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歌》阿莓粒

3、第三章·弱女子发难，小道士失身

　　无双姑娘的手很软，沁着一丝丝凉意，白墨被她这样牵着，感觉到一股奇异的，从内向外的，酥麻的痒感，从手心起，慢慢蔓延到整条胳膊上。

　　纤细如玉葱的五指并不像它们看起来的那样柔弱无骨，它们温柔却有力地扣在白墨的指缝间，甚至透着几分霸道。

　　“哟，好一个白面俏郎君呢。”

　　尖利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语气里含着快要满溢出来的醋意。

　　一面金丝绣花小团扇在白墨的腮边来回挥了两下，带起一小股透着脂粉味的风。

　　来者是个女子，乌黑长发用一根金镶玉的簪子散散盘在脑后，看似凌乱地在鬓边垂下几绺，却都半遮半掩得恰到好处，给本就妩媚的脸更添了几分妖娆风情。

　　“无双妹妹啊，要我说，你的命可是真好，瞧瞧，你来这儿才多久啊，就赢了花魁，这会儿连放出的金蝶都挑中了这么一位俊俏小公子作首恩。往届几个花魁，她们的首恩哪一个不是落在些歪瓜裂枣身上了！”

　　女子斜睨着对白墨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着道袍打扮朴素，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轻蔑地勾唇笑道：“只可惜呀，就算你待会儿使劲浑身解数，叫他再舒服，再欲罢不能，怕也是没机会赎身呢。看他这一副潦倒模样，搜遍了全身也别想拿出一两银子来，更别说是一百两了！”说罢以团扇掩面，得意地笑起来。

　　白墨闻不惯这人身上浓浓的脂粉味，不禁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往无双的方向挪了挪。

　　这女子固然也算是生得一副好面相，言行举止中却透露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分明是自降了格调。

　　他方才还不觉得这位无双姑娘有多么惊为天人，如今夹在两者之间一对比，才发现她确实清丽可人，不落俗尘。

　　“柳儿姐姐突然这样关心我，可真叫妹妹受宠若惊，”无双大方地笑笑，仿佛丝毫没有听出对方话语里的不怀好意的揶揄，“不过，姐姐既然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用来对付你的那些歪瓜裂枣呢，听妹妹几句劝，趁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或许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能看上你。”

　　说罢，无双便拉着白墨往楼上的雅座走，只留下柳儿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叫骂。

　　“那个……无双姑娘，方才听那位姑娘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就能给你赎身？”

　　白墨斟酌了一路，终于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无双的袖子。

　　“嗯，每年被选为花魁的新人都有一次机会离开妓馆，条件是金蝶选中的首位恩客愿意拿出一百两为她赎身。”

　　无双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这里。

　　“那要是我拿不出呢？”白墨小心翼翼地发问。

　　“那就永远拿不回卖身契，只能老死在这里。”

　　无双突然回过头来朝他笑一笑，“怎么，公子当真想赎小女子出去不成？”

　　“真的，真的，”白墨点点头，表情诚挚而认真，“你……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呆在这个地方。从小我师父就告诉我，济世先救人，救人先……”白墨一下子住了嘴，没有把最后的“救美人”三个字说出口。

　　方才嘴巴一快差点就要说出师父的口头禅，白墨懊恼到想打自己嘴巴子，不禁埋怨起金光散人来，心中暗道这糟老头子的“言传身教”可真是害人不浅。

　　无双抿嘴笑了笑，不置可否，在一间素净厢房前站定了，“雅座到了，公子请进。”

　　白墨刚一进门，就听见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只见无双利索地锁上了门，并且十分顺手地把钥匙丢出了窗外。

　　并不太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后，白墨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危险，如今要想脱身，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过——

　　身后的窗子虽然敞开着，不过要从三楼跳下去，大概会很疼吧……

　　“公子大恩，无双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无双并没有留给他太长的时间思考，方才委婉动人的羞怯女子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直直地就往白墨身上扑。

　　白墨躲闪不及，被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正想起身，却没想到这看似娇弱无力的姑娘力气居然比他还要大，轻轻松松就钳制住了他的身体，甚至还能另空出一只手来上下摸索。

　　最先被摸出来的自然是白花花。

　　无双先是眯起双眼，略有诧异地观察了一下胖成球的白花花，而后才恍然大悟般哈哈大笑出声，无比爽朗地露出了自己洁白的后槽牙，哪里还像个女子，分明就是一副强盗行径。

　　“啊哈哈哈哈哈！云中子？如此罕见的灵兽居然被你养成这副模样，可真是浪费。”

　　白墨虽并不精通男女之事，却也知道无双此举已算是大大的冒犯，一时间又羞又愤，脸涨得通红，一股酸胀感溢上眼眶，几乎就要流下泪来，却又想着千万不可在此时露怯，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忍住。

　　无双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看着搜刮出来的战利品。

　　“金光阁？金光散人？没听说过。”

　　“门派图谱？画得还挺全，有意思！”

　　“看来你这小道士不简单啊，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无双丢开回信和图谱，伸手就又要往道袍里乱摸。

　　“你你你……”

