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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顾云舒在书房内翻找了起来,“过两天就是母后的祭日了,正好你在,我想好好操办一下。”

      狐二了然,转头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顾云舒笑着说:“你能来我就很满足了。”他翻完一层书架,继续去翻第二层。

      “早年间被各种事情牵扯,没坐上皇位都不好意思祭奠母亲。等到终于如愿了,可惜你又不在,没能让她好好看看你一直是我心里的遗憾。”

      狐二扯过他的衣袖,一把握住他的手,回他:“你的遗憾过几天就能弥补了,能为娘娘祭奠,是我的荣幸。所以你需要找什么,我来帮你。”

      顾云舒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下有说不出的满足。

      “我在找母后生前的画作,这些几乎是她半生的心血,是时候将它们拿出来见见光了。”

      虽然这座宫殿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但到底是没人住的,所以书柜上落了不少灰,顾云舒翻着翻着,就“尘土飞杨”了,不禁咳嗽起来。

      “狐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道:“你瞧瞧,皇宫呆久了,身子就金贵起来了,以前睡破庙那么大灰尘都没见你咳过一声。”

      顾云舒笑着将手里翻腾出来的画卷丢给狐二,“接好了,还有最后一层就找完了。”

      狐二无奈接过画卷,想起顾云舒也颇爱丹青,果然是母子连心。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据之前奶娘说,母后偏爱描摹人像,你手里那副是仕女图,画的她的贴身侍女。”

      狐二边听边慢慢解开系在画卷上的带子,在听到顾云舒说“贴身侍女”这几个字时,动作一顿,然后立马揭开画卷。

      看清画卷的一刹那,狐二只觉得似乎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要么就是顾云舒说错了,总之不该是这样。

      他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僵硬的站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画中人,眼里的惊恐放佛看到的不是仕女图,而是什么可怕的妖魔。

      顾云舒翻完了最后一层,连叫了狐二几声,都不的回应。转过身去,见他一副被雷劈的模样,皱着眉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狐二,狐二!”顾云舒喊道。

      “啊……”狐二茫然的抬起头。

      “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看得太入神了,哈哈哈。”狐二极力掩盖情绪,却连眉角都不自然的抽搐了起来,他迅速合上画卷,将它丢到书案一角,“云舒,我觉得这幅画不怎么样,娘娘肯定有其他更好的作品,这幅就算了吧。”

      顾云舒却绕过他将那副画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这画上之人之于我和我母后,有着非凡的意义,是一定要的。”

      狐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很想问顾云舒知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害死的你生母,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勇气,他就像一个哑巴一样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狐二,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云舒强行掰过狐二的脑袋,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随即又好笑的放下,妖族的体温和人族不同,他又怎么能摸得出来呢。

      “我没事,真的没事。”狐二再三强调自己没事,顾云舒纵然心里有疑,也只好作罢。

      从承欢殿出来后,狐二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跟在顾云舒身后,顾云舒脚步一停,狐二险些撞上他的脊背。

      “你究竟怎么了,若你再与我说无事,你今天就那也别想去了。”顾云舒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盯着狐二,眼里的锋芒像是拉满弓的箭,直直射向身前人。

      狐二被他质询的目光逼得无处可逃,只能敷衍一句:“那日打斗的伤还没好全,今天出来的有些久,恍惚了。”

      顾云舒没再问下去,只是锋利的眼神依旧不变。狐二又忍不住咽口水,心里忐忑不安的低着头。

      良久,顾云舒才收回了目光,“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他的声音里多了些无奈,似乎还有几分落寞。

      “不必了,过几日就是娘娘的祭祀大典,你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只是有点累,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就行。”

      狐二说这些话的时候顾云舒一直看着他,似乎在细细摩搓他的心思,想要把他心里不愿意吐露的情绪都揪出来,但狐二的态度就像硬生生在两人间架起了一面冰墙,让顾云舒有种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也触碰不到的生疏感。

      “好。”皇帝最终只能妥协。

      之后的几日,狐二几乎就没出过房门,顾云舒倒是经常忙里抽空来他这边,但总被狐二“身体不适”四个字堵了回去。

      可怜的皇帝陛下白天处理政务,间隙置办太后祭奠,好不容易得点空还吃了狐二点闭门羹,郁闷的简直想跳湖。

      “所以你究竟咋想的?”碧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狐二,“是不是虐惯了啊你苦苦单相思加祭灵台守祭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反倒想个闹变扭的小媳妇一天天的搅得大伙都不的安生,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狐二伏在书案上自顾自倒腾着,完全不理会灵华郡主的怨天恨地。

      “你这一天天的在画些什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画画?”

