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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六部 渠水习习 第一章 天涯处处共此时,阖家户户赏月忙。 ...

  •   “端正月,月光光,家家户户赏月忙。美嫦娥、傻吴刚、捣药的玉兔思故乡。”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追逐着,嬉闹着,嘴里不时唱出押韵的童谣,和着此起彼伏爆竿的声声炸响,无邪地提醒着人们今夜是中秋良宵啦。
      自从玄宗皇帝梦游月宫,虽未曾饮得吴刚的桂花酒,食用玉兔捣制的□□丸,却遐想而成神乐《霓裳羽衣曲》,民间才开始盛行过中秋节的习俗。
      大中五年(公元851年)的仲秋之夜,长安城内城外呈现出一片喧嚣喜庆的景象,弦重鼎沸,近内延居民,深夜逢闻笙芋之声,宛如云外。间里儿童,连宵婚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富贵人家扎饰台榭邀朋宴友,小门小户争占酒肆欢聚一堂,都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阖家团圆,祭月、拜月、玩月、赏月。
      据说当夜必吃的月饼,还是那位鼓动太原留守、高祖李渊起兵举事的开国第一位宰相魏国公裴寂创出来的。
      从东市过来,一路往南直至曲江池,宽敞笔直的大道是灯火通明,悬灯结彩。鳞次栉比的场馆会所间,最是生意兴隆的还得数贾家楼,酒楼之外是行人攒动,车水马龙;厅堂之内是人声鼎沸,笑语欢歌。其中之人个个眉开眼笑,仿佛身临中兴盛世,一派祥和,其乐融融。
      就在这二层外廊栏杆后伫立两人,他们一会儿极目远眺,品评着中天的一轮圆月;一会儿扫视着楼下街道上过往的行人,时而谈笑风生,时而窃窃私语,好不悠闲惬意。
      这时,从北边东市方向缓缓驶来两驾宝马雕车,行至楼前勒缰停下,待车夫塞好轫块,搭稳杌凳,几个商贾模样的中年人由车舆内鱼贯而出,他们并未进入酒楼,而是站在路边像在等什么人。
      借着月光可见他们是些金发碧眼的波斯后裔,相互用抑扬顿挫、十分悦耳的外邦语言亲密交谈着。
      楼上的那两人中体态健硕的中年男子,抬起多毛的手臂指点着,“禅师,您不认得那个波斯人吧?”
      他身边的出家人漠然地摇了下头,顺着同伴指示的方向望过去,见那人身材高大修长,皮肤白皙,看年纪在五旬之上。
      “这个兴胡可了不得,是垄断香料界的巨商,曾在二十多年前敬宗皇帝在位时,向朝廷进献过沉香亭子木,龙颜大悦赐其李姓。现如今他属下的货船驰骋大江南北,远渡海外,足迹遍布婆罗门、波斯、昆仑之间,大唐的钱财都让他们给挣足了。”
      “善哉,这位施主叫什么名字?”大和尚从冷漠的神情中挤出几许惊奇。
      “波斯国商人李苏萨。”壮汉微低下头敬慕地回答道。
      和尚慢条斯理地柔声诵着佛号,“阿弥陀佛,金吾大将军,贫僧纠正你的小瑕疵,你刚刚说的波斯国已经没有了。听柳公权柳老学士亲口所告,就在几日前,安西回鹘庞特勤遣使入京请求册封,上奏波斯归信王最后的堡垒被大食攻破,波斯国彻底亡国啦。”
      “老朵!老朵!”就听楼下的商人热情洋溢地招呼着,“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这长安城虽然没有浩瀚的大海,充其量南面蓄着一池清水,可我李苏萨是知足的!依照三年前的约定,老朵你不远千里东来与我相聚,我和老朵在这月圆良宵里不用举头遥思啦。康老弟,你是从金市过来的呀?”随即是开怀大笑迎将上去。
      从北面徐徐踏来几骑高头大马,对面的友人从马上纷纷跳下,从长相看个个深目高鼻、卷发长须、外套长袍,应该是粟特商人。
      为首的兴胡头领外穿圆领窄袖对襟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三匝羊毛线带子,头戴圆形尖顶檐虚帽,帽子罩住黑色的短发,脚蹬长筒革靴,也似遇到了久别的亲人,激动得眉毛挑动着笑逐颜开。
      “李老哥!我是从西市过来的,货物等着出手呢。此次东来,我还带了些胡旋女,宴后就选两个舞技出众的,叫伙计送到您的府上,以备无聊时消遣解闷。”
      “撩咋咧!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我对左旋右旋不大在意,痴迷的是舞女的肚脐,一定要又圆又深的最好,那才中意享受呢。康老弟,不要惦记你的那些货物,全包在哥哥身上,我的大船你尽管使,去东都、去扬州畅通无阻。今晚我们要畅快地喝酒,一醉方休,不醉不归。”两个人展开臂膀紧紧拥抱,亲近得嘴唇相吻。
      “韩偓,衮师,快来看!这两个伯伯亲嘴呢。”不知从哪儿冒出三个小男孩子,哥仨躲在奔马雕塑的后面探头探脑地嬉嬉笑着,最小的男孩子穿着不缝边的生麻粗布斩榱孝服,头戴孝帽包布。
