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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白墨择路两难,天歌好戏闹翻 ...

  •   夜晓生瞧着白墨微红着脸,局促不安的样子,心里更是觉得这个人可爱得紧,但看他那样紧张,实在又有些不忍心,便装作随意地瞄了眼窗外,道:“时间不早了,阿白若是要走,可不能再耽搁了。”
      白墨果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立马就忘记了方才是谁在谈话间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夜晓生对他温柔一笑,只觉得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柔情。与他相比,白墨见过的险恶实在太少,却又总把他人的一点点善意看得无比珍重,这样单纯的人,在如今江湖里,太少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辈子都把这个人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护他一世无忧,一生不懂人心丑。

      离开夜晓生的房间时,天边的火烧云还滚烫地燃烧着,待到罗燚带着他去拜别了罗劲竹,夕阳的余辉也快要散尽了。
      白墨抬头看看已有些灰暗的天,有些不舍地朝幽篁里投出了最后一眼,但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不知为何,他总预感自己很快就又会被命运带回到这个地方。

      走出幽篁里,又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白墨又一次见到了高高耸立、直插入云天的顶天石。作为平陵的地标,这里常有人来人往,但不知为何,今日这四周却静得出奇,像是有人提前来清过场子似的,白墨站在这石柱旁边左看右看,却迟迟不肯迈开步子。
      他面前有左右两条岔路,却不知哪一条才是回小方山的路呢?
      来时他只顾跟着顾天歌走,并没有特地去留意路线,如今这两条路一左一右分别向远方延伸开去,才叫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为难。
      若是周围有人还则罢了,可如今这附近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半个,连问路都不知道找谁问去。白墨丧气地垂下头,他不敢冒进,万一选错了路,耽误的可能就是好几日的脚程,他靠着石柱慢慢蹲下来,一手托腮,盼着能有个过路人来为他指点迷津。
      但当真的有人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突然排成一队向他走来时,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这些人约有十数个,像牲口般被一个红衣少年拿鞭子抽着赶来这里,个个都是一幅鼻青脸肿的倒霉模样,愁眉苦脸的如同蔫茄子。为首的那人一眼望见白墨,忙磕磕绊绊地跑过来,白墨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那人抱住了大腿,扑通扑通地在他脚边磕起头来。
      白墨简直被这情景惊呆了,竟忘了挣脱,扶着那人的双臂道:“这位仁兄这是为何?快起来吧!”
      那人动作一滞,虽没有起身,却抬起头来恨恨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又马上垂下头去,继续麻木地磕着头。
      白墨被这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不甘和怨毒吓得浑身一激灵,竟不敢再扶他,任由他在自己脚下不停地磕头。
      这人的脸是这群人里面被打得最惨的,整张脸被打得像个五颜六色的发面馒头一样青一块紫一块地肿起来,简直不像一张人脸,而像一只猪头了。
      但不知为何,白墨却觉得这张脸眼熟得很。他呆立半晌,忽然惊叫道:“你是拔山派的……”

      “哈哈,小道士好眼力,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他们来了!”执鞭的那人挥鞭不停,指挥着这些人在白墨面前一字排开,自己却轻快地跳到白墨身边,熟络地揽起了他的肩膀,颇为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给你排练的这一出戏,你喜不喜欢看?”
      白墨一把拍开搭在自己身上的一截红袖子,他刚才远远望见这一身红衣时心底就已经猜中了七八分,现在他甚至都懒得转头去看顾天歌一眼。
      顾天歌却不死心地拉了拉白墨的手,嬉皮笑脸地道:“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让他们再换个节目?”
      白墨向来是个软软糯糯的好脾气,自他记事以来都没怎么生气过,但是看着眼前顾天歌的那张漂亮脸蛋,他连扇他两巴掌的心思都有了。

      “谁让你替我报复他们了?!”白墨怎会不知道顾天歌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但尽管如此,他一张口还是忍不住要先狠狠地骂他几句。
      他记得在云华镇时,顾天歌也与他说要把李进一行人“打成猪头”这样的话,但他当时却并未当真,只不过以为是顾天歌一如既往的夸张之词。
      但如今见着李进的脸,他才明白顾天歌当日所言实在非虚。
      这也就使他更想把顾天歌揍一顿。这人平日里虽有些吊儿郎当,好歹也称得上是个高大伟岸的丈夫,功夫也比自己高得多,眼见着就能一个人把拔山派十几个弟子全都打趴下,但白墨此刻想来,却觉得这人实在太不稳重周全,有时做出的事就像个孩子似的全无顾虑。

