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神官》泽被万物

21、第 21 章

　　他向王祁山拿了虎魄放在手里看，千虎魄莹光流转，最勇猛的虎才能结成虎魄，这枚千虎魄里居然能集齐千只猛虎的虎魄，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只是若让它回到王祁山体内，免不得让王祁山狂性大发。
　　他正看得入神，一旁的王祁山却脸色阴沉站在他背后，眼中露出凶光，獠牙露出，发出震天响的虎啸声。
　　李天元愕然抬头，急忙闪开，一声爆响，他坐的那张椅子被王祁山一掌劈碎。
　　李天元扔出捆仙索想缚住他，捆仙锁居然毫无反应。王祁山推门而出飞向天庭，李天元道声“不好”，连忙追上去。

　　李天元赶到时，天庭已是一团糟。几位新代神官被王祁山打倒在地，满地狼藉，敖睿和尚华还站着和他对峙。见到李天元尚华吼道：“怎么回事？！究竟他是神是魔？”
　　王祁山一层黑雾罩在身上，如同魔王转世。眼睛里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意识，胸口红光闪烁。
　　李天元喊道：“先把他抓起来再作定夺。”
　　尚华一闪身，背后的墙被击碎，石块哗啦啦掉了一地。他举剑念咒，斗西突然出现，一手按住他的剑说道：“我来。”
　　他手中捏诀，嘴里默念咒语，王祁山停止了攻击，突然向人间而去。斗西挥剑指着他说道：“追！他现在已是魔族，务必将他击毙，否则后患无穷。”李天元闻言瞪大双眼喝道：“不可！”斗西看了他一眼重重说道：“不得有误！”
　　十二生肖其他神官领命下界。斗西命副官鹭岛督战。李天元想跟着下去，斗西拦住他说：“事已至此，容不得你徇私。”他喝令一声，旁边的神官将李天元缚住，带到斗西殿内。

　　王祁山并不在人间多作停留，径直逃到魔渊时，身后已无退路。黑森森的深渊像一张怪物的巨口等着把人吞噬殆尽。这里是魔界禁区，即使是魔族也不愿踏足的地界，仙神一旦掉入魔渊之内，将失去神力，遇到魔族只能乖乖就范，毫无反抗之力。
　　追踪而来的鹭岛和另外十一个神官不敢贸然攻击。敖睿布下诛仙阵，准备就在上面解决王祁山。
　　王祁山直接对敖睿发起攻击。他的剑气比往常更凌厉百倍，敖睿逐渐落於下风，王祁山对准他胸口发起最后一击。眼看敖睿就要命丧当场，一支箭呼啸而来，扎在王祁山手臂将他震开。王祁山捂着手臂看向射箭的人。
　　柳望舒手持满月神弓，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悲伤。
　　王祁山看见他，有一瞬间恢复了神志，眼神渐渐清明。敖睿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他胸口，其他神官祭起剑刺过来。王祁山没有防备，被敖睿一掌推向幽冥深渊。敖睿松了一口气。眼看王祁山就要掉落深渊，柳望舒飞速冲过去抓到他的手臂，两人已到了深渊上空，灵力被底下的结界压制住，两人无法定在空中，随即往下掉落，两个身影像是两粒尘埃，转眼消失在犹如幽暗巨嘴的深渊之中。李天元赶到时就只见两个身影没入黑暗之中，他见状毫不犹豫跟着跃入黑暗深渊。
　　魔渊边上的神官一片哗然，无人敢跟下去。

　　只觉耳边尽是呼呼风声，柳望舒心想看来是要摔成肉饼了，手中无法凝聚灵力，对这样的疾速掉落毫无办法，心一横，干脆把眼睛一闭紧紧抱住王祁山。
　　“噗通”一声，全身一凉，竟是掉入水中。水呛得柳望舒头晕脑胀找不着北，眼看是要淹死了。王祁山不慌不忙一手夹着柳望舒游到岸上，两人坐在岸边，柳望舒吐出几口水，喘着粗气，暗自庆幸：居然能活到现在。
　　他对王祁山说道：“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是魔界的地盘，天龙君就在此地，可千万别惊了他。”
　　他兀自说着，拧干了上衣又重新穿上，手里正在整衣带，王祁山拉住了他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紧紧搂住他，沉声问道：“为何射我一箭？”
　　柳望舒心里一惊，捡了一条命的喜悦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忘了这头老虎还没消去魔性，而他刚刚还给了他一箭。在上面还能跟王祁山过几招；如果是在这里，此时王祁山魔力充沛，他连跟王祁山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失去灵力的他，只要王祁山一掌就能让他倒下。
　　没想到会死在王祁山手里，希望他能留有一点点理智留他一命。

