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西候

47、理智reason.8

　　爱弥尔区有个小道消息，陆帆凯卷走安先生的一笔钱，抓住陆帆凯就意味着能拿到一大笔钱。于是跟陆帆凯有关的杂货铺老板维尔德、杂货铺伙计贝恩，以及拉芙瑞塔全都被盯上。
　　但拉芙瑞塔是赤线艾德里安的头牌，没人敢动她。布莱尔让人在维尔德的店里放了东西，被警察带走了。贝蒂被布莱尔当成人质威胁贝恩，所以贝恩完全听命于布莱尔，在维尔德店里放东西的是他，现在将要被当成替死鬼的也是他。
　　“安先生有一批货走水路，在仓库卸货，那里是布莱尔的地盘，所以安先生就把卸货的事交给布莱尔。”吉恩笑嘻嘻地说：“那种事要是被人盯上，绝对是死刑，所以布莱尔给自己安排好退路，就是准备一个替死鬼。”
　　陆帆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看着软软倒下的吉恩，转身飞快朝仓库跑去。
　　陆帆凯坐在楼顶，眺望河面，雨水落在河面上，小船在清晨的雾气中飘荡。仓库里有人走出来，他们将岸边的船推下水，随即跳上去，划着船向河中心而去。陆帆凯在人群里看到了贝恩，他被人推上船，不情不愿地摇桨。
　　他从天台下去，在稍远的地方下水，朝着船队游去。
　　两只船队在河中间交汇，准备交易。陆帆凯浮出水面找贝恩的身影，顺便换气。他扎进水里，看过好几只船都没有找到人。
　　远处岸上放风的人突然放了一档空枪警报，船队顿时慌乱起来，船上的人大声喊：“取消交易，走走走！”
　　陆帆凯被放下水的桨打到头，船上的人探出头，惊慌地喊：“水下有人！”
　　“有几个人，别让他们跑了！”
　　枪打在水上，陆帆凯往水下更深处下潜，他突然看到另一只船上的人，身影很像贝恩。他立刻跟上那只船，伸出手抓住浆，用力一拽，上面的人松开浆，没有被拉下来。
　　陆帆凯浮上水面，他还没看清船上的人，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人在哪里！”
　　他只好在枪声响起来之前先下潜，他游到另一边，抓住船沿跳上去，把上面的人踹下水。
　　“Key？”船上最后一个人惊讶地看着钻进船棚里的人。
　　混乱的枪声响起来，陆帆凯一眼不发，他飞扑过去，把人撞下水，把人按到水下，两个人拖着一串长长的水花向水的深处游去，将枪声隔绝在水面上。贝恩睁开眼睛，他没有准备，呛了水，他仿佛吞了一团火，从鼻子到脖子，再到胸口都火辣辣地疼，黑色的云开始笼罩整个水面，幽深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慌，求生欲让他拼命挣扎起来。
　　陆帆凯抱住他，紧紧钳住他的双臂，游了好一段后，才往水面上游。两个人冒出水面，远处刺耳的枪炮响个不停，陆帆凯回头看了一眼，他呼了几口气，看到迷迷糊糊瞪眼睛的贝恩，他紧张地说：“贝恩，呼吸啊，快呼吸。”
　　贝恩的眼睛开始转动，他猛地咳出水来，又要呕吐。陆帆凯松了一口气，他把人送到岸边时，贝恩已经清醒过来。他扒着河岸，耳鸣没有消散，全身都软绵绵使不上劲。
　　陆帆凯费力地把他托上去，他握着贝恩的手，突然平静下来，他笑了笑说：“贝蒂在拉芙瑞塔那里等你，别忘了去接她；还有维尔德先生，也请你为他作证；如果你遇到拉芙瑞塔，请告诉她我走了，我衷心地祝福她；还有我哥哥，你可以帮我转达吗，我爱他。”
　　贝恩脑袋懵懵，他没有理解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一昧地点头。
　　陆帆凯安心了，他松开抓着贝恩的手，仿佛泄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安详地向水里沉下去。
　　“……”贝恩看着他的笑容消失在水面，红色从他消失的地方翻涌上来，温柔地把人包裹进去。贝恩呆呆地看着，眼泪突然无法控制地从他眼中涌出来，他嘶哑的声音不停地喊：“Key，回来！Key，回来！……”

