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4、第 4 章

　　余澈气定神闲地看向三楼阳台那个张牙舞爪的神经病，只见他瞪大眼，两条眉毛抬得老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小子！学校是读书学习的地方，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吗！给我滚回寝室好好反省！”

　　丛野第一次发现拿着校纪校规教训人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怪不得王大头动不动就爱给他扣上违纪的帽子。

　　余澈没什么表情，只当他是空气，低头安慰被他吓到的女生：“别理他，就是个疯子，你先回去吧，我想好了会给你答复。”

　　女生糯糯地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和余澈对视一眼。

　　她明白自己多半是没戏了，只要稍微向其他女生打听过，都知道余澈从来不会当面拒绝别人的告白，这玩意儿和面试一样，淘汰是不会有回复的，余澈至今没给过谁回复。

　　女生走后，余澈又抬头看向阳台，丛野果然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而且还极其嚣张地冲他竖起了中指。

　　楼下那张脸还是寡淡地写着嫌弃，那张嘴动了动。

　　丛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很正常，因为余澈也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魏乔从卫生间出来，抓着毛巾胡乱地擦着湿发，见丛野望着楼下深思，便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除了几个勾肩搭背进楼的学生，没啥稀奇玩意。

　　“谁谈恋爱了？把你整得这么激动，你那一吼差点没把老子亲弟吓坏。”

　　丛野没理他，只是努力回忆余澈的口型，然后模仿，魏乔看他神经兮兮地在那里一张一合地念着什么，出于对发小精神状况的关心，他把耳朵凑了过去。

　　丛野几乎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两个字——“傻逼”。

　　魏乔以为他故意骂自己，一拐子顶在他胸大骨上，“你才傻逼！”

　　丛野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疼得嗷嗷叫，气急败坏道：“老子没骂你，是余澈那傻逼刚骂我傻逼！”

　　魏乔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然后颇不好意思地笑嘻嘻伸爪去摸他的光头，“误会误会……”

　　“滚滚滚！”丛野躲开他的手，他很无语，自从剃了头，似乎谁都想在他头顶来上一把，“以后我这脑袋摸一次一百块，劝你手贱之前先准备好大红票。”

　　魏乔看准时机又在他头上狠撸了一把随即撒腿就跑，“老子不给你还能咋的？”

　　“不给能干死你！”魏乔以为自己爬上床就安全了，谁知丛野还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床被两人折腾得嘎吱作响，时不时传出来几声极不和谐的嗷嗷叫，引得路过门口的其他学生频频侧首。

　　“对了！”丛野突然把爪子从魏乔乱糟糟的发丛里撤出来，“我外套还在李望那里，他哪个寝室来着？”

　　魏乔一脚踹在他肚皮上把他往后推，“那还不赶紧的，在326，你当时就不该把自己外套给他，说不定那小子已经拿你外套擦屁股了。”

　　丛野对着他小腿肚子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你当时不也没提醒我吗！”李望被揍了一顿，现在铁定得恨死他们，自己外套在他那里没准还真衣洁不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丛野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走到326宿舍外，抬起手正准备敲，对面的门却正好打开。余光这么随意一瞟就让他登时亮了眼，也不急着拿外套了。

　　“哎哟~这不是余学霸吗？”丛野倏地窜过去，手掌擦过余澈的耳旁最后贴在墙上，把人结结实实给堵在跟前。

　　才洗过头，余澈湿漉漉的乌发还冒着水汽，蒸得脸颊也透着几分诱人的薄红，凑得近，清爽的发香丝丝缕缕钻进丛野的鼻腔让他有些恍惚。

　　他似乎能从这张处变不惊的脸上看出几分“好看”来了，比起大部分东方人来说，余澈的长相并不十分柔和，也算不上锋利，眉与鼻足够立体，眼生得温润却不像桃花眼那般含情，唇瓣轮廓分明，唇色较大部分人来说红润许多，一看就气血很足。脸上没有丝毫多余复杂的线条，至少从干净利落这一点来说很符合丛野的审美。

　　“看够了没？”余澈不咸不淡地问，他的从容像是与生俱来。

　　“看够了就让我去吹头发。”

　　丛野终于回神，食指点着冰冷的墙面，肚子里的坏水在打转。

　　“你是不是洗太快了，这才多久？身上的泥搓干净了吗？”

