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一只狐狸精》华灯城阙

18、第 18 章

　　第二日一早顾云舒去上早朝，狐二醒来后洗漱完就百无聊赖待在金屋里看小人书，看累了就去画一会画，然后等顾云舒来陪自己。

　　皇帝纵然勤于政务却总能抽出空来陪狐二，有时在屋里下下棋，有时约着去湖边看景，到了日暮降临，两人依偎在亭子里咬耳朵说着甜言蜜语。

　　狐二记得自己问过顾云舒：“我听碧落说当年你为了寻我，疯魔了整整一年，那后来是因为什么突然好了的？”

　　顾云舒笑着看他，徐徐道：“有一天碧落上街买菜，几个寻她的虾兵蟹将误闯了我庭院，我听到他们的对话，说公主身上的婚约一日不解，他们就一日没他们好日子过，索性偷偷将狐二那小子杀了，直接让那个姻缘链断掉，省的龙王逼婚，公主逃婚，他们也就省去了许多麻烦。”

　　“我听到这番话，突然想起来你之前和我说过，碧落与你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婚约，除非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解脱。那么按照虾兵蟹将的话，你们的婚约还在，所以你根本没死，那么我就没有浑浑噩噩的理由了，只有努力做上皇帝，赴你十年之约。”

　　狐二大惊失色，“对啊！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和碧落有婚约来着！你既然喜欢我，不应该仇视碧落的么？那之前和她关系亲厚是怎么回事？”

　　顾云舒：“……”

　　等天色暗下来了，两人就齐齐回屋沐浴上床，相拥而眠。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好几天，平平淡淡却甜甜蜜蜜，偶然打打闹闹却更加亲密。如果可以，狐二真的希望永远维持下去。

　　同样是一个清晨，顾云舒早早起来上朝，狐二被他惊动眯了会眼睛也慢慢醒了。

　　下人传来早膳，说是陛下特意为他准备的。狐二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都舒坦，自从来人界，就属这几天睡得这么安稳。

　　他麻利的下床，简单洗漱后心满意足的将顾云舒特地准备的燕窝粥喝了个干净。瞧着天气不错，狐二突然觉得大好时光不可辜负，突发奇想就要去逛御花园。

　　已是暮春，花园子里不少花已经凋零，不过池边的绿柳依依倒还有几分看头。

　　狐二本就不是什么惜春伤感之人，溜达一会觉得索然无味，觉得还没狐狸山里头的景色好呢。

　　正准备往回走时，突然瞥见绿柳掩映之中有一阁楼，与宫中大多黄金琉璃瓦的建筑不同，这阁楼古朴雅致，置于绿树丛中很容易被忽略。

　　狐二想起自己住的小金屋，也是外貌平平，想必修建这座皇宫的人非常爱玩这套，那座阁楼里面定有千秋。

　　充满求知欲的狐二公子于是大步流星的朝着那座阁楼走去，只是刚到楼下，他便傻眼了，阁楼一块牌匾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藏书阁。

　　呵，原来是藏书的，怪不得搞这么古朴。

　　狐二有些恹恹的，他对书卷向来没什么兴趣，最多也就是小黄书会看看，以前顾云舒看兵法他就看小黄书，顾云舒看诗词他还是看小黄书。

　　不过狐二猛然想起来，顾云舒之前给他推了一车的小黄。

　　啧，狐二摸着下巴想：这些小黄书该不会就出自这里吧？难不成顾云舒还私藏这些？

　　左右无事可做，既然来都来了，索性就进去看看。

　　狐二侍书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御书阁每天都会有人来藏书阁借书，所以门口的士兵也没拦他，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进去了。

　　不愧是皇家的藏书阁，浩如烟海的书卷一眼都望不到头。

　　狐二随手翻了几本，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简直和佛经似的，害得他差点密集恐惧症犯了。

　　半天没找着小黄书，却被他随手乱翻来了一本《史册》，里面将各朝各代的皇家大事记都记录在册。

　　狐二对其他朝代的皇帝不感兴趣，但是当朝当代的他感兴趣的紧，尤其是他不在的那十一年，期间顾云舒为了这个皇位付出的心血代价他也只从碧落的只言片语了解了一些，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

　　然而写这个史册的文官常年生活在宫中，对皇帝登基后的事情记载的格外详细，连宫中每一次宴会皇帝说了什么话都记录上去，但对于顾云舒在民间流亡的事情，大多都是语焉不详，那些市坊间流传的故事，又不够研究，没法考究，所以干脆不记了。