　　“这是安德鲁先生收藏的杜克先生的画作，但凡杜克先生在市面流传的作品，基本上都被安德鲁先生购入，全都放在这里，这副《女神》是最近购入的。”侍者介绍说。
　　拉芙瑞塔随着他的手看去，有意搭起的黑色衬布前，排解大约三十多幅画。那些画，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团热烈的火焰在阴郁冰冷的世界摇曳。
　　“夫人也对杜克先生的画感兴趣吗？”侍者说道：“这边请，这边是杜克先生的成名作《Rose》。”
　　拉芙瑞塔跟上侍者，听他一一介绍那些画。拉芙瑞塔不懂艺术品，在她看来那些都是富人撒钱炫富的方式，但她突然在面前这组画里感觉到了心脏悸动的感觉，像有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心脏，让她血液不畅。
　　她在里面看到了陆帆江低垂着头沮丧的身影，还隐隐看到了陆帆凯从画里回头平静微笑的影子。
　　她在一张朦胧的画前停下来，红色、金色、蓝色、黑色的丝绦交织，一道虚弱的目光从伸出透出，好像在向她求助。
　　“Key？”拉芙瑞塔不自觉伸出手去。
　　“夫人，您没事吧？”看到拉芙瑞塔呆滞的目光，侍者担忧地问。
　　拉芙瑞塔扶额，她摇摇头，说：“没事。”
　　屋外人声吵杂，屋里的人看过去，楼下的人都上来，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一个肥胖富态，两撇八字胡随着他说话机灵地抖动。另一个男人，是杜克。
　　拉芙瑞塔看着他们交谈着走进来，杜克突然看到拉芙瑞塔，他一惊，但随后又立刻调整慌乱的情绪。
　　胖男人领着所有人在画前，高调地宣布说：“朋友们，这是我的宝藏屋，在我背后这些则是我的宝贝中的宝贝，他们是由杜克先生创作的三十六幅艺术品，他们美丽、富有生气，每次面对它们，我的内心总是感到无比的满足。这些顶尖的作品，正是我的朋友杜克·唐纳利先生的突破之作。”
　　所有人鼓起掌来，记者的相机也闪个不停。
　　杜克微微低头，笑着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
　　“我见过唐纳利先生的作品，我喜欢里面欲说还休的感觉，确实是非常值得收藏的佳作。”一个人恭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杜克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杜克看过去，看到走过来的金发女人时，脸色又变了，他镇定道：“您请问。”
　　拉芙瑞塔走到《女神》前，她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一会儿，指着问：“这副画是您画的吗？”
　　“……”杜克没有立刻说话。
　　人群中，一个少年看过来，他歪头看了看，默不作声拿出手机，打开摄像，他旁边的夫人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少年轻咳一声，表示没事。
　　胖男人就呵呵笑起来，说：“夫人，您在说什么呢，这当然是杜克先生的作品。”
　　“怎么能确定？”拉芙瑞塔反问。
　　“这副画的技巧、手笔以及风格与前面的画如出一辙。”胖男人自信地说：“我对杜克先生的作品非常熟悉，完全可以保证这不是仿作。”
　　“是吗。”拉芙瑞塔让侍者抬一张椅子过来，她坐下去，抬头看着杜克，面无表情地说：“杜克先生，如果这副画是你画的，你又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杜克还是一言不发。
　　胖男人看着拉芙瑞塔，有些不悦地问：“夫人，您是……？”
　　“我是这副画的模特啊，这个人是我，这是我的房子和窗户。画画的人当时就坐在我对面，臭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他什么一样。我以为他讨厌我，但他把我画得很漂亮，看来他不算讨厌我。”拉芙瑞塔扭头看着画，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不认识什么杜克先生，画这副画的人叫陆帆江，他说他和陆帆凯要把这副画送给我做临别礼，我只是来拿我的礼物。”
　　“夫人，请别捣乱，杜克先生品德高尚，绝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胖男人冷着脸说：“请您离开，别打扰我的宴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拉芙瑞塔站起来，她盯着胖男人，说：“捣乱？你把正义的行为叫做捣乱？那我看你们都无药可救了。”
　　“抓住她，”胖男人说：“把这个疯女人带出去。”
　　侍者听到命令，一左一右抓住拉芙瑞塔的手，把她往外拉。
　　拉芙瑞塔用力挣扎，尖叫着：“不许碰我，放开我！放开我！”
　　所有人让开一条路，冷漠地看着两个侍者把她拖出去，她脚上的高跟鞋落在地上，不知被谁踢开了。那场闹剧就以无视而结尾，所有人恭维着，连拉芙瑞塔也没人说起来。
　　少年低头看着手机，胖男人走过来，手搭在他的肩头，笑着说：“林夫人，这位一定是小公子吧，真是位聪明可爱的孩子。”
　　少年删除视频，他抬头看着胖男人，微微一笑，“初次见面安德鲁先生，我是林梵。”
　　拉芙瑞塔挣脱两个男人的手，她穿过长廊跑回来，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咆哮道：“把画还给我！把画还给我！你们这些伪君子，小人，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