　　白墨情绪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一双圆眼睛瞪得像铜铃，再怎么忍，滚烫的泪水还是慢慢地从眼眶顺着脸颊滑下。

　　“你真是好不知羞耻！”

　　“小道士别哭呀，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哦！来来来，让你的好姐姐给你擦擦眼泪。”

　　无双见他哭起来，却突然来了兴致，抬手轻轻揩拭白墨的泪水。

　　她先是接了一滴在指尖，继而将这滴泪珠点在唇边，伸出一小截粉红的舌头围着转了一圈再缓缓舔去。

　　滚烫的，微咸的。

　　白墨被她这一连串骚气满满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差点就要忘了生气。

　　无双对白墨眨眨眼睛，俏皮地笑笑，故意逗他：“呀，你这小道士好生奇怪，流下来的眼泪怎么是甜的呀？欸，别动，右眼睫毛上还凝着一颗……”说罢便俯下身去，看样子仿佛想以舌尖舔舐。

　　白墨眼看着无双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浑身一激灵，身体里所有的能量仿佛都在刹那间汇聚在了一起。

　　他瞄准时机，用尽力气将身体往旁边滚，趁着无双放松戒备的时刻成功挣脱。

　　白墨惊魂未定，什么都来不及想，翻身就从窗户往下跳。

　　一直到身体失重的那一刻，他心里才开始害怕起来，待会儿要是后脑勺着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脑浆迸裂而死……不不不，这么高应该还摔不死人，说不定只是摔断腿脚，落个残疾而已……

　　想来落地仅仅需要须臾时间，可白墨的脑中却飞快地闪过无数的念想。

　　大概，快要着地了吧。

　　白墨闭上眼睛。

　　师父，徒儿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老头子要自己保重啊……

　　……

　　落地了吗？

　　怎么一点都不疼？

　　所以他这是死了？

　　跳楼这种死法那么舒服的吗？

　　不远处像是有嘈杂的声音传过来，隐隐约约似乎是喊叫着“别让他们跑了！”

　　白墨皱皱眉，死都死了，还不让人清净。

　　有谁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灼热的鼻息就轻轻打在自己的脸上。

　　是鬼差吗，会冒热气的那种？

　　“我说，小道士你也该醒了吧，又没摔着你装什么死啊？”

　　无双？！

　　白墨猛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竟被无双抱在怀里，那张漂亮的脸离他不过分寸。

　　这也太吓人了吧！！！

　　仿佛离了水的鱼，他愣了一秒，然后在无双怀里手脚并用地胡乱扑腾起来。

　　把自己扑腾到了地上。

　　嘶，好他娘的痛，白墨感觉自己的脊椎骨大概摔断了两节。

　　“喂，还不起来？等着被人抓吗？”

　　无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百花苑的护院打手可都过来了。别怪我没提醒你，私自带姑娘出逃，一般是要被打死的。”

　　白墨一转头，果然看见几个面目狰狞的高大汉子正在向自己冲过来。

　　他才十七岁，怎么算也都还没到该死的年纪。

　　白墨忍着疼，撑着地面爬起来，准备拔剑干一场。

　　毕竟跟了老头子那么些年，在剑术上总还是有些修为的，应该能抵抗一会儿。

　　总之不能死得那么快，那么窝囊……

　　正值双方剑拔弩张，无双却突然提溜起白墨的衣领，带着他一下子就飞出百里远。

　　“哎，你这小道士，功夫不高胆子倒是不小，还真准备和他们打一架啊？”

　　提着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腾空而起，不是件容易的事，无双却像个没事人，连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无双才把他稳稳放在地上，斜着眼看他。

　　没想到这无双不仅身手过人，还有这样的好轻功，白墨心里不禁有些暗暗佩服起来，继而又感叹自己一身废骨，练了十四年的功夫，到头来连一个弱女子都不如。

　　无双虽然举止轻浮，有些不识礼数，但怎么说也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略微权衡了一下之后，白墨还是按照金光散人曾经教过的，双手抱拳，向无双深深作了一揖。

　　“感谢姑娘方才施以援手，否则……”

　　“否则你刚才就被砍死在当场了！”无双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谢倒是不必，你既然被我摸过了，那就是我的人，总不好让你死在那群人手里。”

　　白墨听她提起方才的羞耻动作，脸刷地又红起来，又气又急，一时间竟不知有什么话可以说。

　　救了自己又如何，明明之前还被眼前这人那般羞辱过！

　　白墨愤愤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闷头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你的灵兽不要了？还有这本图谱和这封信？瞧瞧，原来这信上还有平陵派的烙章呢！哦——我明白了，你是来送回帖的吧！”

　　无双面露得意之色，甩了甩自己的白色长发。

　　“还给我。”

　　白墨停下脚步，转回身子来瞪着她。

　　“哟，小道士真生气啦。”

　　无双眨眨眼睛，“啧啧，你别这样瞪着我，怪吓人的。”

　　“还给我。”

　　白墨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努力让自己显得阴沉而凶狠。

　　“行行行，还你还你。”

　　无双服软了似的，末了却又加上一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我要一路跟着你去平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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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脱缰……
球球了，真的只是菜鸡互啄情节，锁了我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