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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个儿子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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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来到五月，天气渐热。
田里的稻苗从嫩绿变得深绿，已经长得有白夜的膝盖高。
他手里的这块田不算肥沃，再加上第一次耕作，能有现在这种程度，只能算照顾得好。
白昊卷起裤脚踩进田里，白夜早上才往里面放了水，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晒干了一半。
白昊走了两步，果然连水都是温的。
他蹲下身，拨开叶子，仔细寻找着那些攀附在稻苗根部的禾虫。
找到一只，捏死，又找到一只，还是捏死。
看着这一大片的绿油油，他从心底感到满足。
田坎上远远传来呼喊声，有人哒哒哒跑了过来，“白昊，你干嘛呢！”
白昊直起身，看着那个穿着干净，却还留着鼻涕泡的男孩问道：“怎么了？”
“嘿！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在祠堂跟人吵起来了！”
白昊立马皱起了眉头，本来稚嫩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我爹怎么会跟人吵起来？”
白昊不太信，他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不好在他不爱说话，怎么会跟人闹了矛盾。
“哎呀。”男孩蹲了下来，扯了扯脚边的草叶，俯视着田里的白昊，“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呗。”
白昊把脚从泥里扯了出来，几步就爬上了田坎，“我去看看。”
男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努了努嘴，“跑的真快。”
便也站起身跟上了他。
院里的场景并不如男孩说的那样剑拔弩张。
白夜跟一个身形粗壮的男人相对而坐，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并没有说话。
他的右侧方是村长，左边是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几人正为如何解决此事伤脑筋。
“聂三啊，”村长开口了，看向了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语气有些无奈，“你看你也走了五六年了，当年你爹娘出殡都没回来，你爹娘临死前可交代过，家里的屋不能空着，那我卖给白小子，有问题吗？”
被他称作聂三的男人长的不高，但满脸横肉，一道伤疤从右眉一直延伸到左耳处，手指粗短，胸口袒露，脚下踩着厚底的布鞋。
闻言，他抬起下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我爹娘死都死了，谁证明他们说了什么？你能吗？”
他脖子一转，又看向另一方的老者，“你们能吗？敢吗？”
“再说，”他伸出手，两指捏了捏，“别以为我不识数，我家里的房梁可都是好木头，田也是好田，就这点银子就想买？笑话！”
这话说的，仿佛村长从中拿了克扣。
本来就是好心办事，怕荒废了好田，所以才转手卖给了白夜，现在倒像是他的不对了。
他手里的拐杖杵了杵地，“你的院子虽然不错，但算不得好。再加上荒了几年，到处都是杂草，光除草都要废不少功夫，白夜给你的银子可不少了！”
聂三却似没听懂一般，再次抱起了手臂，鼻孔朝天，乜着对面的白夜，“我可不管这些东西。我只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把我的东西给卖了。”
“咋的啊，强买强卖不成，我现在想收回来不行？”
“哪有你这样子做事的？”一位老者皱起了眉头，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
“房子都修了，稻苗也种上了，再过几个月都能收成了，你现在想收回去，哪有这样子的好事。”
聂三斜着眼看他，“老不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收我自己的地，就算你闹到官府去我都有理。”
“你！你！”聂三几句话将他气得不行，他辈分大，以前还当过官，村子里的人无不敬重他。
没想到他跟这个泼皮好好说话，对方直接不讲道理。憋了半天没想出一句脏话，只指着对方的手指不停颤抖着。
身旁的人见状连忙给他顺气，生怕他一个捱不住撅了过去。
“算了，我不与你个泼皮计较。”恨恨放下了手指，他又看向白夜，这次语气温和了许多，“白小子，你看这事儿怎么解决好。”
比起聂三，他对白夜的观感好了许多。
虽然平时不言不语，看上去有些木讷，平日做的也是些砍柴打猎的重活，平凡的看不出一点出头的迹象，但从不与人交恶。
属于不跟人亲近、也不跟人作对的那种老实人。
白夜闻言，低头摩挲着自己起了老茧的指腹，抬起头问聂三，“你想怎么样？”
如非必要，他不想惹麻烦。
聂三得意的笑了笑，“兄弟，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屋和田你可以继续留着，但是嘛……”
他搓了搓手指，“毕竟是那两老不死的留给我的东西，你要拿走，你得让我看看诚意。”
他作出这个动作，白夜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觉得钱给少了。
白夜没问他要多少，只是看着他，聂三没得到回应，越发觉得尴尬起来，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僵。
