姓,
      “哎锅锅,好悬啦!人马石倒下来没伤到人真是万幸。”
      “是呀,好悬!我们只是打了两个洞洞,绳子还没串上,那马头就塌啦。”
      看他们的神情还在惊慌之中,彼此庆幸唏嘘不已。
      当他们走过刺史跟前时,有人指着寺门匾额喊道:“哎锅锅,马人石都毁了,这马人寺的庙名是不是该改改。”
      那被称作二哥的农夫看似在这群人中颇有威信,他满有把握地随声回答:“兄弟,你没听王居士港?石头倒了,再叫这山名就名不符实啦。倒也好,省得天天夜里马人石学马嘶,没完没了的黑人。”
      “喂!小子,你说谁呢?”白衣老者突然怪罪起来怒吼道。
      农夫这才注意到李晕站在几个人的后面,立刻恭敬地施礼问候,“是李居士呀,个七了?我么得港什么呀!您怎么生气啦?”
      李晕有话不好明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个扯,我就说嘛,你们呀,跟那童子似的也不想想,一块石头怎能鸣叫?又不是山鸡大鲵,狐狸獐子。哈?你们把马人石铲倒啦!孬里八哄的。大哥怎么说的?马人山的名头得改改了,那叫什么?”他望着众山民像是要考问学生似的,见他们均屏气不说话,便指着远处那个人形仰卧向天的高山,“不能叫做小胡子人山吧?我说呀,还得叫做马人山,只是把中间的人字改成仁义的仁,老子云,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以后我们这里就如此改名吧,个照?”
      百姓们洗耳恭听他的教诲,马上表态认为他的主意高明。
      “哎呀,我痒!”温璋突然扭动身体像中了邪。
      “璋兄,你怎么啦?”义方双手扯住刺史,可对方是拼命挣扎,又笑又叫。
      “团练使不会是又糊涂了吧?”大光头紧锁眉头望向李晕。
      李晕同样是不知所措,“不会呀!我已经解了他的紫府啦。”
      “哧溜”从温璋的衣摆下钻出只松鼠,吱吱叽叽尖叫着一下子窜上道边的大树。
      宋州军队在山下扎营过夜,第二天一早继续向东挺进,涉漳河,渡青弋江,要直奔宣城。
      中午时分来到青弋江边,这江面宽阔、波涛汹涌,还好,找来几艘大船载着兵士顺利过去。离着对岸很远就见黑压压的人群在招手,乞求搭船过江。说来奇怪,帆船快要触岸时他们却四散奔逃,躲得远远的,像是看到了凶神恶煞一般。
      偌大个江滩空空如也,还别说留下两个,一老一小像是祖孙。“牙牙我怕。”孙子胆怯地小声喊着,一头扎进老人的怀中。白发老人可能是扭伤了腰,坐在地上一时无法活动,只是紧紧搂住孩子,向离船登岸的将士们怒目而视。
      “老人家,你们这是怎么啦?我们有那么可怕吗?”温璋走上前好心地想要搀扶他。
      “狗东西,离我远些!你们这些官兵没有一个好人。”老人把身子向后躲闪着,极其厌恶地大骂。
      曹旗主帮着解释道:“他是新任的宣州团练使,带兵来平定乱军的,朝廷已经明令各地不得乱收赋税,严惩贪官污吏。老人家,你可不要分不清好坏人啊。”
      “呸!谁信呀?天下的老鸹一般黑,新任和旧任一个样。康全泰也说要为民做主,许愿做了观察使便怎么怎么的,我们就信以为真,想他有多仁义。可结果呢?他自己是人头落地,听说被悬在宣城南城门上。从东边退下来的败兵,闯进我们文昌镇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家这才晓得他原本老底子就是个强盗。还有那个大将军余雄,欺男霸女不知羞耻,把我儿子翟大魁强行拉走当兵,媳妇被逼为他们做饭。你说你是朝廷派来的,我看不像,看你的长相就不是善类,背后的大铁桶里一定装着抢来的金银珠宝吧?”孩子在老人的怀里哭喊着,“我要嗲嗲、姆妈。”
      义方也加入劝慰中,“老人家,您一定是受了宣州乱军的欺负,可我们是宋州来的官军呀,这位就是你们新来的父母官温璋温团练使,他是好人,为了让百姓早日脱离苦海不辞辛苦星夜兼程,要把康全泰一伙绳之以法,让三州黎民过上太平安逸的日子。”
      老人端详着十方侯,“这位官爷长得面善,我就信你们一回。可你们怎么从青弋江西岸过来?不是说是从水阳江攻进宣城的吗?听士兵讲,四百多宣州府军被杀得只剩下几十人啦,官军的马船一上岸,铁甲骑兵突入城中见人就砍,满该是血流成河呀。”
      大光头大声辩解道:“那是润州的水军!温团练使是宋州来的,他们不是一路人马,是两码事。”领军的几位互相对视了一下,都很是遗憾自己来晚了。温璋让士兵将自己的坐骑牵来,扶祖孙两人骑上去,亲自拉着缰绳继续赶路。
      一路走着,不时有平民从草丛、岩石、大树后面探出头来,
      “骑在马上的是谁呀?”
      “那不是镇里编竹器的老翟头吗?”
      “他怎么骑在高头大马上啦?”
