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沐春风》沉愔

10、Tuberose

　　程熙最后没去开会，等顾栈去洗手的时候给顾音打了电话。

　　顾音大概率已经听说了这件事的完整版，毕竟这种事在医院里向来传的广，刘教授和宋婧是因为一直在手术所以不清楚，但是别的人不见得不知道。程熙打电话时还一边在犹豫要怎么说的时候，顾音直接说没事，让她放心去。

　　程熙等顾栈出来，问他能不能陪她去看电影。

　　顾栈没什么反应，程熙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给她什么回应，但是她知道现在不管她让顾栈做什么他最后都会去的。

　　程熙确实不是真的不务正业就想看电影，只不过觉得顾栈现在这个状态，没人能放心他继续上班，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程熙看着他强撑着的样子也实在是看不过去，想让他能有一个发泄的空间，正好想起章亦前几天说的新上映的她从头哭到尾的电影，感觉还挺靠谱的。

　　虽然她跟栗敏都对从头哭到尾的电影表示怀疑和好奇，但起码说明这部电影还是有泪点的。

　　她估计是不会这么矫情的，但是说不准就给顾栈发泄的空间了呢。

　　毕竟顾栈还是算是文艺青年的。

　　事实证明，栗敏和程熙对章亦的多年了解，章亦泪点低是真的，栗敏和程熙没有心也是真的。

　　程熙全程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全程哭到尾的，也就稍微有那么一点能让人有点感动的地方，而且中途有一个场景有小白鼠，吓得程熙偏头靠着顾栈的肩，拽住他的手臂。

　　在程熙看来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这些会动的活物了。

　　顾栈无奈的抱了抱她，在她耳边悄声问，“你这个心理素质，怎么学医的？”

　　程熙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首先我学的预防医学，所以水一水也就过去了，其次，我不是去搞不用小白鼠大兔子的东西了吗？”

　　电影散场之后程熙拉着顾栈跟她一起去KFC，中午看电影之前程熙问顾栈想吃什么，他说没胃口，程熙买饮料的时候还给他买的是红茶鸳鸯拿铁，结果到了晚上，看来是真饿了。

　　程熙倒是不怎么饿，只是特别想吃红豆派而已。

　　吃完饭之后，顾栈说送程熙回家，从上地铁到一直走到程熙家楼下，谁都没有说话。程熙几次都想开口，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现在想想跟顾栈在一起，每次开头的都是他吧。

　　程熙突然觉得非常内疚，感觉自己怎么这么像是个玩弄感情的渣女呢。

　　她还到最后也没纠结出说什么就到家楼下了，程熙如释重负，正好不用纠结了。

　　“那，我先上去了。”程熙侧过头看着顾栈，犹豫着说。

　　顾栈笑着点点头。

　　程熙只往前走了两步就停在原地，吹了一口气之后果断地转过身，大步走回顾栈面前。

　　顾栈没有料到她会回头，他脸上的笑容早就淡去，眼中有没来得及掩饰的复杂情绪，这才是此时此刻，是最真实的他。不是手术台上沉着冷静的他，不是穿着白大褂走路带风让人放心的他，不是那个人前，意气风发的他。

　　月色下，看上去寂寞又脆弱。

　　也是人，哪有谁真的坚不可摧。

　　程熙比任何人都清楚，顾栈冷静理智的外表下，有一颗多柔软的心。

　　“顾栈。”程熙的语气很淡，散在空气中，听不出情绪。

　　顾栈低下头来看着她，在等她继续开口。

　　“你老实跟我说吧，我拿你当男朋友，但是你是不是想当我爸爸？”程熙挑眉，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

　　顾栈有一瞬间愣神，然后低声笑了。

　　“你想当我爸的话，那你得知道，我十几岁开始我就在家跟我爸杠了。他管不到我，但是我可以管他。”程熙抱着手站着，穿着小白鞋的她比顾栈矮了不止一个头，却在他笑出声之后气场全开了，“你是把我跟你平时弄的那些花花草草划等号吗？啊不对，我觉得你一个人的时候，有心事会跟花花草草说吧？”

　　程熙目光很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火气上来了。

　　有些话，忍了一个晚上。

　　想了太多的后果，程熙带着冲动决定还是破罐子破摔吧。

　　“你知道其实我真的很怕尴尬吧，所以很多事如果别人不说，我一定死扛着不问。

　　“我其实也不在意到底有什么事，只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事，别人都在找我，但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的话，我也觉得很难受。

　　“我本来就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所以即使你不想说，那也没关系。我不怕别人不需要我，但是我讨厌别人拿我当傻子。

　　“顾栈，你心情好还是强颜欢笑，我看得出来的。

　　“所以你不要连在我面前都要强撑着。”

　　程熙一口气说完，发现自己好像生气的时候，思绪竟然奇迹般地顺畅。

　　程熙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很少有展现出这么任性的一面，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时机上其实不太对，她应该体谅他的，毕竟难过的是他。但看着顾栈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程熙。”顾栈摸了摸她的头顶，程熙挑眉看他。

　　“我没信心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

　　程熙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瞪着他，“我警告你，你可别企图或者意图转移话题。”

　　顾栈抱住了她。

　　程熙轻声在他耳边轻轻叹气，“我不敢想，你是用怎么样的心态一个人坚持了那么久，不知道当时你的心情有多难受，但是我控制不住地去想。顾栈，他们每一个人都来找我，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作为女朋友对于你而言很重要，我可以安慰你，但偏偏你不这么认为。”

　　程熙感觉到顾栈抱着她的放松了，在他松手之前抱住了他的腰。

　　程熙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太无奈了，忍不住说道，“顾栈啊，为什么你不觉得我也能你安全感呢？”

　　顾栈很久没说话。

　　直到程熙都快放弃了，他终于松开了她，低头看着她。

　　程熙跟他对视越久，心里越忐忑不安。

　　“程熙。”

　　程熙眨了眨眼。

　　“你说的没错。”顾栈笑了，“如果我拿你当女儿，好像确实是我吃亏了。”

　　“……”

　　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程熙衣服上淡淡的香水味，是心动又醉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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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