　　柳望舒心里惊惧，王祁山怒气暴涨，强烈的恨意让他失去了理智，身上的魔性炽盛，柳望舒抬脸看他，眼中映照出灼灼橙光。
　　王祁山抓住他的下巴道：“说话！”柳望舒手中暗暗调动灵力，谁知手里的蓝光像微弱的火柴光，闪了几下便熄灭了。王祁山察觉他的动作，一把扣住他手腕，另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两人吻在一起。
　　王祁山紧紧抱着柳望舒，柳望舒奋力挣扎，两人纠缠在一起。王祁山力气大得出奇，又发了狂性，仿佛要把他生生撕碎。柳望舒无力反抗，咬牙默默忍受着痛楚，冷汗涔涔，强忍疼痛任他发泄怒火。
　　寂静无声的深渊中，一袭黑衣压在白衣之上，衣料细细索索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清晰可闻。柳望舒咬在王祁山肩上，王祁山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吻着，他身上的戾气慢慢消散。王祁山原本就受伤过重，现在支撑着他的魔性随之消解，他眼睛闭上便不省人事。
　　柳望舒在地上躺了很久，任由王祁山压在他身上。他全身像是散了架，连动都不想动，手腕在挣扎中被拽脱臼。勉强推开王祁山，撑起身体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帮王祁山疗伤，发现他一身剑伤，血流不止。柳望舒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李天元跳下去之后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他们，只看到柳望舒狼狈不堪，领口歪斜，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伤，正神色慌张地单手给王祁山处理伤口。

　　李天元走过去，解下外袍扔给柳望舒，随即蹲下身看王祁山的情况。虽然伤得严重，好在柳望舒都对主要的几处做了处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柳望舒看到他面露喜色，说道：“天元天尊，祁山伤势不轻，再不医治不行，这里的血止不住。”
　　柳望舒咬住布条配合另一只手给王祁山的手包扎，手指微微发抖。
　　李天元上前帮忙，他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他怎么不省人事？”柳望舒颓然落泪道：“我不知道……”。
　　想必刚刚两人在下面又打了一场，看到爱徒沦落到这地步，李天元痛心不已。
　　一向冷静的他质问柳望舒：“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为何狠心给他一击？如果不是你的射那一箭他也不会掉入魔渊！你明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为何还要这么做？如果不是这样我还能阻止……！”
　　李天元看着柳望舒，只见他虽然神色镇静，但嘴唇被咬破，脖子上一道道红印，手腕淤青发紫，身上血迹斑斑。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刚刚王祁山还狂性大发，身受重伤的他完全靠着魔性撑着，想必是用某种方式发泄了魔性才终于体力不支倒下。
　　李天元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柳望舒眼眶发红，侧过脸去不愿回答。
　　李天元内心复杂。本来想指责柳望舒害了王祁山，但是看到他牺牲自己救了王祁山，又于心不忍。
　　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魔族的地盘里，三个神官的身份太过惹眼，一旦待久了，可能会吸引来成群魔族攻击，也没办法召来祥云，他们三个大活人简直就像投入魔族地盘里的饵食，正等着魔族们被吸引过来分而食之。现在柳望舒和王祁山一个斗脱了力，一个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三人要走出这幽冥深渊，希望渺茫。
　　柳望舒心中默默祈祷崔泽能帮忙想想办法。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了，看能不能念在曾经的救命之恩上找条生路，否则天界那群人以“执行任务围剿天庭叛将时光荣牺牲”的理由对他见死不救也不是不行。李天元是散仙，天界没有救的义务；他自己在天界没有背景，救不救都行，而掉入这深渊，天界来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魔族首领天龙君，就在此地沉睡。
　　谁也不想惊醒他自惹麻烦。