      “那还用说,那当官的一定是他的亲戚咾。”
      听到乡亲们的窃窃私语,老人家亮开嗓门招呼着,“街坊四邻们,这位官爷是朝廷派来的团练使,是解救大家的。不是从东面杀来的官军,那些是浙西的畜生,他们是从西边宋州来的。我们不用再逃了,都出来吧!回文昌镇把那些强盗赶走。”
      人们起先是三五个试探地走出来,凑近队伍说上只言片语,后来看平安无事渐渐人多了,有几百人围拢在大军周围,不再默不作声了,你一言他一语地抢着控诉。
      “方先生,那是庄将军吧?”
      “韦神仙,真是小义方!”
      从人群中挤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位年近五旬的老学士,其相貌不敢恭维,不说丑陋,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而且上嘴唇豁去一块,更平添了几分随心所欲。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个刀条脸捋着山羊胡子的算命先生,手里摇动坠着影子石的白纸扇,扇面上书写金字“韦不同”,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个背着大包裹的老头子。
      “方先生、韦先生,太意外啦,你们怎么在这里呀?”义方马上便认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睦州名士方干,一位是苏州测字的韦不同。
      还是一如既往,方干礼数最为隆重,向每个人三鞠躬,等他礼毕便大吐苦水,“义方啊,真是一言难尽啊!我从长安回家乡途经宣城,不想被康全泰死活留住,非得让我当他的幕僚。什么事呀?乱臣贼子,乌合之众,名不正、言不顺,充其量是群草莽强盗,还大言不惭称是宣歙留后。宣城破了,我和韦神仙多亏这位五猖庙庙祝帮助才逃了出来,东边是过不去啦,想往西去躲避躲避。你说我们有家不能回,是不是倒霉?”
      他的同伴安慰他,“方先生不要生气,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谁让你名声在外呢?乱军也要将你们这样的大儒待为上宾,粉饰门面啊。”
      “什么大儒啊?我算什么大儒呀!只有像我老吃姚合才是真正的大儒。我有诗赞老吃,寒空此夜落文星,星落文留万古名。入室几人成弟子,为儒是处哭先生。家无谏草逢明代,国有遗篇续正声。晓向平原陈葬礼,悲风吹雨湿铭旌。还待为上宾呢?人家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从啊!你不也是被逼无奈留下来的吗?”方干反问道。
      义方也是纳闷韦神仙不在苏州,怎么来宣州啦?“咳,别提了,喝凉水都塞牙,好不容易出趟门,去九华山参加朋友的缸葬仪式,却半路上被商人李惟真截住了,非要给他们占卜谋事。庄将军,自从你多年前奉旨给我送来皇上的赏赐,尤其是把那张卦桌镀上金子,我是再不为吃穿发愁啦。买房买地买马车身价倍增,被达官贵人奉若神明,在宫门前露天地测字占卜那是历史了,直接在山塘街开了间铺子,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刺史将军们,就连观察使萧置都来问询未来,平日里迎来送往没有闲着的时候,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方干点头给以肯定,“这是真的,我在睦州就听说苏州出了个神算白纸扇韦大师喽,连皇上都送礼来测字问命。不知李惟真测的是什么字?”
      算命先生得意洋洋地摇着扇子骄傲地说:“那是大家赏脸,我白纸扇韦不同是受伏羲氏的真传,预知个吉凶祸福只是雕虫小技,推测国运乾坤才是正道沧桑。李惟真测的是个成字,问的是赋税之事;康全泰测的是个有字,关乎自己的仕途官运。可惜他们俩的字都写散了,用九宫法把它拆开,不光是钱财权利都漏掉了,甚至连性命也弄丢啦。我劝他们就此罢手,两人还执迷不悟一意孤行。”
      方干一挑大拇指,“说对了,准!姓康的别说是观察使的官职啦,人头都被挂在城门上了。”
      “李惟真也被石头砸死啦。”曹旗主听得津津有味,不禁低声告之。
      方干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说对了,真准啊!”
      “韦先生,你刚才说缸葬?我听闻土葬、火葬和天葬,怎么还有死后放在缸里吗?”义方不解地询问算命先生。
      韦不同给他解释那是九华山的民俗,还讲出那位朋友是山主闵公。
      “怎么?九华山的闵公辞世啦!”义方闻听悲从心头起惊呼道,他虽然与老人只见过一面,可对他的浩然正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韦不同悲伤地说道:“是啊,闵公去扬州我给他测过字,聊的投机便成了朋友。我就算准他百岁过不去,九九归一,他却说蛮好,希望到时我能送他一程。可惜老人膝下无子,恐怕将来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悲痛归悲痛,义方又把形势利害讲于他们,说下一步要去文昌镇捉拿余雄,招降乱军。方干大呼不可,“义方啊,暂且不讲,文昌镇现在是深沟高垒,严阵以待,你要强攻非是易事。就说两军对垒是要死人的,我从京城东来路过申州,那真是万人曾死战,几户免刀兵。井邑初安堵,儿童未长成。凉风吹古木,野火烧残营。寥落千余里,山空水复清。”
      “是呀,将军!不能再杀戮啦,镇子里的士兵大都是我们的子侄呀。”
      “是呀,将军!他们是被迫的,被余雄抓去的。余雄叫嚣要打回宣城,除非任命他为观察使,否则拒不投降。”
      “将军!还有许多妇女被拉去做饭呢。”
      百姓们同样是忐忑不安,从自身利害着想极力阻止。
      这可怎么办?用武的代价太大,用文的余雄不买账。正当大家商量该如何拿下文昌镇时,韦不同折起扇子指向身后背着大包裹的庙祝,充满自信地慢悠悠开口道:“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就在这包裹之中,可兵不血刃,夺取镇子如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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