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有奇树》百里晨风

37、八月未央

　　肆

　　我和小倩二人在少年将军的营帐里，呆了半日。军营中的军医为我诊治了片刻，开了张补血养身的药方后，便命药童去熬药。
　　：小姑姑，我们要现在偷偷溜走吗？虽然这营帐外守卫稀松，可是我们的马匹拴在军营的马厩中，不方便牵马。我们一应的衣物，也被那少年将军命人收了去，不知道收在哪一个营帐中。
　　：我……。
　　我张了张口，忽然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

　　：我们还是小心些吧。那少年将军能够一个人镇守边塞重地，可见他的谋略和武功，都属上乘。我们丢了文牒入关之事，或许可以不纠，可是私自叛逃军营的大罪，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还是老实的呆着吧，顺便节省了几日的盘缠花费。
　　小倩赞同的点点头，而后寻了一个颇为惬意的姿势，在大帐中的书桌前坐下。
　　大帐的书桌上，放置了几本古文书籍，一只砚台，一只狼毫笔。
　　小倩拿起桌角上的诗集印本，翻了几页后，笑道：小姑姑，这个年轻的吴将军，是一个文武全才的人。你说，如果要他在我们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心仪的人，他会选择谁？是满腹才学的你？还是妩媚动人的我？
　　小倩初跟着美人师父修习武学时，曾经修炼过媚术。我却从不将那迷惑男子心神的媚术，放在心上。
　　如今，小倩的媚术，自然修习到顶峰，在日常生活中，她已经将那丝妩媚动人的媚态，揉入到骨髓里了。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被她的媚术迷惑，一我是女人，二我不喜欢女人，三我不喜欢媚态十足的女人。
　　我不喜欢和小倩讨论这个话题，如今连夜奔波了几日，身上疲惫不堪，自然没有心情，与她讨论，关于男人的话题。
　　：随你，小倩。只要你喜欢便好。你搀扶着我，来到军中大营中，我醒来后没有见过，你口中的少年吴将军的模样，不过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少年。如今，只应付我们的美人师父和大师兄，便已很头痛了。还是不要自寻麻烦了吧。
　　我捡起桌角砚台上的墨碇，在砚台中轻轻研磨起来。桌面铺了生宣，我提笔在上面写了一首小诗。望沙 千关阅尽白鸦鸣，黄沙掩玉太无情。红粉佳黛凝眉去，亭台楼宇何人应？

　　小倩见我沉淀在文笔书墨中，也不打扰我。自道了一声：我去外面散散心。便挑帘离开了。
　　片刻后，营帐外有声音传来，我侧耳倾听，发觉是小倩和一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声音，遂放下狼毫笔，开始洗墨。
　　：吴将军，我要代替我的姑姑，谢谢您。您军中的医官，医术可真是高超，我的姑姑只服用了一剂药，便病情好转，人也清醒了。
　　少年将军和小倩走进营帐时，我恰好将洗涤干净的狼毫笔，放回原处。
　　许是看见有人动了他的笔墨，少年将军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瞥了一眼桌角的纸张，赞叹道：小倩姑娘，你的小姑姑，可真是一个才情绝佳的女子。不仅写的一手好字，就连这纸上的诗词，也是极佳啊。我远在都城国子监中的师父，看了此诗文，怕是也要赞叹半响。
　　我笑笑，认真的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将军一番。
　　眉庭开阔，脸白唇红，是一个极具阳刚气息的美男子。
　　许是察觉到我在打量他，他看了我一眼，而后又道：哎，只是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小倩站在少年吴将军的背后，刚要张口说，‘可惜是个哑巴’，一句，我冲她微皱了眉头。
　　她倒是机灵的紧，甚是体会我心。话锋一转，道：我小姑姑的意思是，若是将军喜欢这首诗，便将它送给将军了，作为叨扰将军的回报。
　　：好，好，小将我便收下了。两位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朝中已经派了新任驻守边防的将领，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官爵的人，暂时帮助我的父亲吴元帅，看守城门。明日新任将领入营后，我便要和我的随身侍卫，回转京都开元府。不知二位姑娘打算去往哪里？要不要和小将一道回去。
　　东夷国开元府，是现任国君居住的都城，也是将军丞相们出没的地方。
　　我自然不愿与他一道同行，更不愿意踏足开元府。
　　：好啊，好啊，既然吴将军盛情邀约，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姑侄俩，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小倩姑娘，我姓吴，单名一个良字。请小倩姑娘不要客气，我们之间还是以名字相称吧。如此，在路上，叫起来也方便些。
　　：吴良，好的。吴良将军，您的名字可真是响亮，一听就是国家栋梁之才的意思。
　　我无语摇摇头，‘小倩，你可以再花痴一些。这个吴良人，究竟有什么好的，竟然把你迷得三魂五魄，脱离原位。’
　　吴良人走后，小倩异常兴奋的在我面前炫耀。
　　：怎么样，小姑姑，帅气英武的吴良将军，可是被我迷倒了。
　　：哼，不就是一个吴良人吗？有什么好兴奋的。
　　我努努嘴，不屑道。
　　：八月姑姑，你没有瞧见，他生的可是帅气逼人，英俊不凡呢。
　　：笨，在青春正好的年华里，不愁吃穿，锦衣玉食的贵族少爷，哪一个不是俊美不凡。
　　：对哦，可是，他给我们解围，免了我们的通关文牒。
　　：人生来，便是独立的自我。自我承受着生命，由无知，到有知。我们各自的外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沉积在生命暗处，不为我们所见的力量，在身体和脑海中作祟。我们也必须承担着自身外貌，从华丽出场到仓瘪落幕的过程，在这期间，皮相美，怕是最容易变质。你见过哪个满脸皱纹的妇人，拥有艳丽动人的神态？
　　：哦，也对喔。小姑姑，你说的话语好有道理。里面似乎掺杂了佛家禅悟的道理。你最近莫非在礼佛吗？我们回中原后，要不要，顺道去寺院里拜拜。
　　小倩头脑灵活，话语里也颇含深意。
　　：对，一定要拜一拜。顺道求一支因缘签。
　　我随机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