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离原岁枯

12、第十二章 泛舟湖上趣

　　品茗这回事，幸亏有水汽漫上来，勉强挡住视线，否则面对面坐着，委实尴尬。墨岭向来淡定自若，对面谢梦汀的灼灼视线倒是可以视若无睹，可是另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总是轻轻地扫过来扫过去，凝目望去，那人又似根本没看过来。
　　谢梦汀轻轻一笑，打破舱内沉默。“不如我们来钓鱼吧。”
　　李子都原本紧紧蹙着的眉也舒展开来：“不如我们来分组比一比吧。我与娘子一道。”
　　李子都凑近墨岭耳边，小声问道：“娘子，你可会垂钓？”
　　墨岭点点头。
　　李子都脸上就扬起一个笑容。
　　在秦一阑看来，真是分外刺眼。
　　秦一阑视线扫来。谢梦汀直直回瞪过去：“我才不要和旱鸭子一起。”
　　谢梦舟笑道：“在下不擅此道。若秦兄不介意……”
　　“无妨。”说完颇带几分鄙视地扫了李子都一眼。
　　船头团团围了一圈人，这架势引得谢梦汀一笑。其他几人都聚精会神，只墨岭朝谢梦汀会心一笑：这场景看上去真的是有够滑稽。
　　李子都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全神贯注地望着河面，手紧紧攥住钓竿，仿佛要把河水都看穿。相比之下，秦一阑就悠然自得多了。自若地拿着钓竿，眼神还有闲暇扫向侧面的墨岭。
　　“娘子，我和你换个位置。”李子都挨着墨岭道。
　　墨岭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点头：“好。”李子都就高高兴兴地坐到墨岭与秦一阑之间，顺利阻挡了秦一阑视线。秦一阑咬紧了牙，握钓竿的手上可见青色脉络跳动。
　　“呵呵。”谢梦汀捂嘴笑。笑声却毫不掩饰地落到在场众人耳中。
　　秦一阑冷冷地瞥一眼谢梦汀。后者挑衅地把笑声又扩大了些。
　　李子都仍然开心地和墨岭说着话。谈话的内容实在没什么营养，只是让耳力极好的谢梦舟嘴角一抽一抽的。
　　时光易过，不知是鱼儿太狡猾，还是运气欠佳，秦一阑只钓得一尾小鱼，若非两个时辰都毫无收获，必然是直接放回的。
　　李子都更惨，兴高采烈地甩线上来，根本就没有鱼咬钩。墨岭稍稍好点，钓了一大一小两条，李子都却比自己吊到了还高兴。
　　谢梦舟只抱歉得朝秦一阑笑笑。自己不过是个凑数的。
　　谢梦汀百无聊赖地观摩着各人战况，终于看不过去，进得舱内片刻，手中拿了一根尖端磨利的竹竿出来。
　　“如此钓法，钓上一个月也不够我们吃一顿的。”谢梦汀神色专注，收了娇蛮态度，只一心一意看着河面瞄准，倒叫人有些不习惯。“哗啦”一声，竹竿出水，尖端一条肥美的大鱼犹在甩尾挣扎。
　　如法炮制，不过一刻，竟已刺了五六条鱼上来。谢梦汀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粲然一笑，眼睛亮若星辰。
　　“倒是有点本事。”秦一阑在军中弓马娴熟，但若要论起武功眼力，与常年练武之人到底还有些不如。
　　“那是自然。”谢梦汀也不客气。
　　谢梦舟看着妹妹眉飞色舞的模样宠溺地笑笑。
　　秦一阑又冷冷道：“只是便没了垂钓的乐趣。”
　　墨岭接口道：“但是鲜活灵动，也别有趣味。”语气里似也掺了羡慕与向往。
　　秦一阑目光定定看着墨岭，心中五味杂陈。幼时的墨岭精灵古怪，别有趣味的事与自己一起做过的何止一两件。如今隔膜至此。
　　“娘子。”李子都不合时宜的打断了秦一阑思绪，秦一阑看见此人内心更是愤懑，这人有什么好？泼皮无赖，墨岭居然宁愿嫁他也要离开王府。
　　离开王府，秦一阑打个突，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事。然而那些念头一闪而过，再难抓住。
　　李子都脸色更白，墨岭上前搀住他：“逞强。”
　　李子都心里一暖，面上带出一丝笑意来。悄声在墨岭耳边道：“我知道娘子心疼我。”似有若无的气息拂过墨岭颊畔。
　　墨岭欲抬头，在看到秦一阑微怒神情时收回了视线，转向谢梦舟，淡淡颔首：“谢兄，你船中可有药物，夫君不惯乘船。”
　　李子都不满地小声嘟囔：“居然让我在那冰块脸面前丢脸。”身子倚向墨岭身上。
　　谢梦汀已吩咐了船家把鲜鱼烩汤，做鱼羹来吃。
　　李子都歇在船内。墨岭站在船头，凝望着夕阳把金光洒遍江面，心潮起伏。
　　“一向可好？”千言万语到得最后，问出来的话竟是这一句。秦一阑注视着沐浴着霞光的女子。那个背影，如此熟悉，仿佛已看了千万年。怕她说不好，不忍心她受苦，又怕她……
　　“很好。”墨岭淡淡答道。
　　又怕她说好，没有自己，她仍然活得好好的。自己居然那么的可有可无。不会想念么？不会夜不成寐么？不会绞痛得无法呼吸么？这些，都是一厢情愿的么？
　　秦一阑目光悲痛，深沉难测。
　　“可曾想我？”不，你是我的。
　　“不曾。”冷硬坚决。
　　“我不信。”秦一阑迅速走近，把墨岭拽入怀里，紧紧地搂住，把脸颊深深埋进墨岭的颈项。墨岭欲推开，却感觉到抱住自己的魁伟男子身躯轻颤，顿时心下一软，就有些不忍。似有若无的馨香飘到秦一阑鼻端，更觉惆怅万端，哀伤自不知名的角落生发，绵延到全身。怀中柔软的身躯让人眷恋，只把手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墨岭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仿佛还是幼时走散重逢后激动的相拥。然而此刻，自己的夫君正躺在船舱之内，他，已经是陌路之人。墨岭重重推开，秦一阑猝不及防，迷茫地看着墨岭，似想不通为何会遭到此等对待。
　　“抱歉。”墨岭转身疾走。
　　秦一阑视线重新凝聚，凄楚无处诉说。
　　“我不是故意偷听。”绿衣女子探头探脑。并无讥讽神色。
　　秦一阑不予理睬。
　　谢梦汀轻轻地哼一曲清平乐。调子活泼欢快，夕阳碎金都似要随着旋律起舞。秦一阑微微动容，可是到底意难平。
　　“有什么大不了，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副哀哀戚戚的样子做给谁看。”谢梦汀看秦一阑恍惚样子，原有的一点悲悯烟消云散。
　　“多管闲事。”秦一阑高傲样子是谢梦汀一开始就看不惯他的主因。
　　“谁让你一副要寻死的样子，旱鸭子跳河自我了断，我们这船也不吉利。”
　　秦一阑目视远方，口中吐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谢梦汀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多谢赞赏。”
　　秦一阑无言了。

　　【情路太坎坷，无论输赢，都是惨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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