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沐春风》沉愔

9、Accompany

　　Chapter 9

　　程熙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恋爱谈的到底跟正常人的一不一样，没有参照来比较就觉得心里很没底，怎么自己的导师是男朋友的堂姐，怎么在一起没多久好不容易约个会就这样碰上顾栈的妈妈了。

　　这也太猝不及防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怎么什么事轮到自己就是这样不走寻常路呢。

　　感觉章亦恋爱都谈了好几年了家里都还不知道呢。

　　而且当见到顾栈妈妈之后才想起来，她还给她们上过妇产科的课，姓刘，是F大附属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妇科肿瘤专家。

　　那应该是程熙听过最认真的一节妇产科课了，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刘教授一开口，程熙本能地开始紧张，毕竟那节课刘教授贯穿始终的几句话，其中一句是，你学妇产科连这都不知道，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程熙第二天中午特意约了栗敏在医院对面一起吃午饭，因为当时两个人是一起上妇产科的。

　　“我跟你说我一开始其实不是很记得刘教授长什么样了，结果她一说话我就想起来了，条件反射地开始回荡她说的HCG和b超以及收拾东西回家，大脑一片空白。”程熙吃饭一般都很快，想要说事情就更加没胃口，边喝冰美式，吃了两口就开始说，“哎，我要是早知道他妈妈是刘教授我应该会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在一起的。”

　　“我的天，那顾栈也太惨了吧。程熙你有心吗，他又没做错什么。”

　　“哎，不是啊。主要是因为他妈妈要求很高，像我这样的，抛开我自己的心理阴影不谈，就算我可以克服，但是她怎么能看得上我这么废柴的一个人。”程熙摇了摇头，“我太怕她到时候把我扫地出门了。”

　　“顾栈喜欢你不就完事了，更何况不还有他姐吗？他和他姐都会帮你啊。”

　　“怎么可能让他为了我跟家里人争执。”程熙闷闷不乐地说，“本来就是我不够好，再做个这样的导火索，我连人品都没有了。”

　　“停，程熙，停一下。”栗敏太了解程熙的性格了，想得太多，凡事考虑得太远了，恨不得从头到尾的剧情发展都能按着她自己的脑洞推演一遍，别的也就算了，之前好几次即将萌芽的爱情都是这么给她推演没的，因为把过程发展都想清楚了，最后得出一句，反正走不了多远，还是不开始算了，“所以刘教授跟你说什么了？”

　　“她就是没说什么啊！”程熙一头撞在桌子上，闷声道，“我也不敢问顾栈。”

　　栗敏一口气没上来，好不容易忍住想用自己的冰可乐倒在她头上让她清醒一下的心。

　　“那你废什么话！等问清楚了再来想！万一人家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你想那么多干嘛？”栗敏觉得她的行为令人发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程熙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来栗敏最讨厌这种行为，因为在跟她一个宿舍之前的那个宿舍的舍长，简直是噩梦，不说她一天天双标严重，成天对人家要求这啊那啊的，就是她天天嫌弃男朋友，在宿舍一天说几百次分手的行为，都已经秀到栗敏头大了。

　　栗敏对没谱的事想东想西还要去找她讨论的行为PTSD，虽然不会责怪程熙，毕竟知道她性格就那样，做事过于小心翼翼，老是想太多，但是程熙自己有这个意识，被她一说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熙道歉跟栗敏吐槽都是走个流程，其实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你真的觉得她没意见吗？”程熙不死心还是忍不住问道。

　　“要我说，顾栈都30了，她应该比较担心他不谈恋爱吧。我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跟他姐都喜欢的人，不至于他妈妈特别嫌弃吧？”

　　栗敏的话对于程熙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栗敏确实看得比她清楚，毕竟是旁观者清。

　　程熙低着头一边想，一边咬着吸管往影像科走，不留神还撞上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想什么呢？”顾音的声音有些戏谑，摸了摸她被撞到的额头。

　　程熙不好意思地笑了。

　　“晚点开个会，你跟胡唯嘉也一起。”

　　“噢，好。”程熙点点头。

　　“顾老师。”程熙正准备给胡唯嘉打电话，手机刚拿出来，胡唯嘉就来了。

　　“怎么了？”

　　“可能要换个会议室。”

　　程熙跟顾音同时看向他。

　　“反锁了，好像顾医生在里面。”

　　顾音跟程熙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程熙问道。

　　“具体不太清楚，但是听护士说是病人的事……吧。”

　　“那程熙你过去看看吧。”顾音耸耸肩，看来没打算管，“走吧，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程熙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等顾音跟胡唯嘉走远了，才重新掏出手机，在想可以给谁打电话了解情况。

　　要不然还是去护士站问吧。

　　程熙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大衣口袋，去等电梯上楼。

　　电梯门打开了，宋婧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去。

　　“程熙正好，”宋婧拉着程熙的手臂，把她拉到走廊，“我正准备找你。”

　　“又咋啦，我就出去吃了个饭，怎么这么多人找我？”

　　“还有谁啊？不管了，是这样的，刘教授让你去会议室……”

　　“啊？我的天你不要吓我，我没做什么……吧？”程熙一听刘教授就炸毛了。

　　“不是，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刘教授说让你去会议室看一下顾栈。”

　　程熙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刘教授有时间了准备把我抓去下最后通碟了。”

　　“不是，你想什么呢？”宋婧有些无语，“顾医生今天早上病人没救回来。”

　　程熙皱眉，语气有些质疑，“你这不扯淡吗？虽然这么说有点绝情，但是顾栈不至于因为一个病人没救回来就这么反常吧？”

　　“我也是今早上跟刘教授上台的时候听器械护士说的，听说从来没见过顾医生那么失态过，CPR做了两个小时都不肯宣布死亡，好几个医生才把他拉住，差点哭背气了。”

　　程熙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但还是摸不着头脑。

　　“然后当时刘教授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就只问能不能联系到你。”

　　“刘教授知道什么原因吗？”

　　“刘教授好像也不太清楚，但是大概是很重要的病人。”

　　程熙没什么反应，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那我先走了，再联系你。”

　　程熙说完，放弃了再电梯了，直接跑上楼了。

　　程熙在会议室门口缓了缓，长舒了一口气，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没开灯。

　　程熙眯着眼等着适应室内昏暗的环境，然后在找顾栈的身影。

　　看了一圈，原来顾栈靠墙坐在门边。

　　程熙站在原地犹豫着没有走过去。

　　要说什么？

　　这世上很难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其实她说什么都太苍白无力，其实她真的做不了什么。

　　除了心疼他，其实她什么都做不了。

　　程熙走过去在他身边半跪着，伸手碰了碰他的手，特别冷，然后就握住了他的手，握的很紧。

　　虽然其实也没什么意义，程熙手里还拿着冰美式的杯子，手也不比顾栈好多少。

　　程熙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干嘛。

　　好难。

　　看着心里难受，但是无能为力。

　　实在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安慰太苍白，道理都懂。

　　“顾栈。”程熙只轻声叫了他一声。

　　程熙心里没底，如果他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不过幸好，在程熙已经开始想怎么打破尴尬的时候，顾栈抱住了她，他抱得很紧，但当程熙下巴靠在他身上，却感觉到如释重负。

　　最起码，他没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