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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骚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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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渊睡的时间不长,他醒来时,才是鸡鸣之时,夜色正黑。
吃了东西,沉沉的睡过,周渊感觉精神恢复了许多,他侧耳听过,沈楠熟悉的打呼声就在不远处,他面上浮起微笑,用手撑地,想坐靠起来,没想到刚有动作,就被人抱起,只闻那清冷的淡香,就知是陆琛。
“崇明君,现在是什么时辰?”周渊压低声音问道。
陆琛将周渊放好,又递给他水袋。
“丑时。”
周渊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便走吧。”
陆琛问道:“走去何处?你后面如何打算?”
周渊道:“你们送我去金陵,后面我已有安排。”
后面有何安排,周渊闭口不说,陆琛也不再追问,转而又道:“莫师弟那纸鹤…”
周渊现在想来,还挺洋洋自得,“那纸鹤是当初在九幽域时,在那湖边,眼看大战在即,我们需分路而行,我匆忙画的改良版定位符,只需取二人一丝魂力,注入其中,便可做定位寻人之用,人不死,符就一直可用,只可惜距离不能太远,否则感应不到,想不到阿觉还留着。”
陆琛听闻此话,问不出为何这符当时没给我这样的话来,只轻哼一声,取走周渊手里的水袋。
周渊听得那一声轻哼,惊诧起来,怀疑自己听差了,再想说什么,却闻到酒香。
他惊喜道:“你还带了酒?快给我来一口。”
那屠苏酒没店小二说的那么好,不过平平罢了。只陆琛想到周渊喜酒,又意取“欲饮屠苏祈平安”之意,才带了一坛,现下周渊伤的重,陆琛此时的心情又有些微妙的不爽,便没理他。
那边沈楠和莫八觉也只浅眠,被二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又闻到酒香,便爬了起来,俩人都是好酒之人,都大大的灌了口酒,立刻觉得精神抖擞起来。
周渊听见他们喝酒声音,急的不行,生怕他们喝完,急道:“有理,就给我喝一小口,尝尝味道。”
“好好,留着呢给你。”沈楠话虽这么说着,但酒坛却没递过去。
“先去附近镇上看看你的外伤,待回了熊家堡,一切从长计议,你的眼未必没有…”
周渊打断他的话,郑重道:“绝不能回熊家堡,此事休要再提。”
沈楠气道:“好好,那你总得告诉我接下来你如何打算,我也好心理有准备不是?你如今眼盲,再有什么事,我来不及赶来,如何是好?你自己死便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却无能为力,叫我往后怎么过。”
说着话的时间,沈楠借着火光打量了周渊一番。
周渊脸色依然苍白,断了的腿昨天已接好,用树枝固定着,身上几处血迹已经干枯,在黑色衣服上不显,却昭示之前战斗惨烈,眼下他精神瞧着虽然还不错,其实受伤严重,更何况中毒已深,只凭着一股毅力在撑着,他如何敢胡来,放任周渊一眼盲之人在外。
一晚过去,话又转回原处,毫无进展,周渊只咬死去往金陵,其他再不肯多说,沈楠见此,与陆琛和莫八觉交换了个眼神,缓和声音道:“好,你不愿意说就罢了。”他将酒递给周渊,似是妥协了,“到金陵再说。”
周渊喜酒,酒量却是三杯倒,再加上身体虚弱,待他喝过酒,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当周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水中,很是懵逼了一会儿,他此时眼盲,脑子里回忆起以前在水的中晕眩感,这晕眩感便越来越重,忙伸手去探,想要抓住什么,待触到感微凉的玉石质感的墙壁,才心里有了些底。
“崇明君?沈有理?阿觉?”
他边撑着墙壁,想要站起,边喊三人的名字。
只他有些腿软,要起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水中,一只手捞起他,周渊便像八爪鱼似的死死抱住对方,怕极了的喘着粗气。
“我在。”
是陆琛的声音。
“此处乃竹泽浴池。”
诶?周渊懵了,竹泽浴池?他熟啊,他试探的蹬了蹬腿那只好腿,好,触了地,再试着站直,恩恩,水到腰部,还是老样子嘛…等等,竹泽?