　　其中写的最好的，也最添油加醋的就是顾云舒宫变的那一场，什么十万军队兵临城下，御林军临时反水，禁军拼死护主，但胜负已定，先皇无奈被逼退位……

　　真真是看得人热血沸腾。

　　顾云舒不愧是你顾云舒！狐二不由得心里赞叹，我果然没看错他！

　　翻着翻着，狐二发现，顾云舒的幼年经历，后来被补上了。

　　狐二记得以前问过他幼年的事，是怎么流落人间的？但是顾云舒说他记事起就已经在民间了。

　　据他的奶娘说是当年皇后生完自己后就被贵妃的人药死，幸亏皇后的贴身侍女拼死将自己带了出来，交到了她手里。

　　但奶娘说当时自己浑身冰凉，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那个侍女却和奶娘说是吃了什么龟息丸，用不了多久会活过来的。奶娘起初还不大相信，诚惶诚恐的照料了死胎一样的自己半个多月，差点就要失去希望埋掉的时候，自己突然就睁开了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史册上写的则是，贵妃买通皇后贴身侍女，偷天换日将自己和侍卫私通的孩子换掉了太子，然后命侍女杀死太子抛至荒野。但侍女心生不忍，拼死将胎儿带出皇宫，交给了皇后亲信。

　　狐二皱折眉头，虽然顾云舒奶娘的版本和史册的多少有出入，但都有一个贴身侍女的存在，而这个贴身侍女很玄乎，既帮了贵妃偷天换日，又不忍心杀掉小太子，最后竟然还有民间武侠小说里面的龟息丸这东西，神奇得很。

　　不过这个贴身侍女应该就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了，顾云舒起伏的身世，也都拜她所赐。

　　出了藏书阁，狐二就碰上了下了早朝的顾云舒一行人。

　　他果然很适合这种正装，朝服将他的身形拉的笔直，玄黑的上衣上绣功繁复，金丝为主，银线为辅，朱色下裳绘有章纹，华贵之气凛然。

　　再加上他鬓若刀裁，眉若剑锋，俊美的脸庞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举手投足间都有王者风范。

　　狐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早年间就时常幻想顾云舒当上皇帝上朝的模样，那时候的顾云舒还只是个青葱少年，虽然老成了一点，但是实在想不出来有朝一日坐在大殿之上，龙威浩荡让群臣俯首的模样。

　　如今虽然还是没机会看他如何上朝，但见到他这打扮，这气度，脑子里就已经有画面了。
　　顾云舒的目光很快就扫了过来，淡漠冰冷的眸子在对上狐二的刹那就有了温度，威仪严肃的脸上很快染上了笑意。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快步走向狐二，回头朝身后跟着的大小官吏摆了摆手，继续道：“早膳用过了么？”

　　那些大小官吏很有眼色的退下了，狐二悠悠说道：“就是早膳吃撑了，所以才出来散散步。”

　　顾云舒笑意更浓，拉着狐二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越过一座座鳞次栉比的楼阁，穿过层层叠叠的绿涛，来到一处宁静僻远的宫殿。

　　宫殿牌匾上高悬着“承欢殿”三个大字，狐二疑惑的看着顾云舒，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是做什么，然而顾云舒也不解释，只是抓紧了他的手，一步一步走进殿内。

　　这地方显然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但是殿内却异常整洁，定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狐二观察到屋内的摆设十分讲究，且有不少珍贵的名画玉器，想来这里的之前的主人应当是个很有品格的。

　　顾云舒带着狐二走进了宫殿左侧的一间偏殿，那是一间书房。

　　梨木雕花的书案上还铺着长长的画布，一旁瓷盘里松烟朱砂等染料都已经干涸，占了墨的毛笔也搁置在侧。

　　看样子这里的主人刚要作画，却被什么事情打断了，以至于画布到现在仍是一片空白。

　　顾云舒终于放开了狐二的手，目光温柔似水的盯着墙上一幅画作。

　　狐二在他身后踮起脚望了望，那幅画里是一个女子，一身素装，眉目姣好，笑吟吟的望着画外人。

　　顾云舒将狐二推至身前，在他耳边说：“这是我母后。”

　　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格外轻柔，似乎是不想打扰了画中人。

　　“她可真漂亮。”狐二道。

　　顾云舒眼角染着笑意，“她会很高兴你这么说。”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她。”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一丝温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