　　李天元让柳望舒守着王祁山，自己去四周查看情况。
　　柳望舒看着王祁山，非常担心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带他走出魔界。这里要走出去谈何容易。王祁山的伤势暂时稳住了，但是时间一长不知道他身体还吃不吃得消。敖睿的几次攻击异常狠厉，恐怕没那么容易恢复。
　　不知何时一个黑色的人影静悄悄出现在他身后，他猛地一回头，只见一张苍白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柳望舒迅速转身执刀相对。对方一把长剑一挥，蝙蝠群随之而至，气势汹汹向柳望舒围攻。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又是驱使蝙蝠的那位！
　　没想到刚靠近柳望舒身边，蝙蝠群突然停下攻势，围着他打转。
　　小郎君看到这情况，手一抬，上面停了一只蝙蝠。他静静盯着蝙蝠，然后走过去从柳望舒怀里取出如意珠，脸色微现异样。
　　这颗如意珠，是上次执行任务时王祁山送给柳望舒的，他忘了还，一直揣在身上等着有机会还给王祁山。
　　小郎君问道：“你认识斗西？”话音未落一把华丽的异国弯刀飞旋而过，十几只蝙蝠被击落在地，蝙蝠群纷纷四处飞窜。
　　李天元站在远处，抬手接住返回的刀，说道：“把如意珠还来。”
　　小郎君打量着他，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他问道：“这是你的？”
　　李天元充满戒备，执刀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小郎君继续问道：“你和斗西是什么关系？”
　　李天元反问道：“你为何识得他？”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他心里没数。如果是认识斗西的人，很大可能是仇人，毕竟斗西那人的行事风格太容易结仇了。
　　小郎君充满兴趣地看着他，抱手而立，一手轻抚下巴，说道：“这如意珠是我赠予斗西的，如今在你手里，我自然是要问问，你不回答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现在你们反抗是没胜算的，在魔界地盘里，还是听我的话为好，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会带你们出去。”说完把如意珠抛给李天元，这是个很友好的举动。
　　李天元一手接住，想了想，两个小辈神官还在这里半死不活的，如果想要有一条活路还真得靠他，现在跟他作对肯定没好处，不如见机行事。遂收刀入鞘，举手作揖道：“在下李天元，阁下该如何称呼？”黑衣人笑道：“他们都叫我小郎君。”
　　没有说出真名。李天元心里暗暗不爽，他就讨厌他们这些人天天神神道道的不够爽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走出去还得靠他，现在不爽快也得忍着。
　　小郎君转身手一挥，轻轻说道：“跟我来。”李天元和柳望舒一人一边架着王祁山跟着小郎君走。
　　三人行至一片水边，那水域不大，周边却有奇形怪状类似海边的礁石，很是诡异。
　　小郎君指着那片水说道：“这里是人界入口，去了之后不要再来了。下次我不会再帮你。”
　　李天元点头致谢，随即掐着王祁山的人中的想唤醒他。李天元是旱鸭子，柳望舒也就能扑棱几下勉强自救，还是得靠王祁山这个游泳能手来渡水，万一跳下去刚到人间就淹死浮在水面，那就丢脸丢大了。
　　小郎君走过来用手点了一下王祁山额头，一个红印浮现，随即又慢慢消失。小郎君轻轻笑了一声，身形融入黑暗之中，慢慢的消失不见，这过程极其诡异又优雅美妙。
　　王祁山缓缓睁开眼，看见李天元和柳望舒看着他，问道：“这里是哪？”
　　他只记得柳望舒用弓箭射伤自己手臂，然后他被谁打入深渊，柳望舒冲了过来，之后的事都记不清了。
　　柳望舒见他醒了，欣喜若狂，轻声问道：“还好吗？”王祁山看着他，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有他陪在身边，竟是欣喜大过于其他。
　　李天元催促他们：“此地不宜久留，速速下水吧。”虽然还没搞清状况，但王祁山和李天元师徒俩一向配合无间，王祁山不疑有他，马上带着两人潜入水中。
　　这片水域与寻常水域不同，一潜进去，水底便是一片隐隐约约的光亮，越往底下游，光亮越大，最后冒出水面，赫然是一片海水。
　　正当深夜时分，圆月高悬，四周景色笼罩在银亮的月光之下。海边有一片断崖，势如刀削。
　　三人游上岸，李天元凝聚了灵力，看到又可以正常使用，召了祥云带两人打算回玄月观。王祁山轻轻一跃跳上云头，柳望舒站着没动。
　　他爬不上去，祥云在他身体边缭绕。王祁山愕然问道：“怎么回事？”
　　柳望舒抹了把脸，水珠挂在睫毛上微微颤抖，他说道：“我没有灵力也没有神力了，可能还没恢复过来，你们先走。稍后我就赶上来。”李天元伸出手按在柳望舒额头上输入一部分灵力，王祁山紧接着把柳望舒往背上一背，三人回了玄月观。
　　崔泽的副官守在玄月观，一看见他们马上报知崔泽。崔泽在深渊旁边守着，接到消息赶回玄月观，看到他们高兴地抱着柳望舒和王祁山，激动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些天李天元叫他帮王祁山净心养伤，崔泽和王祁山两人仍吵吵闹闹地斗嘴。柳望舒则安安静静地养伤。
　　这天李天元叫上柳望舒到茶室。
　　柳望舒坐在茶几旁，心里很是不安。李天元对他态度冷淡，他心知肚明，几次想辞别都被王祁山拦下，李天元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不好看。
　　他明白，李天元能豁出性命救王祁山，这种感情远超师徒之情，说他把王祁山当亲儿子也不过分。
　　而眼下柳望舒自己，就是差点害死王祁山的罪魁祸首。那一箭如果没射出去，王祁山就不会被推下魔渊。
　　但是没有这一箭，敖睿被王祁山杀了，王祁山也难逃一死。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怎么做，事情已经发生了。事实就是他伤了王祁山导致他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勉强死里逃生。
　　李天元如果叫他滚得远远的，不准再靠近自己爱徒半步，他也能理解。
　　柳望舒非常自觉地说：“天元天尊，这次的事我非常抱歉。在玄月观待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李天元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有这种觉悟就好。往后不要再来找祁山了。”
　　柳望舒神色黯然，静静离开。
　　李天元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