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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容戚在林峰山上的日子,并没有受到任何苛待,但日子并不顺心。

      她留在山上,原本是想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山匪日日周旋,撕破他们虚伪的面具,捉住他们犯罪的铁证,套出上山的机关密码,与父亲来个双面夹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再凯旋而归。自己一举成名,太子会更加珍爱自己,以便日后母仪天下,威震后宫。

      谁曾想那魔头成天躲着她,别说周旋,连面都见不上。

      难道,还要本小姐出卖色相,去求你来搭理我吗?容戚愤恨至极,这仇已经超越了正义与邪恶的斗争,这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本小姐不嫌弃你山匪出身,你居然敢不献殷勤?不中计?不陪本小姐斗智斗勇?

      实在是狡诈至极!阴险至极!

      不搭理我,那本小姐就绝食给你看!

      因而连续两次,她都不吃不喝,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怕胖婆子,送来的饭菜一顿比一顿可口,她也硬挺着不看不吃。

      山上有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没事总在她门外转。时不时送几朵小花,捏只蝴蝶过来。围着她叫漂亮姐姐。

      可爱的小女孩歪着头,问:“姐姐,你怎么不和当家玩?”

      她微微一笑,不知该如何作答。本小姐怎么会说“他不陪我玩”这种低声下气的话。

      “姐姐,你等下,我去叫当家来陪你玩。”小男孩说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回来!”容戚哭笑不得,起身去拦,哪里还拦得住。小娃娃,你这不是想姐姐开心,你这是把姐姐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啊!

      末子归正在山中练武,一把虎头盘龙戟舞得活当,一戟劈在石头上,石头炸裂。大胖和虎子在旁边叫好。

      这时一个胖胖的小男娃跑过去。

      “当家,您别练了。去陪陪漂亮姐姐吧!她好伤心的样子。”

      “她两天没吃东西了,定是想家了。”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知道个啥?”大胖笑着,轰走他:“走走,一边玩去。”

      一边的虎子摸摸头,喃喃自语:“夫人整天关屋子里,当然很无聊啦。当家怎么都不陪她。”

      末子归也不是不想陪她,而是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

      他擦了把汗,向寨子走去。大胖和虎子抬着他那把虎头盘龙戟,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

      容戚站在窗边,远远地看见末子归向她走来。她赶紧整理好衣衫,端坐在桌前,装模作样地开始作画。

      末子归进来,掩上门。

      他看了眼桌子上一口未动的饭菜,问:“吃食,不合姑娘胃口?”

      粗茶淡饭,确实不合胃口,但不至于无法下咽。她放下手中的笔,敷衍地笑道:“没有,是我不饿。”

      末子归知道她没有说实话,还是这般疏远。瞟了一眼,她纤细的腰肢,比前几日更细了。

      他一捏拳,把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容戚心道坏了,要么不来,要么就动真格啊,双用锤着他,他也不松手,径直地出了门。

      山间小路陡峭,末子归缓缓地:“别动,路不好走,当心摔下去。”

      容戚往旁边一看,万丈深渊,顿时不敢再动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两人靠得太近,可以听见他沉重有力地心跳声。

      远山层层叠叠,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容戚不知不觉看痴了。颠簸中,双手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脖颈。

      石阶尽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一叶扁舟荡漾在水中。他把她轻轻放在舟中,自己坐在船头,拿着一条长稿,撑着向远处荡去。

      容戚生在北方,从未见过如此长如此急的溪水,看着两岸高山向后移去,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一时忘了,满腹心事。

      崖上青藤低垂,岸边生着红艳艳的果子。

      末子归撑过去,摘了满满一把,用溪水冲清,递给她。

      她捏了一颗,放在眼前,晶莹剔透甚是美丽,问他:“这是什么?”

      “树莓,挺甜的。”

      她放进嘴里,果然很甜。

      指尖划过他宽大的手掌,他感到微微的寒意。

      山间溪水很冷,他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别着凉了。”

      这种天然的美景,比亭台楼阁好玩多了。她孩子心性,见船头那人立于舟上,身姿挺拔,想戏弄于他。捧起一捧溪水,浇在他身上。

      他见她盈盈笑颜、美目流转,愣了一下,不作声。

      她不但不停手,还接二连三地往他身上浇水,小舟太窄避无可避,一会他就湿透了。

      他也用手沾了一点水,轻轻弹在她脸上。

      她见他还击,兴致更高。勾唇一笑,将他用力一推,没想到他坐得太稳,纹丝不动。自己倒重心不稳,往后面倒去。

      末子归上前拦住她的腰,把她扶正。她又趁机推了他一把。

      他重重地摔进水里,容戚站在小舟上,掩面大笑。

      末子归干脆在溪水里推着她走。经过这么一闹腾,船里进了不少水,容戚脱了鞋子,两只脚冻得通红。

      他翻进了小舟,双手捧着她的脚。

      宽大的手很粗糙,但是很暖和。容戚脸颊微微发烫,别过脸去。

      两人在水上玩到天黑,才回山寨。

      …………………………

      大清早的,外面闹哄哄地。容戚推开窗户一看,黑熊押着一个穿着兵服的人。

      她认出那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副将。她暗暗想,他们的机会来了。

      末子归从灶屋出来,端着一个锅子。

      婆子也从屋里出来,对容戚道:“夫人,这是今早当家去山里打的野鸡。他亲手炖的,快趁热吃!”

      容戚本没什么味口,但想着要与他拉近关系,才好套话。乖顺地坐下,接过末子归手中的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地喝着,说实话,味道还不错。

      “你自己也吃啊!”她见他坐那么远,又靠近了些。

      见他不动,她拿着碗,给他乘了满满一碗,放在他面前。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末子归!”他喝了一口烫,反问道:“你呢?”

