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的雨》明月疏星

2、02 面试

　　周六，江寒雨为周一的面试做准备，研究了天佑的网站和设计案例。

　　周日，起个大早，化了淡妆，特意多涂了些口红，穿一套性感的超短裙，搭着一双平底鞋，拖着姐姐一起出去忙了一天，到傍晚六点多才回来，又对着电脑忙到十一点才匆匆洗漱睡了。

　　.

　　星期一六点半，江寒雨起床化了精妆，扎着丸子头，换上上周五买的欧时力黑色宽松阔腿长裤和白色露肩无袖背心，玖熙银色高跟凉鞋，又洒了迪奥真我香水，唇上涂了薄薄一层迪奥#888口红，立即摇身一变，变成了活脱脱的一位职场俏佳人。

　　姐姐挽着她的手看了半天，笑说，“我要是面试官，见你这样的美女，你一个字也不用说，就直接通知你明天来上班。”

　　寒雨说：“今天这面试官要是敢不要我，我就用美人计迷死他。”挎着白色Natti Girl大号敞口手提单肩包下了电梯。

　　.

　　赶到五道口恒星大厦16层天佑设计公司，窦小姐正在前台等她。

　　到会议室，窦小姐开宗明义：“我看了你的简历，跟我们招聘的岗位简直是百分之两百的匹配，我一直担心你不来。”

　　寒雨有点懵：“你们招聘的是销售，我学的是设计，工作经验也是设计，应该谈不上百分之两百匹配吧？”

　　窦小姐说，“你看，你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还没毕业就在盛唐实习，毕业后又在盛唐做了半年多设计师。你知道，天佑跟盛唐是竞争关系，双方经常互挖墙脚，盛唐出来的人，在天佑很受欢迎。而且我在岗位说明里写了，销售岗位是设计师优先的，设计师出去谈客户，跟客户聊起来更专业，更有说服力，也更容易理解客户的需求，是吧？”

　　寒雨笑。

　　窦小姐顿了一下，含笑悄悄说，“而且你简历上的照片很漂亮，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漂亮，以后谈客户岂不是手到擒来？连公司整体形象都要被你拉高一大截。”说完，又教她应对人事经理的面试。

　　寒雨轻松过关。

　　窦小姐便带她来找用人部门——平面设计销售部。

　　何经理不在办公室。

　　同事说在会议室谈客户还没出来。

　　两人又去会议室，在门口干等。

　　等了十来分钟，会议室门打开，何经理走了出来。

　　同时，会议室里传来“啪啪”两声响，是客户拍打他手上设计稿的声音，紧接着客户暴雷般的声音钻进寒雨的耳朵：“我要的是设计，你们这做的是什么？说得好听一点是堆砌元素，说得不好听……”

　　还没听完，何经理连忙把门关紧。

　　寒雨不禁皱紧了眉头，这语气像极了费默思的那个狗屁总监。

　　窦小姐连忙迎上去，向何经理说明原委。

　　何经理心情不太好，看也没看寒雨一眼，只冷冷地说：“把简历拿过来。”

　　寒雨连忙递上简历和设计稿。

　　何经理匆匆扫了一眼简历又问：“呵！设计师转行做销售？才刚毕业？”把简历往窦小姐怀里一扔，抬起脚便走。

　　寒雨一时没忍住气，喊道：“你这人懂不懂礼貌！”

　　何经理怒极反笑，本想回过头来教育小姑娘两句，一见寒雨一米七二的个头，一双又直又细的长腿占了一大半，穿着职业装也难以掩盖玲珑身段，面容年轻俏丽透着三分娇怒，竟生生把怒气转移到窦小姐身上：“简历下面还有什么？怎么也不先说一下！”

　　窦小姐忙把文件递到何经理手里，“是江小姐准备的设计稿。”

　　何经理一把抢过去，抬着头挺着胸，眼睛眯成半条缝觑那三张稿纸，眼光刚落在第一张上，就跳到了江寒雨面前，逼问道：“这是你作的？”

　　寒雨挑眉：“不是我作的，难道是你作的？”

　　何经理咧嘴笑，匆忙翻开另外两张图纸也大致看了，吩咐窦小姐：“你们俩就在这等我，你看住她，别让她跑了。”自己拿着稿纸进了会议室。

　　门刚打开，又有两句话漏出来：“产品在哪里？难道你们要我拿放大镜去找吗？……”门关上之前，只听到何经理陪笑着问：“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