      碧落插着腰气势汹汹就要去看书案上的东西,狐二眼疾手快将画卷一收,给了她高深莫测的眼神,“秘密。”

      “嚯哟,翅膀硬了啊?对我都有秘密了?”

      “你别拿老母亲的口吻同我说话,我可不是顾云舒。”

      碧落嘴角抽了抽,硬生生忍住想抽死这条犟嘴狐狸的冲动,努力平复心情,心平气和坐下来,苦口婆心同狐二说:“这么多年了,都几经生死了,你俩恋爱谈的也差不多了,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顾云舒就更别说了,换做普通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为了你守了这么多年身,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都快将他生吞活剥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了他考虑吧?有啥矛盾不能解决?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凡人有句俗话叫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吧?”

      狐二耐心听她讲完,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悠悠开口:“我现在觉得你是真挺适合给人当娘的。”

      碧落:“……”

      “其实吧…”,狐二将撩上去的衣袖理了理,漫不经心说道:“我和顾云舒没有吵架,准确的说我俩没有任何矛盾,你没必要想太多。”

      “是我想多了么?你俩现在这样子不是吵架?还没矛盾?你可别跟我说这是你俩之间的什么特殊情趣啊。”

      狐二轻描淡写的一笑,继而道:“这几天的确是我的问题,有些事的发生远远超乎我的预料,让我很煎熬。但静下来想想,作为后人我只看到了后来的结局,却没法感知当时的情况,我不该这么轻易作出定论。”

      “……你在说啥呢?”

      看着碧落一脸茫然的表情,狐二却压根不想解释,只是突然站起身来,对她道:“有些事,我必须去确认,你放心,不会太久。”

      不会让你和孙鑫等太久,也不会让顾云舒等太久。

      狐二心里默念,然后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化作一阵风消失了。

      碧落根本来不急反应,就眼睁睁看着狐二公子潇洒离去。

      以至于之后不论她怎么和顾云舒解释,怎么安慰怎么劝,都没法唤回皇帝冰冷眼底的一丝温度。

      其实碧落心里明白,离太后祭日只有三天了,而之前约定的一月之期也已经到了,狐二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无疑是给顾云舒判下了死刑。

      然而皇帝的心思永远是她们猜不准的,顾云舒根本不担心狐二会因为没感情了离开自己,他真正怕的是十一年前的覆辙重蹈。

      此时,狐山。

      狐二几乎是耗光了这几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法力从千里之外的皇城赶回了狐山,但等他进了这间小木屋,却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这间木屋几乎包揽了狐二儿时所有的记忆,他还是一头只会用四脚奔跑撒欢的小红狐狸开始,就在这间屋子里吃喝拉撒,修习法术。

      好不容易有了人形,搬去了自己专属的狐狸洞,却还总是恋旧的时不时回到这间破屋子住,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狐二打开木抽屉,几乎是颤抖着手指从里面拿出一张被保存的崭新的画卷,然后一口堵在胸口挤的心肝生疼的浊气终于呼了出来。

      果然,是同一个人。

      他的生母,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正是当年顾云舒生母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

      一切似乎都圆回来了,因果轮回,缘起缘落,总算都清明了。

      狐二脱力一般,跌坐在地,凄凄的笑,似是感叹命运造化弄人,又似是在讥嘲命运本身。

      忽然一针清风入门,狐王一袭白衣立于狐二身后。

      “你终于来了,自上次分开,我就一直在等你回来。”

      “不算等太久吧。”

      “你从来不会让人等太久,除了人界的那个皇帝。”

      “所以我欠他的。”

      “你从来不欠任何人。”

      狐二站了起来,将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拍了拍,努力显得自己端庄。

      他活了这么久,叫了眼前这个儒雅俊秀的男人这么久的父亲,今天却似乎是第一次以一个儿子应有的姿态站在一个父亲面前。

      “对不起,父亲。”狐二缓缓向狐王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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