      拔山派这几年声名日威,虽然李进带着的几个人功夫并不见得有多好,但毕竟背负着拔山派的名头,顾天歌整那么一出,显然已经超越了以牙还牙的界限,而与羞辱无异了。
      他这回公开给拔山派难堪,来日拔山派若是听闻门下弟子受此欺辱,不管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还是讨回公道,必定还要找他一一清算。
      白墨没好气地看了顾天歌一眼,他甚至已经可以想像这个人以后被拔山派四处追杀的场景。
      可偏偏这个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偏偏自己早已认下了他这个朋友。

      白墨当然不忍心看顾天歌被拔山派寻仇,心里正考虑着是否要带他回小方山躲个一两年避避风头,嘴上却只说了两个字。
      “活该。”
      顾天歌哪会知道白墨心中所想,并不觉得这两个字是对自己说的,只见他扬起鞭子甩在地上,对着磕头如捣蒜的李进等人大声道:“听见没有,小道士说了,你们就是活该!”

      白墨觉得自己的脸应该已经被气白了。

      他压下火气、耐下性子朝顾天歌解释道:“这两个字,我是送给你的。”
      顾天歌将双臂交叉叠在胸前,思索了一会儿,却贱飕飕地把脸凑到白墨眼前,眨了眨眼睛道:“可是小爷我这么好看,活着本来就是应该的呀?”

      白墨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他别开顾天歌的脸,对着地上那群仍然磕头不停的人道:“都起来!别再磕了!”他说话向来心平气和,难得吼那么大声。
      这些人显然都听见了,虽然磕头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却还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顾天歌攥在手里的鞭子,眼神里大多都是畏惧。
      白墨瞧了瞧他们,顿时泄了气,看来这些人实在是怕极了顾天歌手里的鞭子。他心里虽不愿再和他说话,也只好又对顾天歌道:“麻烦你,让他们都走吧。”他实在觉得有些累了,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吼顾天歌,语气也渐渐软下来。
      顾天歌却露出一副不太情愿的表情,声音里甚至还有些委屈:“我今日见你出了平陵派,才特地将这些人抓来,想逗你开心的……咱们已有多日不见,你就算不喜欢,能不能也笑一笑,权当是给我个面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墨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天歌变脸果然就和翻书一样快,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委屈,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能笑一笑,我就放了他们。”
      “呵呵。”白墨只好抽了抽嘴角,勉强地拗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好!”顾天歌拍拍手,笑道:“我就说嘛,小道士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白墨不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顾天歌这才从容不迫地把手中的烛九鞭慢慢卷起来,收进了袖子里,也不看地上的人,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懒道:“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李进一行人这才如获大赦般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尽管白墨也猜测此时亡羊补牢怕是为时已晚,但他想了想,还是走到李进面前,端端正正作了个揖,又道:“我这位朋友行事鲁莽,我替他向各位道歉,还请诸位道友原谅则个……”
      “哼,一个不男不女一个小白脸,你们倒还真是绝配!”李进早看出白墨不会眼看着顾天歌再与自己动手,胆子立马又大了起来,方才眼神中刻意收敛起来的恨意此刻更是展露无遗,哪里还肯下这个台阶,边说着还边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道:“你们给我等着……拔山派与你们的这仇,结定了!”
      “哟,好小子还嘴硬,我们就是绝配又如何,哪里轮得到你这个猪头来嚼舌根子?是不是小爷我抽你抽得不够狠啊?”顾天歌说着就又要抽出烛九来,却被白墨一下子握住了手。
      李进逞了口舌之快,却也不敢再挑衅顾天歌,趁此机会,正好带着手下的一帮残兵败将仓皇跑了。

      顾天歌眼见着他们跑远了,也没有去追,呆呆地立在原地。
      小道士的手不大,比自己的小上了一圈,甚至还带了点婴孩的肉感,就像白墨的脸一样总是能激起他心中的保护欲。此刻这手正握在自己的手腕上,指尖虽透着几分凉意,但掌心却是温热的,将他的手腕紧紧地扣在手心。
      顾天歌只愿这手能够一辈子扣着不放松才好。

      但白墨还是在看着李进一行人走远以后蓦然松开了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起标题越来越随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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