      那些外族人可没有注意到他们,依次拥抱、相吻、贴面,寒暄过后彼此“楼特饭”“楼特饭”地谦让着,“夫了”“夫了”地向酒楼里走去。
      “韩仪、冬郎、衮师,你们三个小家伙在那里偷看什么呢?”从南面跟上来两位读书人,他们当中年轻些的还身着缝上边的齐榱孝服,两个人由骨子里透出高雅书卷之气。
      未待孩子们回答,他们两个又交谈起来,“义山啊,此次柳仲郢捎信来邀你入东川节度使幕府,去梓州的路上可要处处当心呀,在外不如在家,更不要放心不下衮师,他有我和你大姐照顾。七妹过世这半年里,你整日地抑郁寡欢,愁苦得很,出外走走也好。”说这话的男子比同伴身量略高一些,浓眉大眼,目光中闪烁着聪颖睿智。
      同伴一脸苦相地点头答应着,他年近四旬,能看出其年轻时的相貌虽比不得宋玉潘安,也称得上风流倜傥,可现如今墨发间已生华丝,脸颊上悄然刻出沧桑的皱纹。
      “大姐夫,我得等一年孝期满了再走,以后我家的一双儿女就托付你和大姐啦,这两个孩子命苦啊,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都想随晏媄撒手而去。这些日子里我万念俱灰,了无生趣,总是神智恍惚,好像晏媄还活着,就在我身边唱着《起夜来》的哀歌。我累年做官在外,与她聚少离多,但感情至深,美好快乐时光再也难觅啦。我把她生前的一切都保留原状,就怕挪动了,隔世的她便全忘了。蔷薇泣幽素,翠带花钱小。娇郎痴若云,抱日西帘晓。枕是龙宫石,割得秋波色。玉簟失柔肤,但见蒙罗碧。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今日涧底松,明日山头檗。愁到天地翻,相看不相识。”
      见同伴额蹙心痛的样子,稍微年长的男子加以劝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义山,人死不能复生,小妹走了快半年啦,你整天里唉声叹气,痛不欲生的样子,看着让我们心疼啊,所以亲友们都希望你从悲伤中走出来。”
      同伴拱手致谢道:“是呀,大姐夫,我感谢亲人的关心,这心里的思念之痛得慢慢化解,不像元稹之辈只是挂在嘴上。几日前,你和舅哥王十二来约我小酌消愁,我实在是没那个心思。那真是谢傅门庭旧末行,今朝歌管属檀郎。更无人处帘垂地,欲拂尘时簟竟床。嵇氏□□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愁霖腹疾俱难遣,万里西风夜正长。”
      “义山,苦了你啦。我们是同榜进士、好朋友,又是连襟,当年你入赘王家,还是我给牵的红线哩,姐夫能不懂你吗?”被称作姐夫的中年人理解地拍着对方的肩头。
      “禅师,楼下那两个人是虞部郎中韩瞻和李商隐吧?”
      “阿弥陀佛,正是他们两个。义山命苦啊!刚去投奔远房亲戚徐州卢弘止的幕府,才一年卢弘止就一命归西了,回到京里夫人又病故啦,撇下一对儿女甚是可怜。”
      楼上的僧俗二人看是熟人,正欲呼唤他们上来一聚,却见一驾马车从南面奔来,吁的一声停在那对连襟的身边。
      从车上下来个书生衣冠的青年,他面似银盆,剑眉龙眼,阔面重颐,仪表堂堂,肩上搭着灰色的包袱。
      “义山大哥、韩大哥,你们怎么站在外面?快里面请,中秋之夜正好小酌一杯。”
      大孩子和最小的孩子跑过来,一左一右牵着青年的手,一个劲地唤着“庄叔叔”。这大的约摸十一二岁,最小的估计才六岁上下,青年亲切地叫着他们的名字“韩仪”“衮师”。
      “韩瞻、商隐老弟,月圆良宵出来走走啊?”有人撩起车厢的帘子和气地发问。
      相问之人是与青年同车而来,他年近六旬,容貌端庄伟岸,温文尔雅,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鼻直耳垂肩,俨然是一尊圆满在世的活菩萨。
      “是礼部侍郎裴公啊!您这是去曲江池赏月啦?”年长的中年人靠上前施礼问道。
      老官人温文尔雅地解释说:“韩瞻,你很有眼力嘛。我和义方先是去城南樊川看望个亲戚,顺路到曲江池边站了站,那里的夜景很美呀。雍裕之说得好啊,殷勤春在曲江头,全藉群仙占胜游。何必三山待鸾鹤,年年此地是瀛洲。”虞部郎中频频点头称是。
      “义方啊,你刚才说的很有远见,要是按此方法去做,那可好办多了。你既然答应了牧之,你就先去吧,但不要忘记老夫的托付呀,从洛阳回来到我府里,我还要与你长谈。”老官人对庄义方着意叮嘱后,放下帘子令车夫启动回府。
      “裴公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呀,似有大展宏图之志的架势。”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韩瞻寓有深意地笑道。
      李商隐听这话里有话,茫然不解地询问:“畏之,裴休他是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之人,要展什么宏图之志呀?”