　　余澈听得莫名其妙，他堵着自己就为了问这个？

　　“花洒坏了，打水洗的头，还有问题吗？”也许是湿着头被风吹受了点凉，余澈忽然想打喷嚏，垂着眼帘捂鼻子的时候却好死不死看到丛野下半身只穿了条黑色底裤，顿觉辣眼。

　　“阿嚏！”余澈揉了揉鼻子，渐渐失去了和他再耗下去的耐性，说话的语气也就夹杂了一些不满的情绪，“让开。”

　　丛野非但没让，还越发变本加厉，“你要是说一句‘哥哥，求求你让我去吹头发’我就让你去。”

　　余澈冷冷地直视他戏谑的目光，像是爆发前的蓄力，丛野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发火了，没想到最后关头对方却忽然泄了气一般闭上眼睛，头枕在墙砖上像是准备就这么睡了。

　　“随便你，有本事就在这里堵一晚上。”

　　这下换丛野上火了，余澈就像一团棉花，任他下再重的拳也无处着力，让他跟猫抓了一样烦躁。

　　他开始和自己赌气，发誓今天要是不能逼得余澈失控他就不姓丛！

　　正准备计划干点啥，旁边忽然有人从宿舍出来，丛野扭头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那人看两人暧昧不清的姿势，再加上余澈又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我撤退。”说完赶忙退回寝室把门关上。

　　丛野好像从他的话里找到了一丝灵感，坏笑着拍了拍仍在装睡的余澈，心说这小脸还挺光滑。

　　“还装呢？你室友现在指不定在里面怎么描述咱俩，你不着急？”

　　余澈慢吞吞睁开眼，拍开他刚摸过墙的脏手，“不着急，你演得这么辛苦，就会这几出？想恶心我，大可以换种手段，你现在这样我除了觉得你演技浮夸，哗众取宠以外并不会有其他感想。”

　　“不会有其他感想？”

　　余澈难得地对他轻轻笑了笑以示回应。

　　可下一秒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和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在余澈傻掉的那几秒之后，丛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挑衅道：“这一招怎么样？”

　　看着余澈逐渐苍白的脸和瞪大的双眼，他终于尝到了猎食者食饱餍足的快感。

　　“砰——”他甚至还没看清余澈是怎么出手的，大脑皮层便已传来非比寻常的痛觉，丛野弯腰捂着肚子后退几步，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余澈这个只知道读书的三好学生手劲竟然这么大。

　　“我操……余澈你他妈真狠！”丛野咬牙切齿，因为自己毫无防备，所以这一拳挨得是相当结实，他甚至怀疑自己肚皮里的肠子都在抽筋。

　　毫无疑问丛野这一招大获全胜，余澈不但生气了，而且气到无法自控，气到他忘记了自己模范学生的身份，直接冲上去和丛野扭打成一团。

　　要不是其他同学听见动静去叫了宿管来，两人指不定要难舍难分到什么时候。

　　“疯了！”王建国气得把自己刚批完的试卷一把全砸到了丛野身上，极速飙升的血压让他两眼一翻，差点就这么栽下去，幸好二班班主任在一旁搀了他一把。

　　“王老师你先冷静下来，别激动别激动。”李恺不停地帮他顺着背，直到安抚他坐回座位上，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王建国闭眼捶着胸口号啕不已，“哎哟……我这命啊……怎么遇到这种学生……”

　　李恺瞪着跟前两个鼻青脸肿谁也不比谁少一个包的大男生，严厉批评道：“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拳脚相加是幼儿园小娃娃才干的事，你们还小吗？马上就是成年人了，丢不丢脸！”

　　“李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余澈低着头，端正的认错态度让两位老师好歹得到了一些慰藉。

　　反观丛野，则是不屑地翻起了白眼，“真假……”

　　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和余澈一比较，让王建国觉得自己在李恺面前丢光了脸，顿觉他要是自己儿子，一定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你还有脸了！这件事人家余澈本来也没错，我要是他也打你！人家在学校老老实实读书哪里招惹你了？你非要去找别人不痛快！”

　　丛野不服气，扬声质问：“他没招惹我？昨天打小报告的不是他是谁？别以为我没看见昨晚上他在教室门口和你告状。”

　　李恺意外，他不觉得余澈是个爱管闲事的学生，可当他看向余澈时，余澈却承认了，“是我，昨天在湿地公园看到丛野他们在欺负别人，看不下去了才拍的照。”

　　王建国情绪激动：“人余澈敢于揭发你们的暴力行为是值得表扬！你私下用恶心的手段报复别人就是无耻！下流！”

　　“无耻？”他这么说丛野就不乐意了，“那可是老子初吻，有哪点对不起他？换别人早偷着乐了！”语气中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委屈的意思，好像被强吻的是他不是余澈。

　　他一句思路清奇的话让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