“陆琛,你带我回了竹泽?”
周渊太惊讶,以至于最后一个字都破了音,他捏紧陆琛的胳膊,“你怎么敢,我可是杀了陆劭真的人,陆家怎能容你带...”
“你已昏睡三天。”
“那又怎么样?没人知道你带我回来吧?太过冒险,何必来竹泽,我说了你们把我送到金陵便可,我得立刻离开此地。”
“兄长于医道亦颇有研究,这浴池水中有我兄长配的药,有疗伤奇效。”
“陆琛!!”周渊气急道:“你非要将你我至于难堪之境吗?沈楠和阿觉在哪?立刻送我出竹泽!”
“为你配的药。”陆琛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同意我带你回来。”
陆琛这个说话大喘气,周渊险些被他噎死,“路昭君同意??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会给我个全尸是吧!!我杀了陆劭真!他可是你们的叔父!!”
“吵。”陆琛将周渊抱起,起身出了浴池。
“我知你想帮我看眼睛,但...已不可能了,你知道我为何对陆、薛二人下狠手吗?知道为何急于杀上斜阳宫吗?我...”
之前在山洞中陆琛问,他不答,此时却是急了。
“噤声,休息。”
陆琛将周渊放到床榻上,往他手中塞了杯水。
“我...”
“兄长。”
周渊还待再解释,就听陆琛喊兄长,立刻收了声闭嘴。
“哦?我倒是很感兴趣,你为何对陆、薛二人下狠手,又为何急于杀上斜阳宫。”
苏见信踏入屋中,他一身白衣,手拿折扇,与陆琛面貌八分相似,区别于陆琛少年的青涩,孤高和疏离感,苏见信完全是一派世家公子游戏人间的浪荡模样,好似生来不知这人间有疾苦,不知这世间有悲离。若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到苏见信身上就要问一问了,是否真有天道宠儿,又为何是他。
苏见信20岁便修为至尾闾,人称路昭君,成为修真界年轻辈第一人,27岁修为更上一阶,至命门,引起修真界震惊。与他同辈之人如熊家堡沈放、断云崖姜氏姜战、正一宫穆淮洲等,俱是天纵奇才者,也修为只在下丹田此阶,更小一辈如周渊、陆琛,无一不是天资出众,但与苏见信相比,不过是拥月之星罢了。
周渊少年时被沈放丢在竹泽修学半年,见过苏见信两面,从那时就下定决心,绝不惹到这人头上,这人永远笑容满面,一眼看去十分可亲,然眼底却十足漠然,瞧你和瞧那没生命的一草一木没什么区别,更叫周渊害怕的是,他并不去掩饰这样令人惊心的特质。
此刻犯到苏见信手里,周渊是真怕。
他已预见死亡,不怕死,怕的是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半道就被一个人顺手一剑捅死了,偏人家不过是因为你挡了个道随手一挥,你死的得有多憋屈。
“要杀你,早便杀了,还用等现在吗?”
苏见信见床上的小朋友脸都要发青了,有点好笑,“我与你师兄是好友,你又与阿琛是好友,你这么怕,莫不是在你心中,我是不问缘由,兴致即起便随便杀人的人吗?”
“哈,哈哈,路昭君说笑了...”周渊苦着张脸干笑。
陆琛不满的叫道:“兄长。”
“好好,说正事。”苏见信收了调笑,道:“给你配药的时候,我已经查看过,你的眼睛,没救了。”
苏见信说的干脆,周渊早知如此,并不抱期待,反倒是陆琛面色一沉,十分难看。
苏见信又道:“你的眼是因为中毒,你的身子,也没有几年了。”
陆琛终于绷不住了,失声道:“什么??”
“周小友想必也知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这么急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