      “兄弟,你还不知道?也难怪,这几个月来你把自己锁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与世隔绝啦。我们这位裴公可今非昔比呀,不知是什么渠道与当今皇上交情甚密,可以说皇上对他是言听计从。新近又兼领诸道盐铁转运,大有问鼎相位之势。”姐夫韩瞻与他加以说明。
      说得明白,听的却是糊涂,“不对呀,诸道盐铁转运使不是马植吗?怎么换人啦?”
      “要不怎么说你与世隔绝呢,马植几个月前就被罢免了,带罪罢相外放郸州,灰溜溜地做天平军节度使去啦。也怨他自己,犯了与内官交往的大忌,私底下与神策军中尉马元贽私交过密,马元贽将皇帝所赐通天犀带转送给他,上朝时不知检点,堂而皇之地带着。当今万岁是何等的明察秋毫啊,一眼便认出是御赐之物,大太监马元贽那是拥立登基的功臣,手中掌握禁军炙手可热的人物,皇上拿他倒是不能怎样,而小小的后起之秀马植可没有好果子吃。听说这案子还没终结,皇上已捉拿了马植的亲随胥吏董侔,正审理他与马元贽的私交实情呢,看来他是要倒霉啦。”
      “义方!你陪两位大哥哥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中秋之夜还不进楼里坐坐。”从酒楼里大步流星地迎出一人,他身高一丈有余,头戴五梁冠,外套圆领窄袖袍衫,面如古月生辉,脸似淡金镀容,眉成利剑入鬓,目若明珠朗星,好个英雄气概。可惜岁月无情催人老啊,其肤色失泽,鬓角染霜啦。
      “秦英雄!”一对连襟拱手施礼道。
      “都快屋里请!义山,你有日子没来啦,我们好好唠唠,唉,人逝如灯灭,是无法挽回的呀,不要太过悲伤了,还得为孩子们着想不是?走,进去咱们喝两杯。”主人执意相邀,真是盛情难却呀。
      那个叫冬郎的孩子直拉着商隐的手,“小姨夫,咱们进去吧。听父亲说,您过些日子就要去东川了,我再想请教您诗文都不易啦,我正有几句诗为您践行呢。”
      “嗯,韩偓,你有诗相赠!好啊。”李商隐笑呵呵地搂着孩子的小肩头,不再推脱随着往里走,看似心情愉悦了许多。
      走在前面的师父关心地问着义方,“你义父的病好些了吗?杜顗走了快一年啦,不能总放不下呀,你这当小的得劝劝啊。”
      青年人也是忧心忡忡地叹着气,“是呀,师父。三叔的故去给我义父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啦,看他整天里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如今吃了几付御医刘集给开的药,还见好。”他又低声告诉师父,“过几天,我要带天赐去趟东都,义父让我代他了却个心愿。”
      “什么心愿这么神秘?”秦靖眨眨右眼看着徒弟。
      “是去看望个牵肠挂肚的知己,用义父的话说,离世之日不远了,不能留下遗憾。”义方同情地加以说明。
      “这知己一定是个红颜吧。”秦靖又眨了眨右眼自信地断定。
      义方笑了,“确实是个女的。师父,你怎么总眨眼睛啊?”
      秦靖拍打着右边的眼皮,“不知怎么回事?从早晨醒来我这右眼皮跳个不停,要出什么事吧?”说着话,他们一前一后走进贾家楼。

      楼上的二位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幕,“禅师,马植也是,自找的祸事,都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又任诸道盐铁转运使,位列极臣的身段啦,还结交内臣,这不是不知足,想不开吗?”