　　不到三十秒，门又开了，何经理走了出来。

　　这一回，会议室里鸦雀不闻。

　　何经理请寒雨进去。

　　寒雨一进会议室，不禁愣住了，那个吼声震天的客户，不正是上周五一直跟她说对不起的那个男生吗！

　　“怎么是你？！你不会是费默思的那个什么狗……总监吧？”寒雨颤着声音问，不知是气的还是紧张的。

　　何经理急忙打圆场：“你认错人了！这位是温邻江温总，姓温，不姓苟。”

　　温邻江自看了三张设计图，早知道是寒雨，此时伸出大手来说：“你好，江小姐。”

　　原来寒雨周日忙了一天，就是为这三张图，而且这三幅图正是基于温邻江为High Sense创作的广告语设计的。

　　寒雨实在不愿跟这个折磨她辞职的魔鬼握手，只站着不动。

　　何经理急得翻白眼：“小江，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寒雨只得把手伸过去。

　　温邻江把她的手牵住，轻轻一握，又盈盈一揉，说道：“江小姐，原来是你！幸会！”

　　寒雨心里把温邻江骂了十七八遍，想着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你，幸会个屁！看着来求职的份上，费力挤出笑容意思一下。

　　邻江笑道：“江小姐自己做模特，自己取景，自己摄影，自己做设计，没想到是个设计全才。特别是手臂上的吻痕，更是点睛之笔，将High Sense品牌个性完全体现出来了。只不过……”

　　设计图中，寒雨戴着High Sense手表，摆着性感姿势，手臂上的吻痕，更是她得意的创作。

　　寒雨一听“只不过”三个字，就知道温邻江又要神经病发作，打断他道：“只不过模特不专业，拍照不专业，场景与主题不搭。拜托！大哥！我们的拍照设备就一部iPhone，时间就只有大半天，跑了几个地方找场地，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嘛！”

　　温邻江一点也不相让：“除了模特、拍照和场地不专业外，还有两点考虑得不周到，第一：产品不够显眼，你可以把背景做成黑白，产品用彩色，把读者注意力引导到产品上，而不是大腿或者唇印。第二：吻痕虽然有新意，但过于前卫，希望你们用其他创意替代。”

　　江寒雨说模特、拍照和场地不专业，不过是自谦，没想到温邻江不但不赞赏，反而大肆否定，不由火冒三丈，要不是何经理死死按住，她早就发作了。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便故意气他：“我就喜欢唇印的创意，我能力有限，想不出其他的。你是创意总监，有本事你想出好创意来！”

　　温邻江没想到江寒雨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有五分怒气，心里本来对江寒雨有情，此时也忘了，只说：“你能力有限，难道天佑就你一个设计师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的是合格的设计！合格的创意！这是工作！你耍什么小性子！”

　　江寒雨还想再怼回去，何经理赶紧让人把她架了出去。

　　温邻江整理了衣冠，深吸一口气对何经理说：“星期三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你们的新设计。”说罢，把三张设计稿吹了一吹，抹了一抹，装进文件包，走出了会议室。

　　.

　　寒雨被何经理训了半个小时，工作是没戏了，出天佑大门时，垂头丧气，妆都花了，动身按电梯，旁边有人立即赶上帮她按下楼的按钮。

　　进电梯，旁边那人也跟了进来。

　　寒雨心如槁灰，背靠电梯玻璃墙，才注意到前边站着的那人赫然正是那个瘟神温邻江，要不是看他雄壮伟岸，西装笔挺，侧颜无敌，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原来温邻江一直在电梯口等寒雨，此刻他咽着唾沫，不时扯领带，几次欲言又止，终究因电梯上来别人，只得闭口。

　　熬到电梯下一楼，寒雨当先出去。

　　邻江犹豫了两秒，也走出电梯，再看时，寒雨已走到了大厦中庭，男士西装革履，女士高跟长裙，往来穿梭。邻江一跺脚，追了上去，轻拍寒雨肩膀说：“江小姐，你去哪？我开车送你。”

　　寒雨早猜到是他，便回过头来，使劲在邻江脚上一跺，又踩了几脚，一边咬牙切齿：“我让你能！我让你骂！我让你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邻江疼得抱脚倒在人堆里，再看时，寒雨早已消失不见。

　　寒雨回到家，心里像充了气，又像塞了麻，坐卧不安，只想再狠狠地多踩那瘟神两脚。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忽然电话响了。

　　又是窦小姐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