      “叫我戚儿就好!”她把自己碗中的鸡肉夹给他,盯着他那恐怖的面具,强装淡定:“今日准备带我去哪玩?”

      他想想,这山中并没什么好玩的。

      “要不带我去镇上玩吧!我想买个漂亮的香囊。”

      “不行!我们不能下山!”他放下碗警惕地盯着她。

      “为什么?是不相信我?怕我知道你们的机关暗道?”

      他不出声。

      “行,那不去了。我这种不历不明的人,确实不值得你信任。”她故意冷嘲热讽。

      他见她脸上伤感的样子,心软了。

      “我信你。但镇上官兵多,下山危险。”

      “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夫人,可是把我当犯人关着。还想让我开心?”她说完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摔门而去。

      容戚走得并不快,等着他追来,没想到他却迟迟不来。容戚心烦意乱,到关押副将的地方转了一圈,也有人把守根本无法靠近。

      本来是佯装恼怒,这下倒真恼了。她进屋,把房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晚上,末子归终于来了。

      他推开门,眼下一片狼藉。

      他不发一言,默默地收拾着屋子。

      容戚见他不愠不火的样子,心中更气。转过身,背对着他。

      末子归见她气鼓鼓的,也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走过去,坐在床边,从怀里拿出个绣着两个大头娃娃的香囊,轻轻地放在她脸边。

      香气扑鼻,绣工也百里挑一。

      但她不喜欢。她抓起香囊扔下床道:“滚!我不想看见你。”

      末子归轻叹了声,躬身把香囊捡起来。

      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若不喜欢这个,我明日下山再挑一个。”

      她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稀罕个破香囊吗?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信不信我。”

      “我信你!”

      “有多信?”

      见他迟迟不出声,容戚又道:“这就是你的信任?连下山上山的途径都不肯告知于我?”

      “好,我告诉你!”机关有二十多处,每一处的开启方式都不一样。平日里,仅有几个经常下山的兄弟才弄得清,林峰山上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记不住。

      容戚自幼聪明,别人记不住,她可是过目不忘。

      “多谢末当家信任。明日是我生辰,这香囊,我明日再收!”她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玉配,放在他手中。

      “我只有这个可以赠与你。”明日之后,他俩可再无机会这般说话。这块玉佩就当是给他赔罪了。

      末子归不知她的那些心思,从没收过这么贵重的礼物,诚惶诚恐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

      把他送走后,容戚赶紧找来纸和笔,把机关暗道开启方式完完整整地记了下来。

      太过激动,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月亮星辰还挂在半空,山寨就热闹起来了。男人们都上山打猎,女眷在家生火做饭。

      容戚走到屋外,望着远山出神。末子归果然信她,如此大费周章地为她“庆生”。

      这些日子,她和寨子里的人朝夕相处,觉得他们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不同,也没见他们害人。他们真有朝廷说得那么恶毒和不堪吗?

      夜幕降临,筵席开始。大碗的鱼、肉摆在桌上,酒倒得满满当当。

      末子归座在主位上,容戚坐在他旁边。

      待得月色正圆,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又转到外面的草坪上,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当末子归被几个姑娘扯着跳舞的时候,容戚悄悄跑了出去。

      黑熊一个人守在柴房外边。

      她走到边上,莞尔一笑:“黑熊,我今日生辰,你一个人在这多无聊。”

      黑熊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这不没办法?得看着他。”

      “要不,我替你看会。你去吃点东西再来。”

      黑熊摸了摸饿扁的肚子,乐呵呵地点点头。

      跑了一段,又转过头叮嘱道:“夫人站在门外别进去。别被伤着了。”

      “放心吧!我在外面站着。”

      待他走远,容戚赶紧进屋。拿出准备好的匕首,把副将救了出来。

      “大小姐可还安好,”副将认出她来,欣喜交加:“大将军很担心你。”

      “我很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是山上的机关!你拿着快走,交给将军。”她边说边把他往外推,“记住了,一定要逃出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副将领了命令,消失在丛林里。

      容戚紧张地捏了捏拳。拿起旁边一块木头,一咬牙往自己头上砸去。

      醒来,她在自己屋里,末子归坐在床边。

      见她醒来,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轻轻抚了抚她额头微微肿起的包,默默地替她涂药。

      她见窗外一片漆黑,问他:“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

      竟然睡了那么久!副将肯定已经下山了。

      他肯定也知道副将跑了!这么明显的破绽,他却什么也不问,还轻柔地替自己擦药。他到底什么意思?

      一直很期待,父亲能带兵杀上林锋山,早日与自己团聚。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害怕那一刻的到来,如果再迟些日子该多好。

      俩人静静地对坐着,直到门外一阵呼喊声。

      “当家,不好了!官兵杀上来了。”

      容戚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盯着眼前的人。透过渗人的面具,是一双清明的眼。

      “是你做的吗?”声音冷冰冰的,暗暗压着怒气。

      她呼吸加重,害怕得微微发抖。如果承认,他肯定会杀了自己吧!

      他起身,只手握着她的脖颈,把她提起来,狠狠地摔到墙上。

      容戚背部磕得生疼,双手拽着他的手腕,颤栗着求饶:“疼!君子动口不动手,能不能先松开我。”

      远处有兵器碰撞声,人的惊呼声。

      外面的门被重重地拍响:“当家,官兵杀上来了。他们破了机关。”

      末子归掐着她的脖子,抵在墙上,眼眶微微发红:“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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