      大和尚闻听后嘴角闪过难得的微笑,“阿弥陀佛,直方啊,马植不是想不开,是高处不胜寒,绕不开呀。他所依仗的大树白敏中倒了,朝中无靠山是不行的,就是那虎视眈眈的崔铉也不会放过他呀,贫僧想他是要豁出去赌一把吧。马植就是仕途中人的前车之鉴,再率直的人也架不住官场勾心斗角的碾压,掌控住自己是首要的事呀。贫僧不止一次地劝你,少吃些生猛血腥的食物,修身养性,改改暴躁的脾气。五谷为养,五果为助,勿食五辛,少用三牲。不一定非得像裴休那样宿信佛教,断绝肉食,摒弃诸欲。金吾大将军,听贫僧的你必能受益匪浅。”
      “禅师言之有理,弟子正在改正,肉已经少吃了,酒也不狂饮了,小马小羊不再活剥着吃啦。最近脾气也平和了不少,手下人说我亲近多啦,不打人了。至于我这个金吾大将军,平心而论以我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总比那些国舅姐夫草包平庸之辈要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吧?师父,依我的眼力看,裴休是好人啊!他是我永宁坊的邻居,不是因为住得近,就高看他一眼,这个人宽惠仁厚,屏息贪欲,不恋钱财,不弄权术,皇上都夸他是真儒者呢。”
      “栖白禅师,张大将军,你们在这里赏月呀?快进屋里,我有家乡的野味奉献。”酒楼主人贾达发喜气洋洋地走过来恭请道。
      待宾客回到雅间落座,看桌旁侍立着个少年,认得是义方的小徒弟,台面上多了两个盖着的大瓷碗。
      “天赐,把盖子打开,盛一碗给两位上宾尝尝。”贾店主吩咐着。
      待大碗的瓷盖子掀开,一股沁人的芳香扑面而来,“善哉,是桂花的香气。”出家人即刻辨出汤料。
      达发不失时机地称赞道:“禅师不愧是德高望重、内恭奉养的高僧啊。这碗里正是桂花醪糟小丸子,我家乡的特产,二位敬请品尝。”
      和尚与将军并不客气,接过瓷碗用调羹送到嘴里,然后是不住地点头夸赞。
      “还有这太湖银鱼丸子,张大将军,您给看看,我们贾家楼的手艺还可以吧?禅师就没有这份口福了,它是荤菜。”贾达发又示意少年盛上一碗递过来。
      和尚装出生气的样子噘嘴讲道:“善哉,贫僧只有看着的份啦,贾施主真是偏心。原本出家人是可以吃三净肉的,不见,不听,不疑为我杀。全是那南梁萧衍立的规矩,梁施主行大慈悲,以佛治民,恭敬三宝。他偶得一梦欲超度水陆一切亡魂,于氐俘山泽心寺开水陆法会之始,真是少有的大功德呀。”
      贾达发不错眼珠地端详着大和尚,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道:“禅师,今日怎么见你闷闷不乐,有什么心事不开心吗?”
      出家人被问到伤心处紧打着唉声,遮遮掩掩欲言又止。还是心直口快的张直方替他说出,“贾老哥,你有所不知,栖白禅师前日向皇上请求紫赐,却被回绝啦,故此闷闷不乐。”那和尚摇着脑袋,露出羞愧之色。
      “原来如此,当今皇上对赐紫、赐绯是很为重的。”贾店主劝着大和尚。
      可和尚叹了口气,“善哉,几日前皇上召见本寺弘辩师兄入宫问法,龙颜大悦,赐号圆智禅师,并赐紫方袍。”
      贾达发哦了一声,连忙加以承诺,“好说,禅师,你莫伤心,我让义方想想办法。”
      大将军用眼神安慰着同伴,“禅师,我说什么来着,来贾家楼不会让你失望的。”
      “善哉,贫僧只是以为这些年来,在宫里宫外对大唐、对皇上尽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赐紫不过份吧?可是!唉。”出家人捋下腕子上的念珠,在桌下递与达发,“阿弥陀佛,听说贾施主也是信佛之人,贫僧这紫檀珠子是日本僧人圆仁归国时所赠,乃雌雄一对,今送与施主结个善缘。”
      贾达发见这串珠子颗颗晶莹剔透,不知和尚已经盘了多少个春秋,定是出家人的喜爱之物。店主再三推让执意说不能夺人所爱,“无妨,老僧庙里还有一付雌的。”架不住栖白的盛情,店主最后还是收了。
      达发正想细说些什么,却被屋外传来噼噼啪啪的拊掌欢笑声打断了,其间还夹杂着阵阵叫好喝彩。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般高兴!天赐,你出去看看。”他诧异地望着门外。
      不多时,少年喜滋滋地跑进来,“大爷爷!冬郎在楼下做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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