“十五两，一分不能少。”他拍了拍鞋子上的灰，“你要能拿出十五两银子，房和田都是你的。”
说完，他舔了一下自己油腻腻的嘴唇，再次露出得意的笑。
“什么，十五两！”
白夜还没说话，反而是村长先站了起来，指着聂三便说道：“你知道十五两是多少吗，十五两都可以在盛京买一间带院落的铺子，你那房子金子做的？”
聂三呵呵笑道：“你管它是不是金子做的，反正在我这儿他就值这么多钱。”
他站了起来，仗着高度的优势看向白夜，“办法我也给了，你怎么做我就不管了。嘿嘿，兄弟，到时候你拿不出这钱，可别怪我不客气。”
白夜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眉心几道深深的皱纹，如同被水侵蚀过的高原的沟壑。
路过白夜身边的时候，聂三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用的力度很大，是冲着把人撞倒在地去的。
手臂与肩膀相撞，白夜岿然不动，反倒是聂三歪了歪身子，回过神有些惊讶的看向白夜。
这一看，便对上对方看向自己的冷漠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夜很快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看着地面，摩挲着指腹上的老茧。
聂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暗骂了一声，走之前还踩了白夜一脚。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杂种，老娘的腰哦，痛死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夹杂着孩童的道歉声。
听见这声音，白夜抬起了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看到你从那边走过来。”
白昊被女人拉着手臂，女人的力气很大，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他忍着痛，诚恳道着歉。
白昊不过才几岁，身材瘦小，而他面前的女人比村长还高，身形丰满，肌肤白腻，一看就知晓家境极好。
女人松开手，把他的脸扯的通红，指甲在他脸上刮出伤痕。
“你说没看见就没看见？小瞎子，撞了老娘，这么容易就想跑？叫你爹娘来，老娘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教的你。”
“你干嘛呀！”那个追着白昊过来的男孩扯开女人的手，“白昊，你没事吧？”
白昊摸了摸自己的脸，摇摇头。
“真是的，我明明看见是她撞了你，要道歉也是她道歉。”
白昊仍然摇头，“不能给爹找麻烦。”
男孩看了忍不住骂他，“也不知道你爹在干嘛，要是我爹看见我被人撞了，肯定早就冲上去了。”
白昊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刚想说话，就看见他爹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脸色不是很好，大概就是比平时的漠然多了一丝冷意。
他走过来，按住女人想要抓住白昊的手。
“我就在这儿，你找我？”
女人乍然被人按住，想使劲也动弹不动，心中不由浮现一丝怒意。
想到自己自从跟了聂三后，一天好日子没过着，不仅要忍受他花天酒地，还天天提心吊胆。
他对自己也不好，自己不过是抱怨了一句，好好的城里不待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下雨天看着这乱糟糟的路面都不想出门，不过就这一句话，立马换来了一个巴掌。
“你要是不想待在这儿就滚回去，谁惯着你！”
女人不敢跟他发火，心里憋着一口气，教训白昊也不过是借故找个发泄的机会。
“你谁啊？”女人甩开他的手，白夜顺势松手，带着白昊退了两步。
没有理会正质问他的女人，回头看向身后的白昊，“谁叫你来这里的，回去！家里的田不好好看着，还到处乱跑！”
他的语气称得上严厉，白昊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一想到白夜并不会听他的解释，说得越多反而越惹他生气，便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旁边的男孩却忍不住了。
“白叔，白昊他就是担心你。是我让他来的，你别怪他。”
白夜睨了他一眼，目光很快地从他身上掠过，又看向白昊，“谁要他担心，尽知道给我惹麻烦。”
白昊眼睛微红，把头低了下去。
男孩脸上多了一丝不服气，不过看白夜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切”了一声后扭开了头。
白昊说话，白夜不满意，他不说话，白夜也不满意。
似乎看不得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便斥道：“头埋那么低做什么，见不得人吗？”
白昊身体一僵，慢慢抬起了头。
白夜的视线在他红着的眼睛周围逡巡了一圈，又在他脸颊上的红痕上停留了许久。
“够了，一点小伤也能哭，不许哭。”
“我不是……”白昊试图解释。
白夜已经转过身去，看着女人说道：“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这孩子今天撞到了你，我替他道歉。不过有一事事先说明，他虽然没什么教养，但不是没爹，教训他的事情还轮不着你。”
女人瞪大了双眼。
本想破口大骂两句，却见白夜抬了抬下巴，看向她的身后。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过来！”
身后传来聂三不太愉快的声音，女人打了个哆嗦，不敢耽搁，只恨恨看了父子两一眼，便转身朝着聂三跑去。
“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嗨！
，还差 